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招娣躡手躡腳的下樓，有種做了虧心事的羞愧感。
“我才不是故意偷聽的，還不是擔心嘛。”她嘟囔著勸慰自己，才好受了些。
只是因為思緒全在想著陳旭方才打電話借錢未遂，沒有顧及到眼前，進到客廳就撞在一具軟軟的身體上。
林虹剛洗完澡，用毛巾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身上穿著卡通睡衣，被於招娣撞了個正著。
“擔心什麼？”她聽到了於招娣的隻言片語，略微的蹙起眉頭，好奇的問道。
抬眸看到林虹那雙明亮的眼，於招娣縮緊了瘦小的身體，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擔心什麼……”
她不擅長撒謊，更別提在林虹面前了，但她明白，陳旭找人借錢的事，似乎不好對林虹說。
不難猜測，陳旭之所以躲起來打電話，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真沒什麼？”林虹回頭看了眼臥室，沒找到陳旭的身影，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些什麼，“走吧，去你房間，咱們聊聊。”
“林虹姐姐，我不能說的……”於招娣晃著腦袋。
林虹牽著她的手，往她臥室走去，掩上房門後，坐在了床沿上。
於招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林老師面前，感覺林老師嚴厲的目光掃過她的額頭，帶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林虹並未著急說話，她清楚於招娣的秉性，只要她開口詢問的事，於招娣藏不住的。
靜謐了幾秒鐘而已，於招娣咬緊的唇瓣張開了，“林虹姐姐，我…我要是說了，你可別告訴陳旭…”
“陳旭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林虹故意板著臉，但她猜得到，這事跟她肯定無關。
“不是，不是。”於招娣擺擺手，“跟你沒關係，是借錢……”
“借錢？你們滷菜店不是發展得不錯，今天還有進賬，他還要借錢做什麼？”林虹確實沒料到以陳旭的個性，竟然會張口找人借錢，一時間不由得坐正了些。
於招娣一看林虹這麼嚴肅，哪還敢有半點隱瞞，把土菜館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林虹。
林虹聽完，淺淺一笑，“這有什麼不能說的，為了正事，借錢不是很正常嗎？”
“你不生氣嗎？”於招娣無法理解，“連我都生氣……要是我男朋友這樣，我得跟他吵架，我奶奶說過，無債一身輕，勝過當皇帝，為什麼要去找這種麻煩……”
意識到說了多餘的話，於招娣趕忙住口，臉上火辣辣的，通紅。
林虹被逗笑了。
於招娣尷尬和羞赧糅合在一起，“林虹姐姐，我只是假設，這輩子我其實不打算找男朋友，你別笑了。”
“找不找男朋友暫且不說，我笑只是因為你奶奶這話很有意思。不過在我看來，借錢分兩種情況，一是無力償還還借錢，到最後耍無賴不還了，另一種呢，就是心裡有數能還得起，解燃眉之急而已。十萬塊雖然有點多，但以你們滷菜店的發展形勢，陳旭在短時期內的收入算穩的了，還得起。”林虹解釋說。
“可是剛才我聽他打電話，應該沒借到。”於招娣說。
“沒事，讓他自己想辦法，他搞得定。”林虹篤定站起身說，“你安心休息吧。”
於招娣點點頭，忽然想起林虹其實是有錢的，準備開口讓林虹幫幫陳旭，但最終抿了抿唇，沒有說出來。
那是他們情侶之間的事，她一個外人沒資格進言。
等林虹走了，於招娣從抽屜裡拿出了滷菜店這個月的分紅，厚厚的一疊紅票，數了數，算了算，離十萬塊實在相差太遠，她想起什麼，從底層抽屜裡翻出一個方巾包裹的玉鐲子。
那是奶奶留給她的遺物。
盯著看了一小會兒，她似乎做出某個決定，放進隨身穿的上衣口袋。
陳旭打完電話走進臥室，打了個哈欠，本來準備拿衣服去洗澡，卻見林虹坐在床上，雙手略顯拉扯的環抱在胸前，冷著一張臉也不看他，頓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誰惹咱們家虹寶寶不開心了？”陳旭湊過去，在她紅潤的側臉上輕輕一啄。
林虹嫌棄的伸手就抹掉了口水，然後繼續不理人。
“看出來了，原來惹了寶寶的是我，說吧，想怎麼懲罰我。”陳旭扯著耳垂蹲在地上，假裝委屈巴巴。
腦海裡卻在翻動著，最終也沒查到哪裡惹到了林虹。
今天是很完美的一天，實現了一個較為完整的約會，看了電影，拍了大頭貼，又一塊在滷菜店幹活，加上滷菜店分了紅，按照正常推進，今晚上應該會“炒飯”，私底下再開個兩人慶功會的，
難不成是嫌他出去打電話，沒在房間等她？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點小事，心裡自然沒太打怵。
“不想懲罰你。”林虹淡淡的說一句，“我也沒不開心。”
“稍等，我去趟洗漱間。”陳旭站起來準備出去。
“你別想著洗個澡，跟我炒個飯，就能緩和了，我才不吃這一套！”林虹把被子一拉，縮排被子裡，“麻煩關燈，我要睡覺了。”
“這還叫沒生氣……”陳旭服了，“我其實是去拿鏡子，讓你看看自己到底生氣沒……”
林虹探出細長且白皙的手臂，關掉了牆上的燈。
陳旭揉了一把臉，百思不得其解，“什麼情況？”
親戚又來了？可掐指一算，似乎也沒到日子啊。
他拿了衣服去洗澡，抬眼看次臥的燈還亮著，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小聲問道，“招娣，睡了沒？”
於招娣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思慮著什麼，一聽門口的聲音，啪的關掉了牆上的燈。
然後側了側身，把玉鐲子抱在懷裡，在黑暗裡繼續睜著眼睛看著門口，緊張的等待著敲門聲消停。
她把陳旭的一些秘密告訴了林虹，儘管林虹沒因此有任何不好的情緒，但總覺得對陳旭心裡過意不去，彷彿打了個小報告，不太敢面對他。
她怕他是因為這事來找他的。
陳旭本來還想從招娣這探聽點情況，被於招娣這麼直白的回絕，一陣受傷，主臥次臥的來回瞄了幾眼，更是一頭霧水，“這兩個妹子到底怎麼回事？”
洗完澡回來，陳旭鑽進被子，信手摸了一摸，林虹身上穿了睡衣……
這是一個不好的訊號。
因為兩人早習慣了坦誠相見，光溜溜的躺一塊的那種滋味兩人都喜歡，哪怕不做什麼負距離接觸，也至少可以熱烘烘的相擁而睡。
一旦林虹有睡衣加身，那代表著，林虹心裡真對他有情緒，而不是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