出了清和殿的門,謝清黎噴出一口血,微微喘氣。

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藥瓶,抖出兩顆藥丸含入口中。

渾身脫力地靠在柱子邊歇了許久,才緩緩站直。

她就知道,今天不該來見蕭珩的。

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其實只是倉皇壓下去,愈積愈烈。

只待有朝一日尋到時間,便會洶湧地噴湧而出。

高嚴一直送她到醫聖閣門口,才告辭離開。

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花滿蹊和景仲才鬆了口氣。

忙碌一整天,終於能歇口氣了。

短短的時間裡,琬琬和花滿蹊的關係迅速親近,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謝清黎打了聲招呼,便上了二樓的房間休息。

直到這時候,她才有空,開啟蕭珩給她的那個盒子。

看到裡面的東西后,謝清黎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裡面放著兩個小小的瓶子。

是當初在夏國的時候,蕭珩給她買的那兩瓶香露。

用秋天的桂花曬乾了,用浸了檀香灰燼的油製成的金桂玉露。

拿起一瓶,拔開瓶口的木塞。

一股極淡的香味,帶著腐朽的氣息,緩緩溢散出來。

裡面已經空了。

放了三年,再好的玉露也幹了。

就像她和蕭珩的感情一樣。

謝清黎不死心地開啟另一個,還是乾涸的。

一滴不剩。

她放下瓶子,悵然若失地闔上眼。

壓下眼中熱意,輕聲呢喃:“如此……也好。”

橋歸橋,路歸路。

就這樣吧。

天黑的時候,謝兗和顧沉淵也來了醫聖閣。

琮兒和琬琬兩個小肉團,已經熟悉了新的環境。

一個騎在花蒙脖子上,一個趴在景仲背上,指揮著兩人進行追逐。

看得謝兗咬牙切齒,只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謝清黎下樓的時候,正聽到景仲交待花滿蹊,日後要注意她的吃食。

醫聖閣裡還有一個弟子,正是當初跟著許臨許師叔,去泗城救過人的文師弟。

他好奇地問景仲:“谷主,您同謝師姐,日後便留在京城了麼?”

景仲喘著粗氣,將琬琬遞給謝兗,瞪了一眼樓梯上的謝清黎。

“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呢!清黎留在京城,我要回一趟谷中。”

醫仙谷的弟子大多已經出世,散佈在各個州郡之中。

在外面奔波了三年,一直沒有時間回去,他要處理完遺留的瑣事。

謝清黎下了樓,歉疚地朝景仲低頭:“都是我勞累了師父,拖累您這麼久。”

見她這個樣子,景仲反而慌了手腳,語無倫次地解釋:“也。也不是,師父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千萬別多心,師父沒有怪你的意思。”

謝兗終於抱上了外孫女,心滿意足地咂咂嘴。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與我也沒有什麼差別了。既然都為父,為子女操勞費神,那就是一輩子的事,這是你應得的。”

景仲瞅他一眼,哼了一聲,“你這狗嘴裡……”

餘光瞥到謝清黎發紅的眼眶,下半句生生順了謝兗的意,“……也算是吐出象牙來了。”

花滿蹊酸溜溜地道:“是是是,當爹的都心疼小女兒,我這個大的,就是不值錢!”

景仲憋得老臉通紅,半晌才囁嚅著反駁:“誰說的!我對你們姐妹,一向是各分一半,可從來沒偏疼過誰。”

“是嗎?那三年前您為何連聲招呼都不與我打,就悄悄跑了?”

“那是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吵吵嚷嚷間,氣氛一派和諧。

謝清黎看在眼中,不自覺地揚起一個淺笑。

真好啊。

還能看到這一幕,真好。

夜裡,琬琬和謝清黎一起睡。

小小的人兒靠在謝清黎肩頭,充滿依戀地抱住她的胳膊。

“孃親,什麼是父?”

下午謝兗說的話,竟然讓才兩歲半的小姑娘,記在了心頭。

謝清黎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解釋:“每個人都有兩個最親的人,一個是孃親,一個是爹爹,爹爹就是父。你外祖父,就是孃親的爹爹。”

琬琬懵懂地哦了一聲,眨了眨大眼睛,“琬琬和哥哥只有孃親,沒有爹爹對不對?”

謝清黎呼吸一滯。

她小心翼翼地問:“琬琬想不想要爹爹?”

小人兒茫然地嘟起嘴巴,認真回答:“琬琬和哥哥商量。”

要不要爹爹,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

謝清黎失笑,在琬琬額頭上親了親,“好,那咱們先睡覺,明天去問哥哥。”

琬琬立馬閉上了眼睛,努力睡覺。

小肉團的呼吸逐漸勻稱,可謝清黎卻睡不著了。

琬琬的問題,像一根刺扎進了她的心中。

她從沒想過,兩個孩子想要爹爹的話,她要怎麼辦。

回想起自己小時候,似乎因為太過懂事,謝兗只說過一次她沒有孃親。

所以謝清黎,就再沒有問謝兗,要這個自己不曾見過的孃親了。

這件事,也是謝清黎一生的遺憾。

她真的要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兩個孩子也揹負上這種遺憾嗎?

謝清黎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告訴蕭珩這件事。

可是……陸若檀要封后了。

當初她懷著孩子的時候,陸若檀都那樣心狠手辣。

若她知道,謝清黎為蕭珩生下一對兒女,當真能放過她們嗎?

謝清黎不敢賭。

天才矇矇亮,謝清黎便起身了。

下樓之後,她點起大堂桌上的燭燈,打算給兩個孩子煮米羹。

桌子上放著一個信封,不知是誰留下的。

謝清黎蹙起眉,拿起沒有署名的信封拆開。

看完裡面的內容,謝清黎鼻間泛酸。

是師父留下的。

他半夜裡便走了。

在信裡說,怕兩個孩子看著他走會哭鬧,所以趁夜悄悄離開。

又叮囑了謝清黎,讓她注意飲食,叫她照顧好謝兗。

還吩咐花滿蹊,別隻顧著煉蠱而忘了醫理。

他處理完谷中的事務,抽空便會回京的。

謝清黎將信塞回去,吸了吸鼻子。

聚散離合本是常事,天高地遠,總會重逢。

回京的第二天,謝清黎歸來的訊息,就在京中傳開了。

第一個上門的人,卻是謝清黎沒想到的。

婦人面色冷淡,坐在大堂的凳子上,定定地看著謝兗。

花滿蹊抱著琮兒,小聲湊到謝清黎跟前,低聲問:“容姨認識謝師叔啊?”

謝清黎苦笑一聲,“她是……阿爹的故人。”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快穿:我在霸總文裡當女傭

白稚京

仙武雙絕

憤怒的小鯊魚

若愛如戲

一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