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小會，我跟於招娣一塊往家走。
這一個月來，兩人大部分時間泡在滷菜店裡，經常一塊出門，一同回家，不過她跟我獨處時，話少，我們又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麼久，不一定要聊會兒天才顯得不尷尬。
兩人就那麼安靜的坐在十八手小麵包車裡，只聽到車子發出難聽的響聲。
滷菜店離出租房不遠，不過我還是習慣把它停到樓下，方便早上出去買食材。
到了家，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林虹還沒下班。
自從她到了河西分公司當經理，果然如她所料，忙得起飛，我們就真的成了一對只是晚上躺一張床上的情侶。
跟我想象中的情侶生活，有相當大的偏差，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畢竟找林虹當女朋友，放在一年前，也根本沒進入過我的想象。
當然另一件我沒想到的事，是如今我每天都會洗澡，而且洗澡要花上大半個小時，我以前春冬季節，洗澡可沒這麼勤快，也沒這麼慢……
這是開滷菜店帶來的後果，身上的滷味很重，我怕林虹半夜把我當滷鴨脖給啃了。
其實，主要還是怕她聞到會難受，一天到晚跟滷菜打交道，味道挺大，所以我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陽臺收了衣服，進浴室洗澡，先洗得乾乾淨淨的，沒了滷菜味，再進自己房間。
林虹沒回來之前，我是睡不著的，倒也沒矯情到要在樓下停車的地方等她，或是去公司接她，而是在房間裡看書，最近主要在看商業管理方面的書，從別人的案例裡吸取經驗。
這些書說實話營養價值不高，頂多能從中抓到一些觀點，可以開闊思路，更多的時候，還是得自己思考，結合實際情況去推演。
看書的更大好處，是沉浸進去後，等待林虹的時間會過得快。
今天因為月底，林虹在公司比平時還要忙，午夜的時候，我給她發了條簡訊，她過了好一陣，才回復說還要忙一會兒，讓我早點睡，回來不遠，不用擔心她。
可我哪睡得著，到了凌晨一點多，樓下才傳來跑車聲。
我連忙裹了件大衣，匆匆下樓去接她。
“怎麼這麼不聽話呀你。”林虹從跑車上下來，看到我佯裝埋怨。
“不抱著你，我也睡不著。”我上前去幫她拿了裝檔案用的手提包，又牽住她的手。
這話是以前她對我過的。
“今天實在太忙了，來了好幾批客戶到店裡，河西這邊的新市場，情況要比預料中好很多……”林虹說。
“不用跟我解釋這些，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在銷售公司待過。”我說，“不過你要真過意不去，待會兒我允許你好好表示下歉意……”
我挑眉弄眼，意味深長。
“我哪還有力氣……”林虹輕哼，“原來等著我回來，就為了那點事呢。”
“那可不，一天到晚都惦記著。”我壞笑道，“趕緊上樓，我等不及了。”
林虹一聽完，往後縮了縮，雙手擋在身前護住自己，“我還是回公司繼續加班去吧！”
我攔腰將她抱起，往樓上走。
可能怕我閃了腰，她倒是沒再掙扎，“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你也忙了一天，夠辛苦的。”
“感覺你比昨天輕了，白天在公司沒好好吃飯？”我哪肯放下，十幾個小時沒見，我很想念她頭髮的味道。
“晚上老闆過來，請我跟分公司幾個管理層去吃大餐，我吃了很多。”林虹說。
“虹寶，我倆什麼時候能單獨去吃頓大餐呢？”我聽了莫名嫉妒她老闆和那幾個管理層。
我倆大部分時間各自在忙，正兒八經談戀愛一個多月以來，還真沒在一起吃餐廳或者飯店。
當然除了一起吃飯，還有很多一起能做的事，都想跟她做。
無奈我們哪怕住在同一間出租房裡，我倆能一起做的事，卻少得可憐。
林虹輕輕吐口氣，摸了摸我的臉，卻沒回答。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才有空。
“剛才的話你別放心上，我就有感而發，你有空我還不一定有空，而且比起吃大餐，我更喜歡吃‘炒飯’。”我說。
炒飯是我倆做那親密事的暗語。
“求放過……”林虹哭著嗓子，“哪有你這樣話題轉一圈又繞回來的。”
話雖如此，這一晚，我終究沒吃上‘炒飯’，很簡單，林虹忙了一天，很累，第二天一早又得出門，我不可能那麼混蛋，不讓她好好休息。
我也沒有跟她說，讓她不要那麼忙，多注意身體。
很簡單，那種話蒼白無力。
我倆內心其實都充滿了一種對未來不確定的焦慮和恐慌，只是我倆都沒有對對方表露，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忙起來，忙到可以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胡思亂想。
這一晚，我沒有做跟林虹有關的夢，倒是夢見了楊剛。
我夢見他站在法庭上，法官細數著他一條條的罪狀，判了他入獄十年。
臺下那些受害人喜極而泣，其中就有苗巧巧和楊果。
但楊剛卻突然從審判區逃走了，跑到一座大橋上，被一輛車撞飛掉進江裡，在被水淹沒的時候，他大喊他錯了，他錯了……
早上被手機鬧鐘吵醒，回想著夢裡的一切，我悵然若失，為那一切沒有在現實裡發生感到遺憾不已。
林虹推門進來，身上穿著緊身的運動服，手裡拿著一根跳繩，臉上紅彤彤的，掛著些細密的汗水。
她哪怕再忙，依然保持著早起運動的習慣，不過一直以來都是去學校操場跑步，今天竟然改了專案。
“沒去學校跑步？”我好奇的問。
“去趟學校再回來要一個小時。”林虹說，“但在樓下跳繩半個小時，運動量也差不多。這樣的話，我每天能多出半個小時在家裡陪你。”
“我聽說‘炒飯’運動量也挺大，要不早上你也別跳繩，換個更好的運動專案……”我挑挑眉頭。
內心裡已經感動壞了，把做夢帶來的不良情緒沖刷得一乾二淨。
“哪有大早上……”林虹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表示拒絕。
我掀開被子，擺了個挑釁的姿勢，對她展開視覺攻擊。
林虹咬牙切齒的盯著我，隨即面目猙獰的朝我撲來，“陳旭，這可是你自找的，你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