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幾人的屍體橫陳在這裡，鮮血橫流，同岩漿交融在一起，這些金仙的鮮血或許會在不久後造就出一方福地。
冥老心神顫動，沒想到李昊竟然如此果決，說殺便殺了。
周澤幾人畢竟跟隨他很久，多少有幾分情誼在，他下意識便醞釀著幾分怒火。
“不管如何，今日你我二人的談話都不能洩露出去，他們幾個我不相信。”李昊沉聲說道，眸光幽幽。
冥老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散去了心中的怒火，周澤幾人加起來也比不上李昊一人的價值。
在他看來，李昊現在仍然搖擺不定，雖然沒有帶人前來伏擊他們，但也不準備徹底投靠。
畢竟他口說無憑，不可能三言兩語便讓李昊臣服。
“無妨，只是幾個金仙罷了。”冥老搖頭，聲音有些嘶啞：“你說得很對，你我二人之間的關係理應屬於絕密。”
李昊手中的如意金箍棒仍然沒有消失，似乎隨時都會準備動手，聲音更是淡漠：“我們之間可沒有任何關係。”
“天地即將大融合…”冥老沒有繼續和李昊掰扯。
作為聖族最拿手的手段便是策反，他手下的每一個人，都有過李昊這樣的心路歷程。
只需要將絕強的力量擺在他們眼前，他們自然就會臣服。
“天地大融合？”李昊微微皺眉，對這個說法非常陌生。
“不錯，根據幾位尊主所言，渾沌中的天地碎片已經沒多少，全都聚整合了一個個大天地。”冥老直接說出一個大秘密：
“天地融合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只需要有人輕輕地推上一把，剩餘的天地，自然就會聚攏而來。”
“你現在也已經知道，包括聖地在內，還有佛族，這片混沌中已經聚集了非常多的天地。”
“根據估算，這裡融合之後的天地，大約有上古天地的一半左右，剩下一半，遭受牽引，也會很快聚攏而來。”
李昊意外，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那鬥戰勝佛也沒有向他提起過。
“你應該並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這是我聖族的密謀。”冥老也說道：“聖地特殊，會腐化其他天地，在與佛祖的搏殺之時，眾多天地距離聖地也極為遙遠。”
“不過這次異動，卻讓佛族發現了他們，他們應該想把這片廣闊的天地所吞噬，這就是機會。”
李昊皺眉，的確如對方所說，佛族想要吞沒他們。
這麼說來，那聖地之所以第一時間沒動手，有一部分便是因為這件事，他們的謀劃更大。
聖地就像一片汙濁的渾水，想要汙染一片清澈的湖泊，而介質就是這片天地。
“你就這麼告訴了，不怕我告密？”李昊問道。
“因為，事已成定局。”冥老淡笑：“佛之天地正在迅速接近，要不了多久，就會與這片天地碰撞融合。”
“屆時，你就會明白，我們的實力。”
冥老用這件事，展現聖地的可怕，同時也是給李昊一種心理預估，一步一步摧毀他的心理防線。
李昊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冥老也沒有打擾，就那麼靜靜地站著。
“太上聖人不久前甦醒了。”李昊低著頭，說道：“似乎與佛門的兩位聖人交涉許久。”
“我猜測，他們應該在商量對付你們的方法。”
果然如此…冥老不動聲色，心中卻緩緩舒了口氣。
他剛才雖然說得勝券在握，可實際上，天地大融合的計劃本就是臨時產生。
所謂的天地大融合，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聖地也要面對多方圍攻，屆時的局面不一定會好。
正因為李昊之前洩露的一些線索，讓他推測出這片天地恐怕已經與佛族達成了某種合作，彙報給了聖地幾位尊主，才決定暫時不動手。
轉而進行天地大融合計劃，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佛門的兩位聖人加上這片天地的一位聖人，已經有三位聖人，讓人無比忌憚。
