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孩子還在
謝兗不多時也端著藥進來了。
得知了藥蠱的效用,沒多說什麼。
好幾個人待在一間屋子裡,到底有些擁擠。
謝兗耷拉著眼皮,看向花蒙。
“老哥,我有點事要向你請教,同我來?”
藥蠱治傷需得一陣子,左右也無事,花蒙爽快答應。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顧沉淵的屋子。
謝清黎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等待的時間,她終於想起了蕭珩。
走到桌前坐下,和蕭珩面對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蕭珩挑了挑眉,“你師姐是我表妹,正巧遇上了,就同她一起來了,怎麼是找你?”
他極少有不講理的時候。
這樣耍無賴的模樣,讓謝清黎無奈。
她哦了一聲,“不是找我就好。”
站起身就要走。
蕭珩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笑意自眼底漾開。
“生氣了?”
謝清黎掙了兩下,沒掙開。
乾脆板起臉,垂眸看他,“這位官人,請你正經些,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她不笑的時候,端肅聖潔如九天玄女。
帶著一股孤高不可侵犯的氣質。
蕭珩的瞳眸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拉著她的手,反而更緊了些。
想瀆神。
想打破她的清冷,看她巧笑嫣然,宜笑宜嗔的模樣。
花滿蹊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你自己想來,可別拉我做擋箭牌。回頭師妹怨上我,十幾年的感情可就要讓你給攪散了。”
就在這時。
顧沉淵悶哼一聲。
劇痛讓他緩緩睜開眼睛,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謝清黎又驚又喜,情不自禁地喚道:“師兄?你醒了!”
那歡欣太過生動,生動得蕭珩心頭一沉。
緩緩鬆開了手。
謝清黎沒看蕭珩一眼,快步走到顧沉淵床邊。
“師兄?哪裡難受嗎?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顧沉淵緩了一陣,才從那種朦朧虛幻的感覺裡掙脫出來。
睜眼就看見花滿蹊和謝清黎圍在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顧沉淵無奈地道:“看見了,再晃眼暈。”
謝清黎鬆了口氣。
察覺顧沉淵眼中的隱忍,柔聲道:“師兄忍一忍,我師父的藥蠱在為你去腐。待到腐毒盡去,你便不會反覆發熱了。”
顧沉淵點點頭。
餘光瞥到蕭珩站起身,不禁淡笑:“不過一個小病,也勞得大將軍來探望。”
蕭珩與他對視,淺淡勾唇,笑意莫名,“你是清黎的師兄,那便是我大舅哥,應該的。”
顧沉淵疑惑蹙眉:“大舅哥?未必吧。”
提醒蕭珩,他現在是外人,和謝清黎沒有關係了。
蕭珩的笑意未達眼底,眸色深了許多,“遲早會是的。”
顧沉淵眉眼淡淡地收回視線,“高攀不起。”
無形的交鋒,兩人打了個平手。
謝清黎正交代花滿蹊,讓她幫忙去抓杖瘡珍珠散。
交代完了回過頭,心中有些疑惑。
什麼高攀不起。
師兄在說什麼?
隔壁謝兗的屋中。
桌上攤開許多本醫書,顯得有些雜亂。
他咳了一陣,氣虛不少,“老哥該知道,清黎那晚被人擊中腹部,胞胎脫落大半。又吸入不少息筋散,這孩子必是保不住的。”
花蒙聞言,也心疼地嘆了口氣。
“清黎這孩子,遭了這樣大的罪,苦了她了。”
謝兗的眼皮動了動,“先別哭喪。奇就奇在,她腹中胎兒並未排出。我昨日摸她脈搏,重新摸到了滑脈。”
花蒙震詫地睜大了眼:“什麼?那豈不是說……她的孩子還在!”
謝兗看了一眼桌上的醫書,沉沉嘆氣。
“我昨夜翻了一夜醫書,也沒找到同樣的案例。老哥既然善用蠱,我想讓你用藥蠱探一探,看那胎兒是不是還活著。”
事關自己的徒孫,花蒙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謝兗一張口,又喊住了他:“此事……你先別和清黎說。我擔心是空歡喜一場,又惹她傷心。”
他這個女兒,心裡有什麼事,都愛藏起來自己傷心。
可謝兗又如何會不知道,她心中的悲慟?
花蒙氣呼呼地瞪了謝兗一眼:“你當我是什麼不通事理的大老粗嗎?清黎是我的關門弟子,我比你心疼她!”
謝兗哼了一聲,又是好一陣咳嗽。
臨近中午的時候,藥蠱終於出來了。
謝清黎問過謝兗之後,給師兄敷上了杖瘡珍珠散。
花蒙愛憐地摸了摸藥蠱的小腦袋,看向徹底鬆了口氣的謝清黎。
“徒兒,你來。讓藥蠱先熟悉你的氣味,與王蠱融合時才不會太過排斥,導致效用減少。”
謝清黎點點頭,絲毫沒有起疑心。
花蒙用銀針,在謝清黎手腕上紮了個眼。
將藥蠱送進了謝清黎的體內。
謝清黎只感覺一股清涼,順著手腕緩緩爬動。
一路下行,最後停在了自己的小腹。
有點奇怪,但是不難受。
不多時,藥蠱就原路返回,從手腕處爬了出來。
花蒙不動聲色地和謝兗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隨後兩人就找了藉口,一同出去了。
花滿蹊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家親爹的背影,雙眼一亮。
她捅了捅謝清黎的胳膊,壓低聲音慫恿:“我覺得咱倆的爹,好像在密謀什麼,你想不想知道?”
謝清黎好笑地搖頭,“不可妄議長輩。”
花滿蹊哼了一聲,“那你待著,我自己去偷聽。”
躡手躡腳地就跟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謝清黎和顧沉淵兩人。
蕭珩半個時辰前就走了,顧沉淵倒是一直醒著。
“師妹先前打算自己開家醫館,可還作數?”
謝清黎想了想,點點頭,“醫仙谷要在京中建立聯絡點,我與師姐應當會一同經營。”
顧沉淵的眉眼彎了彎,遮住一片疲倦,“也好,你的醫術埋沒許久,該是重見天日了。”
謝清黎沉默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那師兄呢?你日後有什麼打算?”
顧沉淵淡笑:“只要師父不嫌棄,我自然是留在萬杏堂中盡孝。只是斷了一臂,左手還能用,練一練便能再度把脈執針了。”
他說得輕鬆,謝清黎卻心酸不已。
慣用右手的人,要重新適應左手做事。
何其困難。
他原本可以不受牽連的。
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低落,謝清黎藉口熱包子,拎著食盒出了房門。
一回頭,就見花滿蹊做賊似的,趴在謝兗的房門口偷聽。
謝清黎笑著搖搖頭,邁步進了廚房。
卻沒注意到,她轉身的那一瞬,花滿蹊神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