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浩然的話一出，嚇了我一激靈，因為毛豆是於招娣剛推出的新產品，口味我之前確實沒試過，如果真的很難吃，這可是砸招牌的。
不過，我很快心裡有鎮定了些，於招娣的手藝，我是信得過的，滷鴨頭和毛豆都是出自她的手，沒理由一個好吃一個不好吃。
為了求證，我扯開塑膠袋，拿了一顆毛豆扔嘴裡，仔細的品嚐了下。
只是不辣而已，倒沒有潘浩然所說的那麼誇張，就我自己的口味而言，能接受得了。
“潘哥，你喜歡吃辣？”我問。
“那肯定啊，越辣越好，你這毛豆口味有點淡，又煮得太爛。我跟你說，幹別的我雖然不行，但論吃的，我絕對行家裡手，咱們打個賭，你們今天這個毛豆，賣不出去多少。”潘浩然說。
“你個賭鬼，這有什麼好賭的，好的建議我一定聽，回頭我改良了，再給你來試試。”我笑了笑，說了句客套話。
他的話說得很直白，有些刺耳，但好歹算個建議，我不太會往心裡去，可是，對於這個建議，我有那麼點不以為然，畢竟不是所有顧客都像他一樣愛吃辣。
賣不出去，我是不太信的。
又跟潘浩然閒聊了幾分鐘，他把滷鴨頭都吃完了，毛豆卻是再也沒吃一顆，我耐著性子把毛豆吃光，免得待會兒等我一走，他直接給扔垃圾桶裡。
這不僅糟蹋了食物，也浪費了於招娣的一番血汗。
臨走的時候，潘浩然拿了一百塊給我，說是滷鴨頭和毛豆的錢，我也沒客氣，畢竟做小買賣，他給錢我沒有不收的道理。
“鴨頭三十塊，毛豆就算了，不符合你口味，你也沒吃。找你七十。”我掏出一把零錢打算找錢給他。
“算了，全拿走吧，不用找了。”潘浩然說，“小錢而已。”
“不是小錢不小錢的問題，一碼歸一碼。”我堅持要找錢，該是我的，我肯定拿走，不屬於我的，哪怕他不在乎，但我是不會要的。
他白了我一下，顯然對我這種小氣勁看不上眼，沒伸手接。
我把錢放在他電腦桌上，然後才告辭離開。
說實話，我覺得以他這個花錢的方式，一個月花個兩萬，確實很容易，太亂來了。
有錢人的世界，我真看不懂啊。
到了滷菜攤，於招娣和李昌盛正忙著，我把三十塊在李昌盛面前得意的揚了揚，“三十塊到手。”
這可是我買滷菜第一單正兒八經的生意，心裡頭自然很開心。
李昌盛冷笑，把事先給我準備的圍裙扔給我，“賣三十塊錢去了兩個小時，當老闆的還挺會偷懶，趕緊幹活吧，我抽支菸休息會。”
我穿好圍裙，開始幹活，打量了下小車裡的毛豆，竟然還真的剩下好大一盆。
“李昌盛，這什麼情況，沒人買毛豆？”我連忙問道。
“大家試了味，都沒買，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天氣太冷，大家都愛吃點葷的吧。”李昌盛在旁邊悠悠然的點了煙，回了我一句，沒太當回事。
我沉起眉頭，心想潘浩然這嘴是開了光嗎，竟然被他說準了。
於是，我開始拿出更多的毛豆來，讓顧客多試味，然後跟他們瞭解有哪些不足，收集反饋資訊，這一點，李昌盛之前根本沒有做。
陸陸續續的有十幾二十個人試過味後，各有各的說法，但最核心的兩個問題，跟潘浩然說的差不多。
我暗暗下了決心，看來以後出新產品，都可以去找潘浩然先試試味。
這人確實會吃，也確實能說到點上。
到了晚上九、十點鐘，滷鴨頭賣光了，而毛豆，只賣出了五分之一，雖然有點可惜，但我沒有強行去推銷，畢竟口味不好，非要讓對方買，反而影響口碑，還不如回家自己吃了算了。
“招娣，剛我跟客人都聊了下，毛豆口味不太符合他們的要求，我們得改良下才行。”我說道，“今天就這樣了吧，回家，聊聊怎麼改良。”
於招娣點點頭，對此沒什麼異議。
李昌盛拿了幾顆毛豆吃了吃，納悶的說，“挺好吃的啊，還要改良什麼？我琢磨著根本不是口味的事，是天氣太冷……”
“你這種光吃白米飯都能吃三碗的人，就別在這討論口味了，我問了那麼多人，都說口味有問題，你啊，市場調查那一套，是不是又忘了，以後你能不能多聽聽客人的意見和建議，這樣才能找準市場的需求。”我白了他一眼，估計早上毛豆出鍋之後，是他跟於招娣說好吃，才導致毛豆就這麼上市，以至於賣不出去。
李昌盛乾笑兩聲，“我忙都忙不過來，哪還有閒心跟他們瞎扯淡。”
“我說正經的，你別嬉皮笑臉，幸好只是毛豆，要是肉類，這一大盆，虧大發了。”我有點認真的說。
他還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於滷菜來說，口味就是一切，是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的，今天大家吃了不好吃，可能明天來都不來了。
李昌盛可能沒想到我語氣會這麼重，看了眼我，“知道了，知道了。”
我不確定他有沒真聽進去，不過，也不能一下子說得太狠，影響我們朋友關係，只好閉口不言。
正在收攤，幾個年輕人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其中有兩個人，攙扶著一個捂著肚子哎呦哎喲叫喚著的年輕人。
我不禁就有點感覺不妙。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拿著一袋滷鴨頭，直接拍在滷菜車上，“你們怎麼回事，東西變質了還拿出來賣！我哥們吃了沒幾分鐘，上吐下瀉！命都快沒了。”
“我們的食材都是新鮮的，你別亂講，至於你哥們上吐下瀉，鬼知道什麼回事，也是好笑了，不去醫院，跑來找我們，我看你們擺明了訛詐。“李昌盛可能剛才被我說了一句，心裡有火氣，立即就竄出來嚷嚷。
“訛詐，你還蠻會扣帽子！”那為首的年輕人冷笑，“我反正和顏悅色的跟你們談，你們要給我們扣這種帽子，那這個事情，我不管了，病人交給你，你們送他去醫院吧。”
李昌盛說得沒錯，就是一群混子想訛詐。
如果真是鴨頭有問題，大不了講道理，可既然擺明了要來訛詐的，那事情還真就沒那麼容易解決。
他一個眼神，身後那個捂著肚子唉喲喊的病人，完全不顧地上髒，直接躺在了地上，耍起了無賴。
那個假病人耍賴躺到地上後，李昌盛傻眼了，回頭看了看我，眼神裡詢問著怎麼辦。
我仔細的打量了這幾個人，一共是五個，年齡都不大，大冬天，穿得都很單薄，看樣子，確實不像什麼正經人。
李昌盛說得沒錯，就是一群混子想訛詐。
如果真是鴨頭有問題，大不了講道理，可既然擺明了要來訛詐的，那事情還真就沒那麼容易解決。
因為他們奔著賠錢來的，我們這小本買賣，哪給得起錢？
而且花錢消災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做，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