“多謝你的提醒。”冥老頷首：“我會銘記在心。”
冥老現在並沒有提及什麼背叛，投靠之類的敏銳詞彙，只是感謝，不斷削弱李昊內心的牴觸。
李昊臉色硬冷，道：“我可以與你們合作，不過，你們同樣需要扶持我，只有我越來越被重視，才能接觸到更多秘密。”
“自然是如此。”冥老點頭，而後又詢問道：“你可知，三位聖人準備如何對付我們？”
“暫時並不知道，若我有訊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李昊開口，雖然神色依舊冷硬，不過言語卻通暢了很多。
“唔…”冥老沉吟片刻後說道：“周澤幾人你可以拿回去交差，我很快就會從這片天地離開，你可以隱去我們的交流，就說得悉了一些線索。”
“我也正有此意。”李昊點頭。
“另外…”冥老說著，忽然開口，說出了一種特殊的語言，只有一個字元，引動虛空的道道波瀾。
“這是？”李昊面露疑惑之色。
“聖族秘言，若你碰見聖族之人，說出此言，他們便知道你是自己人。”冥老刻意強調自己人，說完之後，雙眼便死死地盯著李昊。
果不其然，李昊微微皺眉，顯然對“自己人”這幾個字非常抗拒，但思慮再三之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冥老心中淡笑。
而後，兩人並沒有繼續交談，便各自離開了這裡。
冥老一路回到自己的老巢，接連往嘴裡放了數顆，璀璨而盈潤的丹藥之後，才長舒了口氣，倚靠在斑駁的石椅上，低聲道：
“為何感覺此人的實力又強了，一擊之下，便讓我受了重傷。”
此刻的大殿有些空曠，冥老不由得嘆了口氣，“你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很快，他精神抖擻，拿出一塊灰黑色的陣盤，開始聯絡什麼人。
片刻之後，灰色的霧氣聚攏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大人…”冥老恭敬地頷首：“已經得到確切訊息，三位聖人已經聯合。”
“嗯，不出所料，訊息可是來自你所說的那人？”那灰色虛影詢問。
“不錯，正是來自那人。”冥老點頭：“我已經與他初步接觸，他接受腐化的機率很高，只是短時間內，他還要作為棋子安插在敵人的心臟之中。”
“嗯，此事不著急，但也不要過於信任。”灰色身影道。
明老緩聲回應：“明白，我只是說了天地大融合，此事已成定局，他干擾不了。”
“大人，我已將聖族道言告訴他，避免之後誤殺。”冥老又說道。
“這麼唐突？”那灰色身影明顯有些不滿，認為冥老太冒進。
“大人，此人心思百變，下次再與他見面不知何時，我只能儘量在他心中種下種子。”冥老也有自己的考量。
“也罷。”那灰色身影並沒有追究，而是道：“你做得已經夠多，返回聖地，我會讓你晉升大尊。”
“謝…大人。”冥老聞言，蒼老的臉頰上浮現明顯的激動。
“不過，在此之前，我會派一位大尊前去那片天地，你與他交接些事情。”
“大尊？”冥老有些迷茫：“這種時刻為何還要冒險派人前來？”
“此事你就不必多問，做好分內之事就行。”灰色身影不耐。
冥老急忙道：“是。”
……
另一側，李昊帶著周澤幾人的屍體回到天庭，隨便找個地封了起來，畢竟是金仙的屍體，看看能不能廢物利用，實在不行，餵給蔣臣也不錯。
天地大融合之事來得猝不及防，他預想著這件事帶來的改變。
屆時，佛之天地，他們這片天地，聖地…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天地融合在一起，不知會有多大的亂子。
更關鍵的是到時候不知會有多少天庭與地府共同立於世間，對他兩個分身，也極為不利。
而相比於他的憂慮，天庭眾仙與地府眾陰神，這兩天也有些懵逼，因為有一道突如其來的命令。
玉帝與酆都大帝共同下了法旨，言稱天庭與地府將要融合，讓眾多仙神做好準備。
這道命令來得沒頭沒腦，很多人都不明白什麼叫融合。
天庭與地府還能融合？這在上古仙神時代都沒有先例。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小道訊息，眾多仙神的三觀近乎崩塌。
