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坤一拳砸來，幸好我反應迅速，下意識躲開，他一拳落空，身形收勢不住，衝了出去一兩米遠。
正好旁邊有個小型的黑色塑膠垃圾桶，他抄起來衝我扔過來，不過他扔得比較匆忙，沒什麼準頭，桶沒砸中我，但裡面一些用過的快餐盒等雜物，伴隨著腥臭的汁液，拋灑到我身上，衣服上粘得到處都是。
我嗆得直想吐，抹了把臉，滿是火氣的瞪著洪坤，“你有病吧！”
“你給老子站著別動，再躲我抽死你！”洪坤語氣不善，伸著手指指向我，兩粒眼珠子似是要蹦出來。
“行，老子就站著不動，你過來抽我一個試試！”我冷笑。
看著他這幅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琢磨著應該是孫老師的那個私單，沒讓他賺到太多錢，心裡氣不過，打我一頓出氣。
畢竟除了那件事，我跟他無冤無仇。
我話音一落，洪坤還真衝了上來，抬起手要扇我耳光。
可我也不是什麼善茬，平時以和為貴，不是因為我懦弱，只是沒必要，但真有人欺負到我頭上，我不可能伸著脖子讓人家打，在他扇過來的同時，我抬起腳踹過去，踢在他膝蓋上。
“啊喲。”洪坤的巴掌還沒落下，發出一聲痛呼，被踢中的腿彎曲起來，疼得他直蹦跳。
“洪坤，算扯平了，你要再咬著不放，別怪我不客氣。”我懶得再管他，邁步就走，一邊走，一邊將將外套脫出來甩了甩，把上面的髒東西弄掉一些，但味道卻是弄不掉。
我心裡頭很不爽，過冬就這麼一件厚衣服，這種天氣，洗了晾乾得好幾天，回去洗乾淨了，恐怕還得拿吹風機吹半個晚上。
真是活見鬼了。
“你別走！”洪坤一瘸一拐的追上來。
“怎麼的，另外一條腿也想挨一腳是不是？”我很煩他，“雖然讓你們換了產品，但你跟黎耀也不算白乾，一個人賺了好幾百，有必要這麼貪得無厭嗎？”
“究竟我是因為什麼找你，你不知道嗎，是那點錢的事嗎？”洪坤大聲嚷。
“你別拐彎抹角，有屁快放。除了那點錢，我哪裡得罪過你。”我聽他的話，好像來找我，還真不是為了少賺錢的原因。
“跟我裝無辜？要不是你壞規矩，把我跟黎哥做私單的事捅到領導那裡去，我跟他這個月在公司的提成，怎麼會全部被扣掉！”洪坤說。
“你有證據是我告的狀？”我眉頭微沉。
“反正就是你，你別不承認，再說了，除了你，誰特麼這麼無聊。”洪坤說。
“我跟你說不清楚，你打電話讓黎耀過來。”我知道跟洪坤這種五大三粗的人說不清楚，黎耀才是他倆的核心，要講道理也得找黎耀講。
“陳旭，你是要跟我解釋？”黎耀推開車門，從車裡下來。原來他一直在，只是躲在車裡沒下來。
“沒什麼解釋不解釋的。”我說，“這事跟我無關，我要做過，不會不承認，沒做過，你們也別想安在我頭上。”
“黎哥，肯定是這小子。”洪坤說。
黎耀一直盯著我，半晌才說，“你走吧。”
“黎哥！”洪坤有點急了。
“對做私單我不排斥，能賺錢誰不想賺，我只是覺得哪怕為了錢放低一些底線，也還是得有一定底線。”黎耀讓我走，我反而沒急著走了，站在原地說道，“所以你們的做法，我不認同，但我也不會跑去告狀，並非懂什麼規矩，而是我管不了那麼寬。一來我不是警察，二來，我不能盯你們一輩子。我一個普通的小人物，我能管好我自己就不錯了。”
我確實沒有去告發過他們，哪怕他們接近坑蒙拐騙的行為，真的讓我覺得很齷蹉，可我還掂量得清楚自己的份量。
畢竟做私單這種事，連李昌盛都參與其中，而我幾乎也是在進公司不久之後，就聽過好多次有誰做了私單賺了一大筆，我不信上面的領導不知道，既然他們沒采取措施，那我一個在公司毫無份量的小員工去說，除了給自己樹敵，又能起什麼作用。
“趕緊走，我用得著你在這裡教訓！”黎要不耐煩的說，“要不是我年紀大了壓得住火氣，再年輕個幾歲，昨天在客戶家裡我就抽你了。賺個錢都賺不明白，沒用的廢話倒是一堆。”
我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又白說了，不再管他們。
“黎哥，這小子我是越看越不順眼。“洪坤對黎耀說，語氣裡帶著埋怨。
“看不順眼就別看，以後離他遠點。”黎耀說，“說什麼要揍得人家滿地找牙，一個回合自己先變了瘸子，還不嫌丟人。”
洪坤大受打擊，一聲不吭了。
我走到附近的小賣部，買了一盒煙，又找小賣部的老闆要了一個大塑膠袋，然後將弄髒的厚外套放了進去提著，掏出手機給李昌盛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見個面。
李昌盛沒多久就來了。
“都快入冬了，你穿一件單衣，不怕感冒呢。”李昌盛吸了吸鼻子，狐疑的打量我。
“年輕人火氣旺，沒事，走，請你吃夜宵。”我笑著說。
“我老鄉給你分錢了？”李昌盛頓時眉開眼笑，“可以啊，我說了吧，這錢好賺。”
我們找了個大排檔，點了點燒烤，又要了一瓶白酒。
兩人都喝了幾杯，我身上也暖和了，才說道，“其實我跟黎耀鬧得很不愉快。”
“啊？”李昌盛有些吃驚。
我把這兩天跟黎耀還有洪坤發生的事，一些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
李昌盛聽完，哧溜的喝了一口白酒，半晌才說，“這事鬧的。”
說了四個字後，也不知道該說點啥了。
“李昌盛，你好心好意給我介紹老鄉，想我多賺點，這份心意我記下了。“我說，“本來呢，這些事也可以不告訴你，知道了反而讓你為難，可是，我真的覺得黎耀的路子，太野太歪了，後患無窮。”
“我確實沒想到，他敢給客戶用的是那麼次的產品，原本以為這麼多年沒出事，質量至少能過關。”李昌盛有些後怕，捏了捏腦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