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悠將要關門的手攸得握緊:“什麼意思?他們搜人還搜到這裡來了?”

掌櫃的以為她動怒,趕緊停住步子解釋:“許是例行檢查,小的現在就去問問,貴人稍安勿躁。”

未等他下樓,孟閆已經帶著官兵上來臺階,他目光陰鶩,見到顧清悠審視良久,才假笑道:“外面刺客橫行,少夫人怎不在房裡歇著?”

“聽掌櫃說刺客已經抓到,我正打算出去逛逛,不想孟公子就來了。”顧清悠看看他身後官兵,“婆母和府中女眷都在休息,孟公子帶這麼多人來,只怕不合適吧?”

孟閆道:“在下正是為了貴人們的安危,才特意帶人來徹查客棧,以防逃竄的刺客進來作惡。”

顧清悠將房門帶上,冷笑道:“這客棧乃是孟家的客棧,那刺客難道是傻子不成,敢來這裡作祟?”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為防刺客鋌而走險,孟某不得不謹慎行事。”

說罷就要帶人搜查。

顧清悠怒道:“別的不說,單是國公府的府兵就有幾十人,難不成還防不住個小小刺客?孟公子不顧國公府女眷清譽,帶人硬闖是何道理?”

孟閆也道:“孟某公務在身,不說客棧,便是連府衙都搜得,少夫人卻一再阻攔,莫不是在遮掩什麼?”

顧清悠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薛蘭已經親自出來,見孟閆來著不善,也沉下面孔:“不知孟公子有何公職在身?搜查客棧又奉了誰的旨意?”

孟閆面色一窒,趕緊賠上笑臉道:“不想竟打擾了伯母休息,實在是宋大人分身乏術,便託小侄幫著一同搜查,何況那賊人窮兇極惡,萬一……”

薛蘭抬手製止他說下去,昂首道:“孟公子既為客棧的主人,搜查也無不可,但本夫人好歹也是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別說你,就算宋知書來了都不夠格,想搜查,先去跟聖上請來搜查令再說吧!”

這下孟閆徹底沒了脾氣,畢竟他現在只是持著懷疑態度,並不確定進府偷竊賬本的人是否跟國公府有關。

只是據守衛府兵所言,那兩人武功都極高,並非一般小賊,聯想昨日國公府突然離開,回來又滿口答應,前後總覺得哪裡不妥。

恰宋成業聽到外面動靜,出門指著孟閆的鼻子就開罵:“別他媽以為你有個貴妃姐姐就了不起,想搜本世子的房間,你配嗎?!”

提到孟貴妃,孟閆倒是冷靜下來,雖說失竊的賬本至關重要,可他對國公府的猜測並無證據,眼下還要靠對方舉薦秀女,萬一把關係搞砸,自己就是兩頭落空。

頭一次,向來覺得自己有通天本領的孟閆,嚐到了進退兩難的滋味。

人在物屋簷下,不想低頭也不行了,掙扎片刻後,孟閆終於後退兩步,對面前幾人抱拳道:“是孟某思慮不周,打擾貴人們休息,我這便帶人離開。”

“孟公子既然來了,就讓他查一遍吧,免得回去不好跟宋大人交代。”

宋成業回頭,見宋恆業闊步走出房門,身後是亦步亦趨的步填,兩人似乎正在吃早飯,步填嘴上還沾了餅渣子。頓時不滿道:“他算哪根蔥啊,要搜好歹也得那姓宋的親自過來,否則想都別想!”

顧清悠見宋恆業出門,本能蹙起眉頭,他傷口剛剛縫合,現在下床走動很容易崩裂,不過見步填平安回來,她心口懸著的巨石落下,也不怕孟閆查出什麼,便道:“既然二公子這麼說了,反正我是沒什麼意見,你們慢慢聊,我出去喝完羊肉湯。”

宋成業在身後喊:“給爺帶一碗回來!”

說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孟閆,帶著薛琳兒轉身回房。

薛蘭理理頭髮:“正好老身也想出去散散步,孟公子請便。”

其實在看到宋恆業跟步填的瞬間,孟閆就已經後悔,國公府武功高強者,無外乎眼前這兩人,如今他們好端端在這站著,那斷然不可能是竊賊。

宋恆業淡淡看他一眼,側身將房門讓出來道:“孟公子請。”

孟閆連連擺手:“罷了罷了,都怪孟某思慮不周,讓貴人們徒增不快,還請宋將軍在國公夫人和世子面前為孟某美言幾句,千萬不要因此傷了兩家和氣。”

“那是自然。”

宋恆業也不多讓,對他點頭示意,便轉身回了房間。

孟閆一人站在空蕩蕩的樓梯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轉頭欲走,身後房門響動,是薛蘭去而復返。

“秀女遲遲未至,府裡還有許多事務著急回去處理,老身決定不再貴地叨擾,屆時孟公子直接將秀女們送去國公府便是。”

孟閆求之不得,也不再假裝客套,忙躬身應道:“謹遵夫人的意思,有需要小侄的地方,但請差遣。”

薛蘭冷冷撇他一眼:“不敢勞駕,只是待會兒少不得要將城門開啟,不知孟公子說了可作數?”

“那是自然,宋大人已經全權交代小人,只要是夫人所求,莫敢不應。”

說罷對身後人吩咐道:“速速去將城門開啟,莫要耽誤貴人們趕路。”

又見顧清悠尚未回來,殷勤道:“可需要小侄派人去將少夫人請回來?”

薛蘭輕笑:“不必了,待孟公子離開,她自會回來。”

孟閆臉上笑容一滯,這話說得十足赤裸,就是顧清悠不想看到他的意思,雖生氣,卻還是恭敬道:“……既如此,那孟某便先行告退。”

走出客棧,他卻並未著急離開,而是拐進客棧斜對角一間茶樓,靜靜觀察著對面動靜。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見顧清悠帶著侍女回來,手裡除了幾份羊湯燒餅再無其它,這才冷哼一聲離開。

他這邊一走,顧清悠便火速衝向宋恆業房間,看著憑空冒出來的步填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看見?方才聽掌櫃的說孟閆捉住一個刺客,我還以為是你,都快被嚇死了!”

步填聞言靜默片刻,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那是北大營一個兄弟,為了掩護我離開,故意被他擒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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