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湖春典
光頭髮的相片，他來之前就看過，長得跟個剝了皮的洋芋似的，不過有一對刀鋒眼，看起來就是個不好惹的茬兒。
從玉姐的嘴裡得知，張澤農在內的這八個傢伙，都是跟著六爺混出名堂的人，興許裡頭有不少也是沾了六爺的光，才有了自己的生意，然後慢慢做到了現在的地步，獨立了出去。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可仔細一想，若是沒有本事的人，就算有貴人相助，終究也會走向沒落。
張龍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他之所以要提前來踩踩點，主要就是想看看這個光頭髮，到底是不是什麼人中龍鳳。
想坑他一道，就得先了解他的為人。
越是幹大事，就越要謹慎。
他要是那種虎頭虎腦的茬兒，怎麼能配合自己整張澤農一頓呢？
此時的光頭髮，正坐在辦公桌前，一邊抽著煙，一邊翻看著密密麻麻的票據，滿屋子都是烏煙瘴氣。
“去你媽的，盡是些麻煩玩意，老子幾年沒虧過這麼多錢了……”
光頭髮一邊謾罵，一邊把收據什麼的都丟進垃圾桶，不一會兒就走進來了個美女秘書，上來就坐在了他身上。
頂多也就兩三分鐘，光頭髮就渾身一抖，洩氣了。
那美女秘書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後裝作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溫柔的說道：“光頭哥，這個月我想買個包包，叫什麼、什麼古馳的，聽我那幫廠裡姐妹說，這古馳可是牌子貨呢。”
光頭髮剛結束，此刻自然點頭：“買，都給你買，你跟了我這麼久，什麼時候虧待過你？”
美女秘書往他臉上親了一大口：“光頭哥，那一個包十五萬，你打我銀行卡還是走公賬呀？”
“啥玩意？”
“十五萬？”
一聽到這個數字，光頭哥當場就激動了起來，一把將這個女人推開，臉色抽搐道：“你特麼是吸血鬼啊？擱這吸老子的血是吧？十五萬，你以為老子是財神爺啊？”
“老子這輩子都沒一次性花過十五萬！你買個包就要十五萬？你是老子的秘書，不是老子的姘頭！”
美女秘書一看光頭哥發了這麼大火，那張臉一下就變得不開心了起來，原地跺了跺腳：“我跟了你那麼久，給我買個包你都不願意，哪有你這樣的，不就一個包嗎？”
“包，那特麼是包？那特麼是黃金吧！”光頭髮罵罵咧咧道：“趕緊給老子滾，別說十五萬，十萬老子都不給你！”
“你……你怎麼這麼小氣了！我不跟你了！”
美女秘書氣沖沖轉身走了，那小蠻腰一晃一晃的，算是同齡人中的極品了，可惜光頭髮並沒有心情欣賞了。
目睹了全程的張龍，心裡頭不禁冷笑起來，這不是老天送給自己的機會麼？他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接觸光頭髮，拉他入局配合自己。
現在看來，這傢伙連十幾萬都拿不出來了，估摸著賬上已經沒多少錢了，正是缺錢的時候。
等女秘書走了後，張龍直接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了下來。
起初，光頭髮還沒發現，罵罵咧咧的抽著煙，但突然看到面前多了個人，便立馬質問道：“你特麼誰啊？”
“誰讓你進來的？”
“這不是上班的點嗎？趕緊滾回去上班！”
因為張龍穿著廠裡工服的緣故，加上他本來就一肚子氣沒撒，此刻自然沒什麼好語氣。
而張龍，當然也沒跟他廢話。
“我這有個活計，走的是搋子道，冬天不打滑。”
這是一句江湖語。
雅一點，叫春典。
俗一點，又叫黑話。
春典的來歷，可以追溯到明朝時期。
那時候江湖八門盛行，各種靠著江湖手段吃飯的人士，就研究出了這麼一套春典，用來交流溝通。
張龍為什麼會接觸到這些？
原因也很簡單。
是張龍那些年在緬北，跟一幫子老員工學來的。
那些老員工都是高層，因為國內混不下去了，就跑來跟著那些有錢的大老闆開園區，搞詐騙，走了歪門邪道。
但在國內留下來的那點東西也沒忘記，平日裡溝通什麼的，用的都是這些黑話。
起初張龍還不明白這都是什麼，但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國內傳出來的東西，屬於是結合了各大地區語言文化的存在，所以接觸起來並不複雜，加上為了獲取高層的信任，他也跟著學了不少。
而張龍這句話裡所提到的詞彙，解釋起來也很簡單。
搋子道，指的是不乾淨的道，也就是一些不乾淨的生意。
冬天不打滑，指的是隻有冬天才能跑的生意，一般代指冷凍、水貨之類的玩意。
這兩句話一出，光頭髮當場就愣在了原地，隨後眼神眯了起來，站起身來，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上了。
回頭，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張龍，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扔到了他面前。
“你……同行啊？”
張龍把煙拿起來，給自己也點燃，直言不諱道：“不算，就是像賣個果子，你收了分我點。”
“果子？”
光頭髮皺起眉頭，他也是幹江湖事的人，當然明白這果子的意思是什麼，就是說張龍有個訊息，這訊息能讓他掙到錢，後半句的意思就是等他豐收了之後，還要付一筆佣金給張龍。
“你有什麼果子賣給我？不值錢的東西，我看不上，也犯不著。”
光頭髮想了想，直接回應道。
張龍吐了一口煙，翹著二郎腿道：“城北的張澤農最近有一批大貨要進來，估計有三十噸左右，我知道你也在幹這個生意，但是最近嚴打，你的效率估計不怎麼好，是吧？”
他直接就把張澤農的名字給搬了出來，還有三十噸的貨也沒放過，雖然沒提到殭屍肉這三個字，但就算是傻子，也聽得出來。
這話一出，光頭髮立馬就來了精神，臉色變得正經了很多：“你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