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悟的死,垣帝下令不再追查,眾精衛的屍體也都安葬了,城樓上擱置的斷案的工具也都撤了。
前兩日,晏長虹都會來看看進度,每次都一臉失望地離去。
蕭七收完東西,站在城樓高處往晏府方向看了一眼,跟旁邊人吩咐了幾句便獨自離去了。
晏長虹也像前兩日一樣,收拾好東西便要去城樓,剛到門口便看到迎面而來的蕭七,二人行禮都頗漫不經心,蕭七面色也多了幾分凝重,晏長虹注意到後頓了一下,心裡直打鼓,聲音微微發顫,“是發現什麼了嗎?”
蕭七搖頭,“陛下不讓查了。”
“為何?陛下發現什麼了?”
“那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
話音結束,晏長虹有些失魂落魄,蕭七不明白但看眼前人如此便也有些難受,叉開話頭道:“晏世子可在府上?”
“兄長去當差了。”
晏長虹有些心不在焉。
“晏三小姐呢?近兩日似乎沒看到她。”
蕭七隨意開口,根本不在意自己話裡說了什麼,只是盯著她看,見她緩緩抬起頭,眼神慢慢地聚焦到他眸子上,慢慢地回道:“妹妹去了郊外莊子散心,簫大人找我妹妹有何事?我可以帶話。”
蕭七立即搖頭,表情略微尷尬,“只是隨意問問,容華鄉主不要在意。”
晏長虹絲毫沒有在意,她略微一頷首便大踏步走了,蕭七看看她的背影好半晌不明白她這幾日為何笑也不願笑了,等晏長虹的背影消失成一個小點,他嘆口氣往反方向走了。
……
六公主有了封號的事已經通報下去了,六公主自然是欣喜的,雖然封號有點怪,按理說應該都是些雍容華貴的詞,她居然叫念兮公主。
念兮,念兮。
六公主隨意咀嚼了兩句,沒覺出什麼韻味來,門外彩兒來喚:“六公主。”
“閉嘴,叫我念兮公主。”
念兮公主皺著眉頭糾正她。
彩兒垂頭恭敬道:“念兮公主,麗嬪娘娘想見您。”
……
念兮公主踏進麗華宮時,麗嬪並不像往常那般閒情逸致地焚香插花,而是坐在一旁的扶椅上發怔。一旁的花兒似乎遠遠沒有之前那般嬌豔,有幾盆木槿已經蔫巴了葉子。
念兮公主一時間心裡有些發堵,她忐忑地喊了一聲:“母妃?”
麗嬪回頭,眉間新增了幾處細紋,鬢角處有幾絲銀髮,念兮眼圈發酸,她勉強笑了一聲,故作開朗道:“母妃,父皇給我封號了。”
麗嬪聞言眼睛亮了幾分,來了些興致,“叫什麼?”
“念兮。”
麗嬪抿起的嘴角瞬間僵在臉上,眼睛的亮光也一瞬間被反噬變得更暗沉。她嘴裡反覆念出聲“念兮,念兮,念……兮。”
一聲冷漠又苦澀的笑伴隨著低低的嘆息散於空中。
念兮公主心頭緊縮,“母妃,念兮是有何不妥嗎?”
望著女兒亮晶晶的眸子,麗嬪下意識搖頭,柔聲道:“沒有不妥,念兮……很好。”
念兮公主便笑了,開朗道:“母妃召我來有何事?”
“如今你兄長被罰俸一年,母妃降為嬪,你萬不可再犯錯,母妃知你厭極了晏三小姐,可晏大將軍快回來了,晏大將軍一回來,你父皇就會選定東宮之位,你兄長若是得不到此位,我們母子三人此生將再無安寧。”
念兮公主冷哼一聲,“母妃不說我也曉得,待兄長達成所願,我再好好折騰她。”
聊了幾句後,念兮便累了要回宮。
念兮一出宮門,麗嬪柔和的笑臉便慢慢沉了下去。
她被降為麗嬪之後就鮮少見到陛下了,陛下似乎厭棄了她,從不召見也不過路來看。
洛兒近日也喪了魄力,全無激情,有時喚人去召見也幾次被拒。
現下六公主得了封號居然是念兮,麗嬪覺得她生平永遠都忘不了這麼個單字兮的農婦,得了陛下片刻的愛意後命喪黃泉。
為何陛下憶起了她?陛下是否也懷念了那女人所出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