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七跟晏長虹齊齊望過去,一個下屬舉著托盤過來,上面儼然放著些羊脂玉的碎片。
這質地……
蕭七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袖口,那袖口裡面也有個一樣質地的玉佩。
晏長虹捏起一小塊仔細端詳,她並不陌生這玉佩的質地與成色,後宮的皇上皇后和以及垣帝的各位兒子都各有一塊兒,就是皇家玉牌。
晏長虹將扳指也丟進去,看了一眼蕭七,見他眼神一挑,眼神裡毫無防備,晏長虹放下心來吩咐道:“將這扳指的圖騰臨摹下來,然後將這扳指連同這些碎玉塊原封不動地呈到御前。”
“留兩個人下來任差遣,其他所有人都一起護送這個托盤進宮,防止路上有心之人搶走。”
吩咐完之後,晏長虹神色恍惚地立在城樓向下望去,人潮熙攘,一片安逸繁華之景。
“容華鄉主若是需要本宮相助的地方,儘管開口。”
蕭七能看得出她周身瀰漫的無措與焦灼,晏長虹隨意點點頭,告個退便大踏步走了。
要下臺階時,又轉頭拋下一句話:“若是還有什麼緊要的線索,請派人知會與我,感激不盡。”
蕭瑟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城樓盡頭,再一回神便是人群中那隨風搖曳的高高馬尾髻。
……
托盤送進宮時,垣帝已經發完脾氣了,他靠在軟榻上喘著粗氣,懶洋洋地招招手讓下人把托盤放他旁邊桌上,他拿起玉塊跟扳指各自看了看,面上神色不明。
空曠的養心殿裡,只有垣帝與趙公公兩人。
垣帝指著玉塊看向正斂眉默聲的趙公公,沉聲道:“趙嶺,你來看這玉塊是誰的?”
垣帝沉著臉,不用別人說也知道,這玉塊無非就屬於某一個在宮外居住的皇子,皇家玉塊只有皇上皇后與各公主王爺才有,如今皇后被軟禁宮中,公主與灰悟毫無交際,與灰悟有聯絡的無非就是兩個居住宮外的王爺了。
趙公公瞄了一眼玉塊,又斂回眉頭,低聲道:“各位王爺都頗為機智,倒不一定……”
這話說的倒是,若是有皇子殺了灰悟還不清理好現場,那他就不配奪嫡,也不配當一個大國的王爺。這玉塊倒像是故意丟在那的,好削薄皇帝對皇子的信任。
垣帝面色緩和下來,可眉間依然緊蹙著,他拿起扳指看了看,中間的圖騰小的幾乎看不見,他喚個小太監進來臨摹,不出片刻,垣帝舉著畫紙看了一瞬,面色驟變。
“這是灰悟的扳指?這是西倭的圖騰?”
喊送托盤進宮的人詳細說了取出扳指的情況。
垣帝面色灰白,眼前恍惚閃過許多過往的剪影,若這是灰悟的扳指,那他便不是大垣的人,若他不是大垣的人,那這麼多年來,他利用宮廷的權勢做事豈不是都為了一己私慾。這許多年來,宮裡出去的殺手除去的難道都是不利西倭國的能人異士嗎?
垣帝想到多年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和她留下的一個孩子,若那個孩子還在,又是多麼俊美傑出的王爺啊。
灰悟斷言她禍國殃民,她如此智謀,又怎會禍國殃民呢?他因多疑中了灰悟的計,還輕信他多年。
垣帝身子軟了下來,不到一刻便又恢復了常態,他移開臉散去臉上的憂傷,似乎突然想起了一樣,輕聲道:“給六公主一個封號吧,念兮如何?”
趙公公抬頭,眼神複雜,轉瞬即逝,隨後低眉順眼道:“陛下想的自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