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好好上你的班吧，讓我自己待會兒。”我無奈。
這都哪跟哪。
勸人能不能先摸清楚事實啊，不然能起效果嗎？
我有點服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了，我奶說的，吃虧是福，當然，我並不認可她的話，但老人家活了那麼大歲數，說的話嘛，總有幾分道理，你姑且聽一聽，心裡可能好受點。”熊大鵬絮絮叨叨的扔下幾句走了。
好吧，我一腔情緒，被他三言兩語破壞了個乾乾淨淨。
算歪打正著吧。
但我還是很想告訴他，大哥，你不會安慰人，就別勉強啊。
整得我本來想裝會兒憂鬱，都沒成功。
只是無論怎樣，我情緒很難再高漲回來，沒心情去跟沈顏那一幫人喝酒，我走向吧檯，打算跟笑笑待會兒。
難得今天特意找了人頂崗，休息會兒算一會兒。
反正無論如何，要我去衛生間門口待著，我是待不住了。
來到吧檯，瞄了半天沒看見笑笑的人影。
她屬於相當敬業的那種型別，雖然對工作沒太大激情，但極少缺崗，我記得剛到酒吧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怎麼這會兒不見了，原本她的崗位上，有其他人在頂崗。
“笑笑呢？”我問那個幫笑笑頂崗的人。
他叫阿寬，是個大學生，偶爾過來兼職，打散工賺零花錢。
我經常過來找笑笑，跟他自然也聊過幾句，不算多熟，見了面能打上招呼。
“笑笑姐提前下班了，說是不太舒服。”阿寬回道。
我眼睛眨了眨，什麼情況，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嗎？
總之看著不像好日子。
“哪不舒服？”我多問了一嘴。
笑笑從外地過來，潛伏在親生父親胡創業身邊，卻不能相認，在這座城市又沒有其他親人，也算是孤苦伶仃，而且她那淡漠的性子，很難交到朋友，我這當朋友的，總要關心關心。
“不太清楚，她沒說，不過，我看她好像臉色還挺好的，應該沒什麼大事，估計是女孩子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吧。”阿寬笑著說。
“行吧，既然這樣，我好像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嘆口氣，一屁股坐到吧檯前，“給我調杯容易醉的酒，我喝了好回家睡覺。”
“旭哥，剛在包廂被人打了吧？”阿寬手腳麻利，很快調好酒，給我遞了過來。
我酒還沒送到嘴邊，眼睛眨了眨，很納悶，“特麼誰傳的啊？”
合著剛才我在包廂裡跟張揚發生的衝突，全酒吧都知道了？
“酒吧這麼大點地方，訊息靈通得很。還有啊，在酒吧捱打正常，沒事，沒人笑話你，我上次還捱了醉酒的客人一嘴巴子呢。”阿寬說。
“既然訊息靈通，你就應該知道，那傢伙被我嚇得尿褲子了。怎麼你們傳訊息，光顧著傳影響我形象的事呢，我威風的一面不值得說道了是吧。”我腦袋疼。
“可能後半段的訊息還在路上，沒傳過來吧。”阿寬笑笑。
“你給我記好了啊，在酒吧裡，只有我揍人的份，沒誰能欺負我！”我一口把酒乾了，扭頭就走。
“酒錢還沒給呢，記賬啊？”阿寬在背後扯著嗓子喊我。
“記三哥的賬上。”我頭也不回的答道。
老三這傢伙，太黑了，看著我被張揚欺壓，竟然不替我出頭，只喝他杯酒算便宜他了。
酒勁確實濃烈，走出酒吧大門，被風一吹，有些飄飄然，我沒騎車，沿著街道走著，腦海裡又浮現起李莉的樣子來。
我記得，我跟她也經常大半夜的壓馬路。
走著走著累了，就在江邊坐下，頭靠著頭坐一晚上。
那時候我們聊的是些什麼話題，我一點不記得了，但總感覺聊不完，一句接一句。
她此刻，又在做什麼呢？
會不會跟我一樣，想著那些過去的事情。
酒吧街，還沒走完，我已經有些頭暈目眩，彷彿看見李莉，還有王翠翠還有她那個朋友，從一個酒吧裡鑽出來。
三個人喝了不少酒，嘻嘻哈哈的鬧著。
王翠翠或許是說了個關於李莉笑話，惹得李莉追上去要揍她。
李莉忽然站定，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喧囂的長街靜謐了下來。
她現在的穿著，成熟了很多，以前順溜的長直髮，燙成了波浪卷，她以前最討厭穿高跟鞋，但現在，高跟鞋的鞋跟估計有七八厘米。
我一步步的朝她走過去。
她站在原地沒動，抿著唇。
我不知道該對她說點什麼，喉嚨被人扼住了一般。
在她面前站定後，她也一直沒說話，似乎在等待著我開口，良久，我終於說出了一句，“想去江邊走走嗎？”
“我……我們約了人。”李莉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王翠翠。
“那好吧。”我點點頭。
“去啊，沒什麼人比陳旭更重要的了。”王翠翠走過來，將李莉的手強行塞在我掌心裡，又將她往我懷裡送了送。
我和李莉，都有一種不太自然的尷尬。
彷彿兩個相親剛認識的人，被雙方的朋友，硬要湊在一起。
我們手牽著手走向江邊，在王翠翠看不見的地方，我們又幾乎是同時，把手鬆開了。
兩人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一路沉默著朝前走。
終於到了江岸上，江水流動著，漁船，遊艇，拖沙船，還有倒映著的燈火。
一起彷彿跟以前我們談戀愛時沒什麼兩樣。
卻又彷彿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或許，世間萬物並沒改變。
改變的，只是我跟她。
“以後有什麼打算？”我看著江面問她。
我不敢提及關於過去的任何話題。
“賺錢，還債。”李莉說。
她沒問我知不知道關於她債務相關的事，卻直接坦言。
人對人是有一定感覺的，她剛才見到我的時候，應該已經明白，我肯定知道了她跟張揚之間，到底算怎麼回事。
我沉默。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還能找到一個愛我的，我也愛的人……”李莉笑了笑，但聲音越說越弱，“只是，沒可能了吧。”
“你想救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我還是沒忍住。
卻知道自己是在問廢話，如果那個人不重要，她怎麼會捨得放棄我。
我鼻子有些酸澀。
她曾經做過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我卻置身事外，無動於衷，甚至，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