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悠指著爭先恐後衝向茅廁的家丁們道:“幸好我們主子家僕吃的是兩鍋飯,否則這會兒上百號人豈非全都撩到了?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這……小人這就去稟報我家大少爺……”

顧清悠咣噹一拍桌子,將掌櫃嚇個哆嗦:“等你去稟報回來,只怕他們早都拉的虛脫了!”

“那…少夫人息怒,小的這就去請大夫過來!”

掌櫃說完就要開溜,顧清悠出聲將他叫住:“這麼多人需要用藥,你確定一間醫館的藥材夠用?”

掌櫃忙道:“那小的就先請大夫來問診,開出藥方後,再命人去藥鋪買藥。”

“來來回回浪費多少時間,你能等,我的人等不起,這樣吧,我們隨行就帶了府醫,我現在讓他過來問診,待會兒你直接拿著藥方抓藥就好。”

掌櫃聽罷千恩萬謝:“那就有勞貴人們了。”

本來他還擔心去請外面的大夫,萬一開的藥不對症又是麻煩。

如今少夫人主動命自己人問診,到時候再出問題,可就跟他毫無關係了。

顧清悠冷哼一聲,起身往後廚的方向走:“讓府醫過來瞧吧,我親自去後廚檢查一遍!”

府醫將難受的各人一一診過,揮揮灑灑寫下了好幾張藥方,掌櫃的拿來翻開一遍,發現幾張方子內容不一樣,疑道:“他們同是上吐下瀉,怎得用藥卻有不同?”

那府醫也不是個脾氣好的,聞言雙眼一瞪:“你倒是比老夫還明白了?就算症狀相似,尚有輕重緩急之分,用藥用量自然也不一樣。”

“原來如此。”

掌櫃雖不懂藥,但平日總有個頭疼腦熱,多少也識得幾種草藥,又指著其中幾味問道:“他們不是拉肚子嗎,為何還有化瘀的藥物?”

府醫見他一再質疑,忍不住吹起鬍鬚:“你茅房跑多了屁眼子不腫?怎麼就不用化瘀了?!”

掌櫃未料他如此暴躁,怕驚動了顧清悠,趕忙賠笑幾句,便招呼夥計出去買藥。

也不敢再往府醫面前湊,貼著牆根就要回櫃檯,卻聽身後有人急乎乎的跑來,正是顧清悠身邊的大丫頭霜降。

只是一改前兩日笑呵呵的模樣,蹙著眉頭似有急事,方注意她手裡攥著塊帕子,上面沾滿殷紅的血跡。

掌櫃太陽穴突突猛跳,立時迎了上去。

“這是發生了何事?霜降姑娘哪裡受傷了?”

“不是我,是我們少夫人,”霜降把沾滿血的帕子揚起來給他看,“我們少夫人方才在廚房不小心被菜刀劃破了手,你速速讓夥計撿著好的金瘡藥買幾瓶來吧。”

掌櫃哎呦一聲,驚呼後廚那幫小子也太不小心,怎敢把傢伙事亂放傷了貴人,這次也不想著稟報誰了,親自跑出去買藥。

顧清悠自後廚捏著手指出來,手上纏著另一塊帕子已經被血浸溼,隨著她走動有幾滴落在地上。

走到門口往外瞧瞧,已經不見掌櫃身影,悄聲問霜降:“怎麼樣,他沒起疑吧?”

霜降心疼的看著她的手,又從懷裡掏出一塊嶄新的帕子,將她手上那塊替換下來,心疼道:“少夫人也真下的了狠手,這口子沒有三五日只怕很難癒合。”

“做戲就要做足,那姓孟的跟狐狸一樣狡猾,假的只怕騙不過他。”

“那下次再有這種事,你朝著奴婢下手不就得了?奴婢皮糙肉厚,才不怕挨刀子。”

顧清悠見她撅著小嘴,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她的傷口,滿眼心疼,心下感動:“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我是怕傷在別人手上他們不夠重視,隨便買點傷藥來糊弄。”

霜降不再說話,眼圈卻紅了,一言不發端來熱水,小心將她手上流的血跡擦乾淨。

她已經知道了宋恆業兩人受傷之事,尤其步填傷的極重,金瘡藥用了幾瓶,才堪堪把血窟窿給堵住,隨身帶的藥幾乎都已經用光了。

傷口必須每日換藥才行,她們不能明目張膽去買,所以顧清悠才出此下策,將自己手指割傷,藉機讓掌櫃多買些傷藥回來。

夥計也腿腳利落,不消半個鐘頭,就提了滿當當的兩大串草藥回來,進門便火速往後廚跑。

府醫一直在廳裡候著,見狀將他攔下,一手指指樓上:“慢著,先將草藥送去老夫房裡。”

夥計藏了個心眼,這些藥皆是按照方子採買回來,一旦離手,萬一出了問題算誰的?

因此為難道:“要不先等我們掌櫃的回來?”

府醫又暴躁起來:“我能等得,病號可等不得!若誤了正事,你可擔待的起?”

掌櫃正好揣著傷藥小跑回來,見夥計提著藥在前臺傻乎乎的站著,罵道:“怎麼不去後廚煎藥?沒見大人們都難受著呢!”

夥計猶豫的看向府醫:“這位老大夫說先讓小人將草藥送去他房中,小人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在等您回來定奪。”

掌櫃聞言意外,轉頭看向府醫道:“大夫莫不是信不過咱們小二?”

府醫煩躁的擺手:“外面那些個藥鋪慣會以次充好,以至於藥效大打折扣,老夫是要將裡面劣等草藥挑出來,哪裡就是信不過你們了?”

掌櫃忙安撫道:“大夫莫急,這幾家藥鋪都是孟家的產業,從不會做如此昧良心的事,還請放心熬藥就是。”

誰想府醫卻從袖筒裡摸出杆小秤:“就算沒有以次充好,也難免缺斤短兩,若是計量配比不對,同樣影響藥效,還得老夫一一稱過才算!”

好傢伙,掌櫃自認在店鋪當差多年,也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斤斤計較之人,但誰讓對方是國公府的人呢,只好揮手對夥計道:“那你就聽大夫的,把藥送上去吧。”

說罷自己當先上樓,去給顧清悠送藥。

府醫這才重重哼了一聲,甩了袖子也走上樓梯,又對夥計道:“你自去忙了,等下老夫要親自煎藥,免得你們掌握不好火候!”

夥計正求之不得,如此吹毛求疵之人,只怕在他面前幹了活也討不到好處,還不如找個暖和地方去偷個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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