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你千萬別自責,這是上一輩之間的恩恩怨怨,跟你沒關係。”我見笑笑聲音低落,連忙說道。
我擔心她把父親母親分離的錯誤,歸結到她自己頭上,那這樣的負罪感,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然而,這並不是她要承擔的東西。
她來到這個世界,不是錯誤。
“偶爾難免會這麼想吧。其實外公外婆雖然說拿我做為威脅,禁止老闆跟我媽在一起,這些年來,對我卻還不錯,不說掌中寶,家裡其他小孩有的,也都有我一份,我過得並不算糟糕。”笑笑輕輕嘆口氣。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我說,“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說。”
按照我的理解,笑笑來到胡叔身邊,自然想跟他父女相認,血緣關係終究是無法輕易割斷的。
只是,笑笑在小酒館打工至少一年多,卻仍然藏著這個秘密,想必有什麼難處,讓她沒辦法跟胡創業說出自己是他女兒的事實。
“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就夠了。”笑笑說,“在我足夠了解老闆之後,也許會跟他相認吧,不過也不一定,這麼多年,他一個人過慣了,突然多個女兒,恐怕會無所適從。”
“恩,我會的。”我知道笑笑對我挺信任,否則不會跟我說出這麼重磅的訊息。
笑笑離開後,我吃完剩下的盒飯,躺在病床上出神。
以胡創業的外形樣貌,說實話並不英俊,普普通通,丟在人群裡根本找不出來的那種,在他身上竟然上演了窮小子跟富家女相愛的戲碼,想必真是因為個人魅力方面很出彩。
不過,我對這事倒只是小小吐槽一下,很快就繞回到我自己身上來。
林虹的家世怎樣,雖然沒觸及全貌,但隨便想想,估計比笑笑的外公外婆家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我跟她,怎麼看,都是翻版的胡創業跟笑笑她媽媽。
以後會如何,我不敢往下多想。
會頭疼。
蒙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因為全身疼,睡得很不安穩,朦朦朧朧中,我忽然聽到病房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感覺誰貓著身子在朝我輕輕走過來似的。
我陡然睜開眼,便看到鄧玉芳。
她手裡提著水果籃,彷彿怕吵醒我,躡手躡腳的靠近。
見我醒了,她吐了吐小舌頭,挺不好意思的說,“大叔,抱歉噢,吵醒你了。”
“你怎麼來了?”我很納悶,她怎麼會知道我在住院。
“聽你的口氣,不歡迎我?”鄧玉芳鼻子吸了吸,很委屈的樣子,“你不希望看見我是嗎,那我走好了。”
說著,把水果籃往我床邊的臺子上一放,真轉身走。
“沒,我怎麼可能不歡迎呢,感動還來不及,我只是好奇,按道理你應該不知道我在住院吧?”我連忙說。
“嘿嘿,歡迎我那是最好,不然我可是會生氣,以後都不理你了。”鄧玉芳蹦跳著轉身,已經變作滿臉笑容,“我晚上下了班沒地方去,就想著去酒吧找你玩,結果沒看到你,你那個叫紅紅的同事告訴我你在住院。”
“去酒吧找我玩,你膽子挺大嘛,不知道酒吧壞人多嗎?”我笑著說。
“你其實想說我一個女孩子,少去酒吧對吧。”鄧玉芳說,“果然是大叔的性子,老氣橫秋,喜歡說教。”
“我才沒有說教,你想多了,字面意思而已,酒吧裡太多喝醉的酒鬼,你長得這麼水靈,萬一被人強行搭訕,你招架得過來麼?”我說。
“事先我以為你在那裡上班,所以我哪怕孤身一人去,也沒害怕。”鄧玉芳說,“不過,你同事一說你沒在,我當時立即就想跑出來,感覺酒吧裡確實很危險。”
“說起來,你在你領導面前,幫我擋酒,他沒找你麻煩吧?”我說。
“沒,到年底了,蔣總一天到晚在外面跟人喝酒談事情,根本公司都沒去。”鄧玉芳說,“今天白天,他還打電話給我,說晚上有個應酬讓我一塊去,我身體不舒服,沒應。”
“你身體不舒服?”我看她氣色挺好,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噢,你這撒謊的功力,也挺不錯嘛。不過你蔣總是隻老狐狸,你推脫得了一次,沒辦法一直推脫。”
“我是真的不舒服。”鄧玉芳說,“親戚來了。”
“沒太聽懂……”我有點糊塗了,親戚來了,跟身體不舒服是一回事?
聽了我的話,鄧玉芳捧腹大笑,半晌才忍住,說,“大叔,親戚來了你都不知道,你說自己有女朋友,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當然有女朋友,可這跟我有沒女朋友有什麼關係?”我一臉懵逼。
是我腦子被打壞了,導致理解能力出問題了嗎?
“我不信,有女朋友,怎麼可能不知道親戚是什麼意思。”鄧玉芳說。
我眼睛眨了眨,“親戚不就家裡的親人嗎?還能有別的意思?”
鄧玉芳又是一番大笑,捂著肚子揉著,眼淚都笑了出來,“不行了不行了,我會被你笑死。”
“啊,我懂了。”我恍然明白,捏著額頭很無奈,“你說大姨媽、生理期不就完了嗎?女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對吧!”
“大姨媽不是親戚嗎?所以,我說親戚來了,身體不舒服,沒毛病啊。”鄧玉芳跟我辯上了。
“那什麼,咱們還是換個話題。”我臉上臊得慌,鄧玉芳一個黃花大閨女,跟我聊這個,我很尷尬。
“等等,我得去趟衛生間,剛笑得太用力,我感覺大姨媽漏出來了……”沒來得及換話題,鄧玉芳揉揉肚子,夾著腿鑽進病房門口的衛生間。
衛生間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我捏著腦門,苦笑。
這孩子,真沒把我當外人。
至少,沒當男人。
說話實在太不含蓄了。
過了一會兒,我枕邊的電話響起,一看,竟然是鄧玉芳打來的。
我看了看衛生間,疑惑的接起,“怎麼了?”
“咳咳,大叔,能麻煩你幫個忙嗎?”鄧玉芳說。
“是不是衛生間沒衛生紙了?”我問。
“比那種情況嚴重點點,我包裡的大姨媽巾……用完了。”鄧玉芳很不好意思的說。
“這……”我傻眼,“這我能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