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燈結綵的喜事，如今卻變成了滿眼白帆幡的靈堂。
星月神教那些“中毒”的人，此時都已恢復了正常，前前後後的忙碌著。
李紅魚和寒吟兩人披麻戴孝，跪在零星夫人的靈柩前，面容哀慼。
零星夫人辭世的訊息很快傳遍了武林，這幾日陸續收到了一些沒有落款的輓聯。
畢竟現在星月神教在江湖中的處境尷尬，大多數門派都不想平白惹出是非。
“稟告教主，教外有人求見，來人說是凌雲山莊的人，前來弔唁。”
一名星月神教的弟子急匆匆的前來稟報。
這句話彷彿是道驚雷，直接炸響在了靈堂之上。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目光均落在了靈柩前的兩人身上。
“凌雲山莊？”
寒吟似要確認般低喃著，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泛出的寒意。
“什麼？他們竟然還敢送上門來？看我去怎麼收拾他們。”
空空一下子站了出來，邊說邊向靈堂外走去。
“等等，既然貴客來臨，自然得是我這個教主出面才行。”
只見寒吟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起了火盆中燃燒著的紙灰。
“大哥，母親的喪期，不要與他們計較，一切瑣事都等喪期過後再議。”
李紅魚拽住了寒吟的衣角，語氣極為平靜的說道。
“好。”
寒吟應了一句，便隨著那名通報的弟子一同出了靈堂。
李虛怕寒吟惹出事端，後腳便跟了出去。
“丫頭，你說那邊會不會打起來？”
空空蹲在了李紅魚身邊，有些擔心的問道。
“大哥做事自有分寸，況且有阿爹在，他不會讓雙方發生衝突的。”
李紅魚拿起身邊的紙錢，一張一張的放進了火盆中。
也許是眼淚已經乾涸了，從開始準備零星夫人喪事開始，李紅魚便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一名星月神教的弟子快步走了進來，到了李紅魚的身邊低聲回稟道：
“聖女，教主讓弟子前來通知您，稍後凌雲山莊的人會到此祭拜。”
“什麼？”李紅魚詫異的抬起頭看向那名弟子。
“聖女，教主就是這樣吩咐的。”那名弟子有些為難道。
“知道了。”
李紅魚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到了冷冷的狀態，彷彿剛剛只是他的錯覺。
就在那名通傳的弟子下去不久，靈堂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寒吟率先走了進來，而跟在他身後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只見這名女子著一身白衣，身高大致接近寒吟肩膀的位置，一頭烏髮只是簡單的挽了個髻，而頭上也只是戴了簡單的朱釵。
當初因探聽李虛下落，李紅魚也是在凌雲山莊居住過一段時日的，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卻沒有這麼一位面色白皙、眉目清秀的女子。
既然能代表凌雲山莊前來，必然是位重要人物。
那名女子在零星夫人牌位前站定，深深的三鞠躬，然後轉頭走到了李紅魚的面前。
“聖女請節哀。”
她的聲音很好聽，讓李紅魚剎那間有種很是熟悉的感覺。
李紅魚只是點了點頭，並未有其他回應。
“這位是凌雲山莊的四小姐，上官柔玲。”寒吟開口說道。
竟然是那位一直沒有謀面的四小姐。
“多謝上官姑娘前來悼念。”
李紅魚回禮，可臉上依舊是冷冷的表情。
她不想與凌雲山莊其他人有過多的牽扯。
“早就聽聞聖女之名，只是無緣相見，可如今見了面竟也不是多敘的場合。
我相信凌雲山莊與貴教之間的事情自會有解決的辦法，還望教主和聖女多多保重身體。”
上官柔玲似乎根本不介意李紅魚的態度，說話的語氣依舊溫柔。
可李紅魚卻低下了頭，根本不再理會。
李紅魚原本很是喜歡脾性溫柔的女子，所以當初見到歐思晴的時候，掏心掏肺的對她好。
但經歷了背叛之後，對於這種性格的女子，李紅魚變得極其厭煩，多一句話都不想說。
“上官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這仇，恐怕只能用血來解決了。”
寒吟接過了話，語氣生硬，不帶一絲溫度。
可李紅魚就是覺得寒吟刻意壓下了身上的那股寒氣。
上官柔玲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始終站在距離李紅魚不遠處的上官楚睿身上。
她沒有打算上前打招呼，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了一眼，便將視線移開。
“今日只是代表凌雲山莊前來弔唁，至於其他，柔玲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
上官柔玲的態度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上官柔玲並未久待，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便帶著侍從離開了。
入夜時分，整個靈堂都陷入了沉寂。
其他人都被李紅魚安排休息了，靈堂上只剩下她和寒吟。
原本李紅魚也被安排去休息的，但她根本無法閉眼，因為只要閉上眼睛便會看到零星夫人渾身是血的場景。
“你和上官姑娘相識吧。”李紅魚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寒吟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向火盆中放著紙錢。
火光一跳一跳的，映著兩人的臉龐。
李紅魚也不急，耐心的等待著寒吟的回答。
過了許久，寒吟才輕聲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那個香囊是她的？”
隔了半晌，李紅魚又問道。
寒吟的手一頓，隨即又恢復了。
不用回答，答案已經知曉了。
“那你可知她的身份？”李紅魚再次問道，但語氣卻很平靜。
“先前不知，後來才知曉。”寒吟的回答依舊簡單。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處理？”
寒吟將手中的紙錢全部放入了火盆中，看著它們一點點變成灰燼。
“我答應過母親，我會保你一生安寧，況且我們已經成了親，我和她……自然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如果非要扯上關係，那隻能是仇敵之女。”
寒吟的語氣堅決，可李紅魚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悲涼之意。
李紅魚暗暗嘆了口氣，她知道寒吟是誤會了她的話，可剛要開口解釋，就見寒吟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正是李紅魚那晚所看到的那個。
只見他將香囊拿在手中，手指在上面的花紋上摩擦了幾下，隨即扔進了火盆。
“你……”李紅魚本想開口阻攔，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香囊逐漸被火吞噬。
但隨著香囊的焚燒，一股熟悉的香味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