天庭地府合為一體，不是簡單的辦公場所融合，而是更深層次的交織。
許多天地職責都有可能被重疊，有些仙神或許會身兼數職。
“白天當天兵，晚上當陰兵”
這句話在天庭與地府兩界之間流傳，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與抗拒。
很多天地仙神已經在自己的職位上，數千上萬年，他們抗拒改變。
但也沒有任何辦法，也正在這種忐忑不安之中，天庭與地府的融合開始了。
沒有很多仙神想象中的天地重開，異象遍地，奇特的波紋如同水波般盪漾，拂過兩界。
天庭和地府只是依附在天地中的秘境，陰氣瀰漫而來，不少女仙瑟瑟發抖，隱約聽到了地府陰魂的哀嚎聲。
同樣，天庭的光輝燦爛也讓很多面容枯槁的陰神睜不開眼。
兩界融合的時間持續了數天，天庭與地府也因此徹底同處一片空間之中，東側陰氣瀰漫，西側光輝燦爛。
六道輪迴如滅世大磨，輪迴氣息充斥著這片空間，讓很多天庭的仙神感到不適。
四大天門恢宏矗立，天庭仙神可以藉此前往天地各地。
剛一融合，雙方都有些陌生和羞澀。
玉帝和酆都大帝的法旨再次落下，勒令不允許產生任何矛盾，還要配合對方的工作。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看見天庭與地府同處一界。”張青松目露感慨與驚奇，他看著下方的邊界。
身著銀白色鎧甲的天兵，看著另一側陰氣森森的陰兵，互相之間，都很好奇。
“這種手段，鬼神莫測。”張青松看向一旁的太白金星。
“您就別看我了，我也不知道。”太白金星無奈道。
凌霄寶殿之中，李昊與他的兩個分身坐在一起，兩者的氣息水漲船高，最終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如此一來…我們已獨成一道，接下來的時間，天庭與地府將會徹底融合，再也不分彼此。”酆都大帝緩緩說道。
“本來，這種融合，最麻煩的就是天地至尊之位，而我們本就一體，問題迎刃而解。”
玉皇補充：“就算天地大融合，我們也與其他天庭與地府截然不同，他們無法融合我們，只能抹除，但我們卻能融合他們。”
“這種生死大戰，必然會留在最後。”
不難理解，他們現在就相當於一塊硬骨頭，沒有一丁點肉。
而其他的天庭和地府可以互相吞噬，付出代價也有收穫，但要對付他們卻只有代價。
只能暫時敬而遠之，只有最後獲勝的天庭與地府才會著手啃掉這塊硬骨頭。
李昊點頭，頗為驚奇：“竟還有這種好處。”
“不止如此。”酆都大帝補充：“天地職責歸於一體，可以裁撤掉大半的仙神，天地負擔減弱，反饋也在我們身上。”
最直觀的，便是兩人的氣息，已經達到金仙層次，當然不僅僅是因此。
兩人已經徹底消化天庭與地府之主的福澤。
李昊瞭解片刻，更多的優缺點還要在以後才能顯露出來，他把目光著眼於另一件事。
拿出昊天鏡，懸在三人中央：“來吧，一起找找那鬥戰勝佛的位置。”
天地至尊都在這裡，再加上他這位大羅金仙，不相信在這片天地找不到鬥戰勝佛的位置。
三人伸出手，玄妙的力量灌注在昊天鏡中，其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兩人給李昊開了最高的天地許可權，如同天地相助，風雲匯聚。
縷縷道文浮現，繚繞在他們四周，隱約有吟唱之音在虛空中響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昊天鏡忽然一顫，鏡中波紋散去，顯露出一道身影，正是鬥戰勝佛。
他雙手合十，似乎真的在丈量天地，眉頭驀然緊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環視，最終看向天穹，但仍然什麼都沒發現。
李昊散去昊天鏡，既然找到這一次，那下次便不用這麼麻煩了。
正要開口說話，他動作陡然一頓，萬界志在眼前浮現。
【萬界志升級完成，是否開啟本體演化，注：本體演化開始之時，若不按抉擇路徑前進，抉擇將會失效，完成十個抉擇事件，宿主才能選擇結束演化。】
