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政的回覆來得很快,沒有過夜,就當天晚上就差人過來了。

在裴獗面前,極是小意的賠罪。

馮蘊剛沐浴出來,就著爐火絞頭髮,聽裴獗在門外與人說話,她豎起耳朵,慢下動作。

半晌,背後有腳步聲傳來,沉穩,熟悉的氣息停在身後。

裴獗傾身,拿過她手上的絨巾替她揉拭。

“怎麼不讓僕女侍候?”

馮蘊隨口笑道:“因為大王不喜房裡有外人啊。

我也不想他們盯著你看.”

半開玩笑半認真,她沒多少情緒在話裡。

裴獗一頓,動作更輕柔了幾分……

馮蘊察覺出他的異樣,微微一笑,半眯起眼讓他侍候。

在溫柔的氣息包圍裡,她整個人暖呼呼的,索性靠在他懷裡。

她道:“那大王快去。

天寒地凍的,早些處理好,早些睡覺.”

誰不想有人呵護有人嬌慣有人寵著當一個吃喝玩樂的廢物呢?

她立志奮發重新做人不是不想,是不敢。

報到他這裡來了,須得出個章程。

有時候,馮蘊其實很喜歡這樣跟裴獗待在一起。

他不會甜言蜜語,但也不給她帶來麻煩,有一種讓人妥妥帖帖的安全感……

馮蘊嗯聲,打個哈欠,“你呢?”

有事情處理,還留下給她擦頭髮。

裴獗用胳膊託著她。

裴獗將她頭髮順好,沉聲問:“去榻上睡?”

沒有人說話,氣氛卻很是靜謐溫情。

畢竟他沒有做多大的惡事,打砸茶寮,是懷疑有奸細,衝撞龍顏,是他不知皇帝在裡間,無法算到他的頭上。

爐火暖烘烘的,她昏昏欲睡。

雖然馮蘊會因為上輩子的經歷產生警惕心,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也備不住喜歡這種感覺。

裴獗道:“我還有事處理.”

馮蘊勾唇,“我猜也是如此.”

白衣者,是指庶人之服。

當然,士族子弟未受官前,也是白身。

換句話說,就是讓這個人穿上白衣仍然擔任原來的職務,一般是針對高階官員的輕微處罰。

不過,對梁煥章的處罰來說,也算是合理。

這種責罰比較隨性,聽上去不寬容,實際懲罰不大。

白衣領職,其實是對士族官員和一些權臣寵臣的優待。

馮蘊這才轉身,怪異地看著他。

裴獗看著她眼裡的關心,輕捋一下她腮邊的頭髮,淡淡道:“敖政罰梁煥章,白衣領職.”

屋子裡有好片刻的安靜。

馮蘊看著裴獗的表情,“大王是怕他們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外面惹是生非吧.”

梁煥章是敖政的人,在外人眼裡就是裴獗的人。

這些人不規束好,指不定哪天就鬧出大事,無法收場。

那宣平候和滎陽惠王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到時候摘不清,糊一身的稀泥。

“大王的顧慮是對的。

不過,其實最不省心的就是我了……”馮蘊笑盈盈地看著裴獗,唇角微微勾起來,“我也常仗大王的勢,胡作非為。

大王是不是也想責罰我?”

裴獗垂目,“你不同.”

馮蘊故意笑問:“我有何不同?”

裴獗眉頭微微一挑,“你是我的人。

夫妻一體.”

馮蘊笑了起來,手指把玩著他胸前襟領,“所以你才正該忌憚著我.”

裴獗低頭,“好,以後忌憚一些.”

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馮蘊勾了勾唇,“那大王快去忙吧。

別耽誤太久,我去榻上等你.”

說著,她抱了抱裴獗的胳膊。

裴獗微微一怔,反手便抱過來,順開她垂落的長髮,便往臉上親。

馮蘊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她稍稍別開臉,狐疑地看著氣息紊亂的男人。

裴獗看她揪著眉,“蘊娘不是想要?”

馮蘊:……

她只是心疼他這麼冷的天,還要忙碌,哪裡有那些心思?

“不想便罷了.”

裴獗收回手將人抱坐在榻上,一副要就提槍上馬,不要就領兵撤退的從容樣子。

馮蘊看得有點樂。

“那你快去快回.”

裴獗剛平復下去的氣息又亂了。

“此事明日處理也行.”

馮蘊:……

裴獗掃來一眼:“等我洗洗.”

