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不能保證他一直活著?”
皇后稍有慰藉的心情又被揪起,眼睛裡滿是哀求:“你要如何?”
“朕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炎兒才會一直有命。”
“若是你死了,朕立刻派八百里加急兵馬賜他歸西。”
話一說完,垣帝立刻挺起微佝的身子站起,被一群人擁著離了坤寧宮。
“朕會把你這宮人更換一遍,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一句話留在空中,說話人已上了那尊貴的龍輦之上。
待人出了宮門。
錦紅立即近皇后身邊候著,見主子依舊滿身死氣,她寬慰道:“娘娘放寬心些吧。”
“放寬心?我唯一的孩子如今生死未卜,我的母家如今盡在獄中,我能如何寬心?”
皇后眉頭緊顫,慘淡的笑止於唇角。
“可是陛下心裡是有娘娘的,他讓娘娘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皇上心裡有我?”
皇后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胸腔顫動,等平息下來後,才冷冷開口:“他讓我活著不過是不想要一個趕盡殺絕的惡名,炎兒被流放,他是個不徇私情的父親,姜家盡數入獄,他是公正嚴明的君主,他們皆是有罪?”
“可我也有罪,只是我的罪不為外人知也,那我就是無罪,再多動一個無罪的人,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每一個字眼都含著血淚,皇后只覺得嗓子眼湧著一股腥甜,她強忍著,擺擺手讓周圍人都退下去。
不出片刻,眾人魚貫而出。
錦紅也退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冷得令人發慌。
”噗呲。”
片刻後,皇后拿開掩口的帕子。
入目是一塊刺眼的紅。
…
晏府
晏長青兄妹二人凱旋,晏府不止多了煙火氣,晏府下人也各個喜氣洋洋。
青衿院跟虹裳院被打掃得透亮光淨。
晏長虹攬著祖母的胳膊笑得明媚,晏長青坐在對面的方凳上細細地講述回來這段歸程的見聞。
說到逗處,祖母笑盈盈的,長虹捧著腹大笑,長歡笑得眉眼不見。
門框外的孟春也笑得眼淚生津,手揩掉眼角的淚珠,欣喜道:“看家裡人團聚,老太太這麼高興,我也打心底裡開心。”
“呲”,季春白眼一翻,不屑道:“她們幾個才是家裡人,而你就是個丫鬟,擺正自己的位置。”
孟春收起淚眼,一個冷眼看向她,正聲道:“我是晏家的家生子,我在晏家多久,便是幾歲,我以晏家為家,晏家就是我的家,擺正自己的位置是你這個被買來不足半年的奴該做的事。”
“我是奴,那你是什麼?未來的少將夫人?你在這涕淚橫流的,莫不是見晏長青回來便喜不自勝?”
季春牙尖嘴利,絲毫不落下風。
“你膽敢直呼少爺名諱?”
孟春震驚。
“怎麼?你介意了?你吃醋了?”
“汙言穢語,不知羞恥。”
孟春怒急,正欲上手推她,季春巋然不動,正風馳電摯間,花媽媽在旁阻了一下。
花媽媽雖慈眉善目,身材微胖,但力氣很大,她兩隻手像抓小崽子一樣將倆人扒拉到一旁。
“老太太現在心情大好,要是因為你們倆個擾了幾個主子不快,我可饒不了你們。”
花媽媽是老太太旁邊的老人,在壽安堂一眾伺候的人裡,數她說話最有氣勢。
孟春當即乖巧點頭,她又小心翼翼地朝裡屋看了一眼,見幾位主子沒被打擾到,舒了口氣。
季春沒什麼表情,撇撇嘴就轉身走了。
見她走掉,花媽媽也不理睬,只朝孟春低語道:“我聽到剛才你們拌的嘴了,你勿動氣,季春的錯自是會有主子教訓,遇事多想想,別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孟春點頭,若有所思。
晏長歡幾人正談得高興,下人說陛下的旨意到了。
院內,是趙公公親自帶著聖旨前來宣讀,他的身後堆著幾個木箱,箱蓋齊齊開啟,裡面是密密麻麻的金銀元寶,還有兩個精巧的銀盒,裡面是兩幅相似的玉飾珠釵。
晏老太太帶著晏長青三人跪得筆直,他們身後的晏家下人烏泱泱地俯跪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晏家嫡長子晏長青宿衛忠正,宣德明恩,朕甚嘉之,冊封將軍世子,加封其為振威校尉,以閩地加封三千戶。”
“晏家嫡次女晏長虹巾幗豪傑,龍驤麟振,大義可嘉,冊封容華鄉主,加封為振威副尉,以鄂地加封三千戶。”
“晏家功勳之家,忠於我大垣,特賞金銀千兩,良田千畝,以彰皇恩。”
“欽此。”
趙公公將聖旨恭敬交予晏老太太手上,一旁的晏長歡麻利地遞上一包銀錢,答謝道:“多謝公公跑這一趟,不若吃盞茶再走。”
趙公公大方收了,笑道:“陛下等著咱家回宮覆命,這便不多待了。”
將趙公公送上馬車。
晏長歡喜氣洋洋道:“如今兄長既是世子,又有了個從六品的官職,阿姊如今也是,不僅有從六品官職,還有了鄉主的封位。”
“我們晏家果然人才輩出啊。”
晏長歡喜滋滋的,長虹笑道:“你怎麼還夾帶私貨呢,還要誇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