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棘手的傷情
海倫斯愣愣地飄在空中，看著“毒蠍子”折磨著痛苦求饒的卡羅兄妹倆，他情緒激憤，彷彿對伏地魔一片赤誠熱忱。
可他為什麼要謊稱自己死了呢？思緒一閃而過，海倫斯飛到他的面前，細細打量著“毒蠍子”從面具遮蓋下唯一露出的棕色眼睛。
順著兜帽的縫隙，海倫斯看見幾根稻草色的頭髮若隱若現，她的心臟猛地一縮。
果然……
是他。
這一次無論能否夠脫險，都承載著朋友們無數的默契和無聲的幫助。海倫斯的心底一片酸澀，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一定要帶著所有人的努力，用力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掐指一算，假死藥生效的時間終於到了。現在甭管是誰來檢視，海倫斯肉體的狀態都是死得透透的了。
但她的精神並沒有因此而鬆懈，靈魂海倫斯懸浮在半空中，無可奈何看著伏地魔養的那條大蛇對著自己的“屍體”垂涎三尺。
雖然聽不懂蛇語，海倫斯也莫名get到大蛇此刻呲呲吐著蛇信子在表達的意思是“好香好想吃”。
完蛋，千算萬算，漏了伏地魔這廝還喜歡把敵人的屍體賞給自己養的狼人和蛇吃。
“主人，聽聞西弗勒斯對自己的妹妹很是寶貝，事已至此，不如拿他妹妹的屍體試探一下他的忠誠。”
“毒蠍子”的話讓海倫斯心中一凜，這固然是個保住她肉體不被當作大蛇美餐的好方法，可是……
從被食死徒抓捕開始，海倫斯就知道哥哥早晚要經受伏地魔的忠誠考驗，可她從沒想過這考驗會來的如此讓哥哥猝不及防。
她只能默默祈禱哥哥足夠堅強，祈禱自己在雙面鏡上的留言能讓他有心理準備，把這出兄妹面和心不和的戲演得天衣無縫，至少要把他自己保全。
海倫斯從沒有感到這麼無力過，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哥哥對著她遍體鱗傷的屍體哽咽難言；看著他強忍悲憤豎起偽裝，一遍遍承受著伏地魔鑽心剜骨和攝神取唸的折磨和拷問；看著她向來自尊自傲的兄長對著一個卑劣小人屈膝折腰。
看著他卑微地跪在地上吻伏地魔的袍角，違心地陳述著對妹妹執迷不悟對抗黑魔王的遺憾，誠惶誠恐地祈求黑魔王寬恕地允許他把“罪有應得”的妹妹的屍體帶回家安葬。
“哥哥，你別難過，我在，我一直都陪在你身邊，與你同在，和你一起共渡難關……”
海倫斯附在哥哥的身邊，反覆在他耳邊重複著。可她的兄長無法再聽見她的隻言片語，他的眸光黯淡，臉色木然。
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哀求，一遍又一遍的窺探神志，伏地魔妖異的紅眸終於溢位愉悅的笑意。絕對的臣服、全部的忠誠以及極致的懼怕，這是他最想要的效果。
西弗踉蹌著把妹妹抱在懷裡，步履蹣跚地朝家的方向走去。直到回到了熟悉的普林斯莊園，他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形，倒在了艾琳面前。
神志不清的兒子，傷痕累累的女兒，艾琳用盡畢生的力氣穩住自己破碎的心，強迫自己快速鎮定下來。
她可是媽媽啊，孩子們還需要她，她怎麼有資格倒下。
女兒的傷勢明顯更加嚴重，她迅速把海倫斯的肉體轉移到床上，檢查起她的身體狀況。
觸手一片冰涼，艾琳垂著淚看向兒子，聲音抑制不住地打著顫。
“西弗，你告訴媽媽，海倫斯一定是服用了假死藥，她不是真的死了，她不會捨得真的離開我們的，是不是？”
西弗只是用失神的眼睛無動於衷地旁觀著母親忙前忙後地處理著妹妹的傷口，脫口而出的是冷冰冰的話語。
“你的寶貝女兒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的好母親！普林斯家族只能傳給我了，即使我是一個邪惡的食死徒，你也只有我一個傳人了……”
“西弗……”艾琳不可置信地呆滯了一瞬，轉身把兒子緊緊抱入懷裡。她感覺到兒子肌肉緊繃著，戒備又警惕。
“不會的，媽媽知道你不會這麼想的。西弗，你已經到家了，已經安全了，有媽媽在，媽媽在陪著你們呢……”
母親的柔聲細語讓西弗漸漸緩過神來，伏地魔在攝神取念時曾織造過各種幻象拷問他，在幻象裡他無數次回答過類似的問題。
最高明的騙術就是騙過自己，一遍遍複述的話語讓他自己都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來。
然而黑魔王的重重幻境，唯獨不會出現慈愛的母親——畢竟他沒有感受過母愛，更不知道母親應該是什麼模樣。
恢復清醒的西弗開始幫艾琳處理著海倫斯身上的一道道傷口，母子倆沉默無聲，手上的動作不敢有分毫停滯，只是各自淌著眼淚。
一句句吟誦著每一種黑魔法的反咒，一點點包紮好每一條傷口，一口口灌下每一種治療的魔藥，西弗等不及海倫斯恢復生命體徵，就行色匆匆地出了門。
海倫斯的靈魂在空中默默看著母親和兄長，心痛如絞，卻只能圍著他們打轉，什麼也做不了。
靈魂上的傷痕最難治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到肉體，有沒有機會再觸碰到母親兄長，再和他們道一句抱歉讓他們擔心了。
分明還在同一個時空，海倫斯卻感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她像一個旁觀者，無能為力地看著所有的悲歡離合，再也沒有能力干涉。
母親握著她的手落淚，下定了決心似的，割下她的一綹頭髮收攏起來。
貓狸子蜷縮著依偎在她的身旁，貓瞳瞪得溜圓，哀哀切切地叫著。它伸出毛茸茸的腦袋想像以前一樣拱拱她的臉龐，卻又怕碰到她的傷。
難過、自責、無力、怨恨，彷徨……情緒在她的胸腔積壓、膨脹、蓄積、發酵、翻起驚濤駭浪。可她無人述說，無法發洩，甚至連眼淚都無法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