在這事上他是真的不客氣,但凡馮蘊流露出一點蛛絲鼠跡,他就會順著竿子往上爬,想方設法多來那麼兩次。

自從馮蘊從濮陽九嘴裡得知裴獗身體的情況後,就不再像以前一樣覺得他禽獸,反而覺得這男人其實剋制得十分辛苦。

以他現在的權勢地位,莫說找個婦人發洩,就是找十個百個都無人敢說三道四。

但裴獗在馮蘊認識的男人裡面,算得上是頂級的潔身自好。

所以,她有時候也會縱著他,哪怕須得忍耐一點不適,哪怕要開啟身子承受更多……

最多不過是多掐他幾把,也就算了。

裴獗是真的能幹。

一口氣折騰到四更天,才氣息粗重地躺下來,輕捏她手腕。

“蘊娘可累著了?”

馮蘊癱在那裡如同死人一樣,手指頭都懶得動,只拿眼風憐惜地看著自己新做的錦綢褥子,那細軟柔軟的面料,睡著是極舒服的,可讓臭男人一頓蹂躪,已是皺褶得不行了,有的地方就如絞過的鹹菜,皺成一團……

“你看看,上好的料子,就這麼毀了.”

她藉機斥責。

“賠你.”

裴獗抓住她的手,親了親。

今晚已經親很多次了,他像是親不夠似的,反覆把玩,馮蘊看得皺眉,“怎麼賠?”

裴獗道:“等我回京便差人給你多送幾匹貢緞來.”

“貢緞啊.”

馮蘊低低地笑,“原來雍懷王也會色令智昏,聽信婦言.”

裴獗揚了揚眉,“安得賢妻,以此示好,”

馮蘊笑著將臉翻入他的懷裡,手臂橫過去圈住,笑得肩膀直抖。

裴獗低頭看著她笑到模糊的面容,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笑。

她沒看到他的笑。

但此刻,彼此心意是明白的。

他們的夫妻生活,沒有牽絆與世俗,大體愉悅。

馮蘊恍惚一下,這瞬間突然驚訝的發現——她和裴獗,應是尋常夫妻裡少見的和諧恩愛,相敬包容,不吵不鬧的賢伉儷了。

兩個人在被窩裡絮絮說了片刻的話,馮蘊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竟然不知。

再睜眼,天已大亮。

裴媛來了莊子裡,帶著一大堆東西,說是接阿左和阿右回去,卻是旁敲側擊的詢問梁煥章的事情。

裴媛語氣裡的擔憂,很明顯。

潛意識裡,也有著對敖政的維護。

雖然二人和離了,但夫妻一場,她顯然也不願意敖政馬失前蹄,走錯了路。

馮蘊陪坐,說了幾句客套話,沒有正面回答。

她的身份不合適多說什麼。

意外的是,裴獗沒有給他的長姊留臉面,在裴媛面前,遠不若對馮蘊說話那般大度,一字一頓刻板而冷漠。

“長姊若憐惜姊夫,須好生約束。

不要等到難以收場,再來懊悔.”

裴媛當然不會承認她還擔心敖政,當即有些臉紅。

從長門離開,她領著阿左和阿右當即去了敖宅,原是想敲打一番敖政的,不料敖政不在家裡,竟是碰到兩個小妾從西京過來。

小妾馬車剛到門口,鶯聲燕語的,說是來迎接夫主回京。

裴媛不讓她們孕育子嗣,是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地位,但她在衣食住行方面,從未苛待過妾室。

所以,兩個小妾沒有生養,這些年卻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上去確實比生育三個孩子的裴媛要年輕美貌……

裴媛尚無動靜。

她身邊的常娘子和兩個僕女已是氣得不行。

“夫人就是待她們太好了,這才蹬鼻子上臉,竟然找到安渡來.”

裴媛:“我與他已和離。

無須說這些.”

僕從趕緊閉嘴。

兩個妾室看到裴媛,愣了愣,交換個眼神,趕緊上前施禮。

“妾拜見主母.”

裴媛沉下臉,沒有回應,牽著孩子轉身便走,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常娘子在心裡暗暗嘆氣。

她是裴媛身邊的老人了,跟著她從裴府出嫁到敖家,對她的事情,最是清楚不過。

裴家女心高氣傲,又狠不下心,這才是根源。

要是裴媛手段強硬一點,早些年就把兩個小妾發賣了,敖政又能如何?非得弄到如今和離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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