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很殘酷,但也很真實,”愛米琳的臉上漾開哀色,眼神又重新堅毅起來,“我們只能揹負起所有,堅韌地繼續順著曾經共同奮鬥的方向走下去。”

“不可能,這不可能……”

雷古勒斯只是兀自搖著頭,她給了他那麼多保命的手段,危機時刻觸發的門鑰匙,還有那種假死的魔藥,藏有暗格的盒式珠寶……

她費盡心機救下了他,怎麼可能連自己都保護不好……

“西弗勒斯不會叫這種事情發生的……還有不高興……小巴蒂,小巴蒂他也……”

“我們都不願意讓這種事情發生,可它快得猝不及防……”

聽到小巴蒂的名字,西里斯情緒激動起來,“還有那個小克勞奇!海倫斯和奧塔曾經對他那麼好,家族也和魔法部關係密切,他居然也是神秘人的走狗!還打傷了奧塔公然搜查……”

萊姆斯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注意旁邊神色黯然的奧塔。

激憤地牽到了傷口,西里斯疼得說不出話來,詹姆斯歪在輪椅上,喑啞地接著往下說。

“我們親眼看著她下葬,她那麼愛美的小姑娘,當時幾乎是遍體鱗傷……那時候普林斯教授病得起不了床,棺材是莉莉、奧塔和愛米琳替她挑的,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後面發生了什麼雷古勒斯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那天的天黑得很早,她和太陽一起離開了,從此他的世界,重新沉寂於黑暗。

原來這就是光啊,溫暖,明亮,轉瞬即逝,可觸而不可及。

從前他以為他們無緣再見,後來峰迴路轉,他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他們再見一面。

他掙脫了身上的枷鎖,以為從此他的人生只屬於自己,更屬於她,可是世界上再也沒有她了。

命運兜兜轉轉,終不肯給他們一個圓滿。

月華籠罩在窗欞上,像她溫柔的眉眼。他突然遮住了窗,清輝倏忽從房間裡消失,快得就像他的光從生命裡湮滅的速度一般。

雷古勒斯把自己關在黑漆漆的屋裡,從此不再願意見任何光線。

月光、日光和星光,又或者燈光、燭光和火光,所有的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深深割開他的心臟,灑上一層層鹽。

歷經九死一生,她是他存在在世界上唯一的意義,可現在這意義也被剝奪了。

他沒怎麼流淚,只是茫然,彷彿靈魂也跟著她離開了,世界上只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軀殼,行屍走肉般活著。

或許他本不該被門鑰匙救起,如果長眠於湖底,是不是就能早點與她在天國相遇?

雷古勒斯自嘲地勾起嘴角,大概是沒有機會了……像他這樣罪孽深重的人只配魂歸地獄,只有像她那樣純潔的靈魂才有資格住在天堂裡。

他開始恐懼,恐懼一切。

他恐懼光,因為光就像她本身一樣;他恐懼清醒,清醒於他也同噩夢一般;他也恐懼沉睡,因為沉睡的夢裡總是她鮮血淋漓的模樣。

他時而看見海倫斯倒在自己面前,可他卻無力迴天;時而他受人操控,無法自抑地親手對她舉起魔杖;還有時會夢見滿臉憎恨的小姑娘,字字泣血地質問他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為什麼和殺害她的兇手同流合汙……

一遍遍重複著不可改變的宿命,他抗拒入睡,因為每一場夢境裡都救不了她;可也期待入睡,因為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她。

睡眠,於他就像鴆酒一般,不論入夢還是醒來,都不過是新一輪無休止的痛苦的開端。

雷古勒斯前兩個月微微圓潤的臉頰迅速乾癟下去,他放縱自己日漸崩壞的健康,每一絲身體的病痛都叫他欣喜,因為只有這時候,他心中那攪動的痛意才能減緩一二。

他封閉了自己的一切感官和思想,像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無人遞來飯食,他就像不知飢餓一般失神,西里斯塞給他食物,他就機械地一口一口吞嚥,無人叫停,就不懂得停止。

心如已死之灰,身如不繫之舟。

“雷爾,是我的錯,是我提議更換保密人,被殘害的人本該是我……我求你不要這樣,你恨我,罵我,打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像一個眼神空洞的陰屍一樣……”

“恨你?”雷古勒斯微微抬起頭,沒等西里斯為弟弟這小小的回應高興,他語氣平淡地繼續,“如果我恨你,她能回來嗎?”

西里斯僵在原地,又嚅囁著唇,賣力搜刮著每一個能讓他燃起求生欲的理由。

“神秘人,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起,雷爾,難道你不想為海倫斯復仇嗎?”

以仇恨維繫的一生,註定是一場悲劇,可如若沒有精神支柱,人又將何以為繼呢?

雷古勒斯只是呆滯地看著遠方,“沒有用的,她離開了,就是永遠離開了……”

勸誡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的來,可是雷古勒斯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直到,聽到了那個低沉的聲音。

“聽說你不想活了?”

西弗站在他背後,臉上帶著尖利的譏諷,把一個玻璃瓶甩在他面前。他黑亮的眼睛像閃光的黑曜石一樣,在幽暗的環境裡熠熠生輝。

“我並不關心你想不想活著,活的快不快樂,但海倫斯一定希望你活著,我只要她如願。”

西弗扭曲的臉上是惡劣的笑意,“你尋死覓活也好,不吃不喝也罷,這都不重要,我會用魔藥吊著你最後一口氣。這魔藥,你看是識時務些自己喝,還是讓我親自動手灌喝。”

雷古勒斯的目光掃過他微卷的黑髮,掠過他黑得純粹的眸子,顫抖著身體,落下淚來。他抓起那瓶魔藥,仰頭飲了個一乾二淨。

西弗來過一次後,雷古勒斯在吃飯喝藥上自覺了不少。西里斯覺得自己找到了誘哄雷古勒斯的關竅,他每天掐住點來,開場白都是:

“你想知道海倫斯的什麼事嗎?”

幾個養傷的病人輪流過來,刮腸搜肚地想一些海倫斯的事情來。一個故事能換這小夥聽話地吃一頓飯或喝一瓶藥,就像拿胡蘿蔔吊著懶驢拉磨一樣,將就著生活一天天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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