升級完成了？
李昊驚奇，這注解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他的時間是分秒流逝的，又不會跨越。
不可能像日誌一樣，抉擇之後便會有結果。
例如他選擇去幹一件事，但最後卻沒幹，那抉擇便會失效，獎勵自然也沒有。
他毫不猶豫便同意。
緊接著，萬界志上繼續浮現一行字――
【本體演化開始，演化詞條，世界特性效果失效，嘗試嵌入中…】
李昊微愣，【演化詞條】和【世界特性】全都不能用了？
這個嵌入中又是什麼意思？
他腦海中浮現諸多疑惑，片刻後，萬界志再次發生變化――
【嵌入成功，萬界志補完中，是否獲取抉擇特性？】
這是一種補償嘍？
畢竟是我本體演化，其他功能用不了，就給我再補一個出來。
李昊摩挲著下巴，這種演化顯然不同尋常，與現實息息相關，甚至直接影響他自身。
至於抉擇特性…他琢磨著，自然選擇獲取。
萬界至上面的字逐漸消散，最終浮現一行小字--
【特殊提示：當出現抉擇之時，不同選擇將有不確定的提示】
李昊眉頭頓時緊鎖，旁邊酆都大帝則道：“萬界志有新的變化？”
“別問了，本體這鳥人，連自己都防。”玉皇早就知道李昊不會說，提醒了一句，便消散在這裡。
酆都大帝遲疑片刻，搖搖頭，也消散了，只留李昊一人。
本體演化，所出現的抉擇應該都是我面臨之事。
這種提示，某種意義上說，這算是未卜先知。
李昊明悟，怪不得其他功能都失效了，影響實在太大，那些曾經的詞條出現一個，便會對現實世界造成極大改變。
這個【特殊提示】，看起來很不錯，不過李昊並沒有下決定，還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特性。
毋庸置疑，想要重新整理，簡單，往裡面灌注能量。
李昊不由得咧開嘴：“嘖，小小萬界志，儘管嚐嚐我的大能量，吃吧吃吧。”
現在的他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能量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自主抉擇：將由萬界志替宿主抉擇，選擇最合適的一條路，注：宿主可以不按照抉擇行事】
【定向抉擇：選擇特殊的抉擇獎勵，只有相關的獎勵出現時，抉擇才會浮現，注：特殊獎勵指－－實力提升，特殊道具，一次性消耗品之類。】
【橫生枝節…】
各種奇特的詞條閃過？當真是千奇百怪，有些特性，看得李昊都冷汗直流，例如【主線推女】，只有女性角色才會觸發抉擇。
直到――【抉擇模擬：面臨抉擇，當選擇前進方向之後，會進行一次模擬，注：時間線太多，模擬只會選擇最大機率發生的時間線…】
李昊眼睛發亮，模擬？這不純純的是預知未來。
【特殊提示】是針對每一個選擇都有提示。
【抉擇模擬】只有抉擇之後才會進行模擬，而他如果不按照他抉擇的路線去走，便沒有獎勵。
但依舊無法遮掩其作用的逆天之處。
再讓李昊再次確定，萬界志的來歷，超越這片天地。
心緒波動逐漸平穩，萬界志卻沒有消失，上面再次浮現一行字――
【鬥戰勝佛前來此地，似乎並不簡單地是與你商量合作之事，你耗費心力找到了他的行蹤，接下來你選擇？】
【前去追蹤】
【不聞不問】
熟悉的兩個選擇，讓李昊有種夢迴剛剛穿越之時。
自然選擇第一個。
緊接著，字型消散，一個個新的字元浮現。
【你選擇前去尋找鬥戰勝佛的蹤跡，確定對方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卻沒想到，鬥戰勝佛竟然隱藏了自己真正的修為，竟是一尊大羅金仙，並且一改前態，言語間盡是威脅，逼迫你離開…】
只有一小段文字，隨即便消散了。
原來是以這種形式，李昊琢磨著，只有他完成這件事之後，才會獲得獎勵之類。
熟悉本體演化之後，李昊開始著眼於這件事本身，鬥戰勝佛，隱藏了自己的修為，他有些意外。
畢竟自己當時根本沒看出來，大機率是聖人親自出手遮掩。
還威脅我離開，這基本實錘，鬥戰勝佛還有更重要的目的，只是這隱藏的人又是誰？
模擬得很短，李昊也沒失望，這已經相當於窺探未來，足夠逆天。
“唔…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了，你到底是不是為了鴻蒙紫氣而來，那傳聞中的證道之機…真是讓人心熱啊。”李昊眼神中閃爍著難言的光輝，身影也消失在這裡。
………
日月流逝，天庭與地府的融合在這片天地倒沒引起太大的波動。
畢竟之前發生的都是什麼大事啊，十幾尊金仙死去，天地易主，眾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就提升了，當然討論也不少。
極東之地，這裡是一片貧瘠的戈壁，覆蓋數州之地，零星地散落著一些綠洲。
亦有在整片天地中聞名的絕地--大淵。
人世間的傳聞中，這裡是太陽星升起的地方。
而在更強一些的修士中，這裡是難言的禁忌之地，最高吞沒過一位金仙。
鎮元子大仙曾在其中深入數百年，最後臉色蒼白地回來，對這裡閉口不談。
後來有傳言稱，鎮元子在其中行進了幾百年，結果根本看不到邊際。
若非他的實力還算高強，恐怕也迷失在其中了。
而此刻，披著袈裟的老猴子就站在大淵的邊緣，像是披在大地上的一道裂口，綿延萬萬裡，跨越這片大淵，便是無盡混沌。
所以也有人說這片大淵連線著的就是混沌，在其中探索沒有任何意義。
老猴子的雙眸中燃燒著赤色火焰，呼嘯而來的罡風捲起他的袈裟，竟與他的金色毛髮發出鏗鏘頓挫的碰撞聲。
驀然間，老猴子的眸光微動，轉頭看去，和煦臉色有些沉凝，配合著那毛臉雷公嘴，更讓人有種悚然之感。
“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他望著虛空中的某處，聲音沉悶。
“勝佛果然厲害…火眼金睛名不虛傳。”一道身影從虛空中落下，白袍裹身，語氣平淡。
“大聖…”老猴子眉頭微皺：“老僧我丈量天地，大聖是不放心嗎，特意尋我而來？”
“你若真的是丈量天地，我自然不會追蹤你。”李昊輕笑，瞥了眼後方的大淵，道：“勝佛，這地方可不是遊玩之地，我勸勝佛還是儘快離開吧。”
“李施主…”老猴子的稱呼變了，神色平靜而淡漠：“我奉聖人法旨而來，還請李施主不要阻攔。”
“巧了，我也是奉聖人的法旨。”李昊漫不經心：“這片天地畢竟是我們的地盤，無論你想幹什麼，總要有個商量。”
老猴子沉默，身上的氣息逐漸鼓盪，揚起他身上的袈裟，在其眉心處浮現一枚“”字元號，散發著璀璨金光。
而後，又像是一張紙，被緩緩揭開，飄散在半空中。
而後，老猴子身上迸發出令人驚悸的氣息，猶如煌煌大日般，每一根毛髮都閃爍著瑩瑩光澤。
那枚“”字元，恐怕是聖人親自書寫，才能鎮壓他體內的氣息，連李昊都看不出端倪，應該也有著遮掩行蹤的能力。
“大羅金仙…”李昊雙眸眯縫著，同時卻又好奇地詢問：“不知你上古之時，有沒有如今的實力。”
“李施主，前塵往事，皆已成休，我是我，鬥戰勝佛。”老猴子言語平靜，見李昊對他的實力毫不意外，他不由得沉聲道：
“現在退去，看在聖人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一命。”
“哈…”李昊大笑一聲：“不錯，這才是鬥戰勝佛，甭管前塵往事，你如今仍然能繼承鬥戰之位，我可不信你是個面慈心善的老佛。”
“不過，那你之前面對六耳獼猴之時，為何不加反抗。”
“佛祖曾割肉喂鷹，我亦願讓他放下執念。”老猴子闡述道。
“明白了。”李昊恍然：“佛族可以割肉喂鷹，但要是一尊準聖想吃，恐怕一巴掌就拍上去了，歸根結底還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以你的心境還不足以揣測佛祖。”老猴子搖頭，淡漠道：“這件事不是你能牽扯，這是聖人之間的博弈，退去吧。”
他很平靜，沒有怒火，只是在闡述事實。
李昊也不在意，饒有興味地說道：“讓我猜猜吧…”
“這大淵下邊，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唔…”李昊臉上浮現難言的笑意，說出幾個字：“不會是，鴻蒙紫氣吧。”
老猴子的拳頭驀然一緊，瞳孔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華，毫不猶豫地動了，他四周的虛空剎那間便破碎，看似枯瘦的軀體，迸發出讓天地側目的力量。
然而，李昊站在原地並沒有動彈，因為老猴子的目標並不是他，他抬頭看去，老猴子的身影轟向某片虛空。
轟！
天穹如同蛛網般裂開，地面浮現朵朵金蓮，卻仍然破碎了，似乎根本擋不住這種威能。
又是一道身影被砸出來，此人樣貌不似人形，渾身附著淡金色的鱗片，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一道道紋路，層層疊疊。
毋庸置疑這給他帶來了極為強大的防禦力，最後更是有著淡金色的羽翼，猶如金屬澆鑄而成，雙眸是豎瞳，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
“龍蛇大尊！”老猴子撤開，神色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凝重，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
“大尊…”李昊看著眼前之人，也有些意外，沒想到竟還有人隱藏在暗中。
若非剛剛他提及鴻蒙紫氣之時，此人洩露一抹氣機，就連他也發現不了。
聖族之人嗎？
“老猴子…”龍蛇大尊開口，聲音喑啞，喉嚨裡像是有兩塊石頭在摩擦，普通生靈聽到他的話，元神都會炸裂。
“佛門派你偷偷前來，尊主就知道，你們一定有其他謀劃，這裡竟然藏著一塊鴻蒙紫氣的碎片…嘖嘖…真是意外收穫…”
碎片？李昊暗中思慮，他知道得太少，默默地聽著。
“大聖…”老猴子又換了稱呼，與李昊說話，“速速召聖人前來，此人實力太強，我恐怕不是對手。”
“聖人又不是我手下，我怎麼可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李昊則沉聲道：“你既然秉承聖人法旨前來，難道沒帶什麼底牌嗎？”
老猴子神色遲疑，龍蛇大尊金色羽翼震盪，金色波紋蔓延，切開了天地，俯瞰著兩人，聲音淡淡：
“這便是佛族，無時無刻不算計著讓別人衝殺在前方，自己獨享戰果。”
“你便是李昊？”他看向李昊，言語中似乎蘊含著其他意思。
李昊心頭一動，冥老會不會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告訴聖族高層？
“走！”老猴子臉色驀然一沉，竟抓住李昊的肩膀，竟轉身直接跳向大淵。
李昊按捺住軀體的自主反應，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被老猴子帶了下去。
“自尋死路。”龍蛇大尊嗤笑一聲，身影撕裂虛空，也朝著大淵而去。
“我說，勝佛，你把我帶下來幹什麼，逃命也不是朝這個方向吧。”李昊還有閒情逸致說話，四周漆黑無比，這大淵之下，彷彿進入了另一層空間。
沒有方向，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猶若進入了混沌之中，但卻不是混沌。
老猴子沉默不語，身上的毛髮散落，羽毛般飄向四面八方，然後化作一隻只近乎看不出任何區別的老猴子，手裡也抓著李昊。
李昊眸中金光閃過，一眼便看穿。
這老猴子雖然是大羅金仙，但只是初境，後面那個龍蛇大尊的實力，比他要強。
果不其然，那龍蛇大尊背後金色羽翼散落，那一根根瑰麗的羽毛，猶如飄落的櫻花般，化作柄柄銳利神劍，便是這大淵似乎也被割裂，晃動，留下道道金色絲線。
緊接著，數不清的老猴子便紛紛炸碎，只有本體，軀體剛硬，絲毫不懼。
“你們跑不了。”龍蛇大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猶如逐漸收斂的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