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黯淡的朝陽初露端倪,一片淡紫色的胭紅粉飾著深山老林裡的詭譎天空。徐徐清風颳過山峰,越過山谷,吹拂著草波楊柳,挽動著旅人們的心扉。

經過徹夜的激戰,向來寂靜的山巒之中被蒙上了一層血雨腥風,許多白骨累累,就此留在了這個前朝皇陵附近。僅存下來的數人,也無一不是遍體鱗傷,面色慘淡得猶如屍體。

到來馳援的蘇青與趙括兩人似乎因為適才的鏖戰而情誼更甚以往,他們站在自己拼殺過的地方,臨風暢懷,互相吐露心中的思緒。

“我生平殺過的人,都沒有今日這般多。”蘇青說罷,隨即便往周圍的芒草叢間尋覓了一番,結果發現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形形色色的屍首,為此感到甚是不寒而慄。

“我又何嘗不是,這殺人的勾當,以往在下是實不敢妄想的。只是今日歹人加害於摯友,我又豈能坐視不管?”趙括看著手中的長弓,意欲為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尋找開脫的藉口。他或許是找到了,而後比了一次拉弓搭弦的姿勢,便煞有心意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位友人,又瞬間搭拉下腦袋,悲慼地說道:“也不知白兄他何時才能緩過心情……”

一旁的蘇青也不忍地往那處瞧了一眼,只見白鳳正面對著被放置在一張簡陋木床上的鄂霏英長跪不起、黯然神傷。

於是,那位平日裡談笑詼諧、總是一副樂天派模樣的“公子哥兒”像是刻意迴避如此話題似的,講道:“趙兄的弓術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在茫茫黑夜中僅憑那篝火之光亮便射殺了十數人。原以為,閣下只是個尋常可見的紈絝子弟,現在想來是我蘇青看走了眼!”

“蘇兄,這你可太過小看人了!在下可是在北鎮的‘射藝大會’上奪魁的人,怎能跟蘇兄口中的紈絝子弟們相提並論?”

二人話畢少傾,那位老鐵匠的小孫女阿鬱便忽地上前規勸道:“兩位公子,你們可是白公子的好兄弟、好朋友,怎麼不去勸一勸他呢?看他如此消沉,怎樣也不肯離開。若是牽連日久,山下陵城的官兵們發現有何不妥,我們便前功盡棄了!”

趙括見狀,亦是感到異常無奈,回道:“姑娘,就因為在下了解他,才會知道如何規勸都是無用的。大家也都看見,鄂姑娘臨終前的‘瀝血為誓’,這換作誰人都會難以忘懷,更不消說是白兄這種忠義之人……我們還是稍等片刻,然後再啟程逃離此地吧?”

話音剛落,蘇青便和道:“趙兄,阿鬱姑娘此話不無道理。我們還是儘快動身為好,若是因為傷感流連而再次陷入重圍,恐怕憑如今的我們便再難脫身了!若是趙兄不願意當這個‘壞人’,那就讓我這個臭名昭著的‘飛賊’來當吧。”

說罷,蘇青便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正了正衣冠,走到白鳳跟前,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說道:“我說白兄弟,這斯人已逝,就算再怎樣感傷懷念也是無濟於事的!不如整理行裝,早作打算,也好早日為鄂姑娘報仇雪恨啊!”

“蘇兄,我們現在根本沒法接近司馬荼,更不必說甚子報仇雪恨?”白鳳低垂著臉龐,惡狠狠地沉吟道:“為何我當初沒有狠下心來,殺了那廝狗賊……”

“鳳哥哥……”慕容嫣倏地與白鳳一同跪倒在地,哭訴道:“都怪我……是我一直在路上叮囑你,不讓你起殺心。”

蘇青見此狀況,又在旁戲謔道:“若是在這邊哭、在這邊自責能夠傷那司馬老賊分毫,我蘇青的會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更甚。只可惜……唉,那老賊無心無德,是絕不會同情任何人的。”

“蘇公子,你不明白,鄂姐姐一路上施手援助,數次幫我們脫困,甚至不惜名聲、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都要讓我們逃過司馬荼的追輯。”慕容嫣解釋罷了,悲傷的情緒便隨之更甚。

“好了好了!隨你們的意,反正我蘇青是要先行一步了!也不知我那婆娘現在如何,想必她是以為我死了,玉滿堂也早已人去樓空……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一定想不到我會活著回去娶她進門吧?”蘇青像是特意展現著分外的喜悅似的,極其享受如今的現狀,隨後又道:“事已既成,又何必再去追究過去,白兄,你可不能因此而忘記了更為重要的事情。”

少傾,白鳳終究還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悲憫,只見其背對著所有人仰天沉默了少傾,然後才向著一直在旁守候的老鐵匠元封子拜謁道:“晚輩懇請元老前輩,幫我們好生將她安葬,待日後逃脫追捕,在下定當回來為其弔唁守靈。”

“老朽一定做到。”元封子回罷,便使目光快速巡視著眼前的後輩們,輕輕地嘆了口氣,又向那位站在自己身後的符文濤問道:“符公子,我打造的寶劍可還用得順心?”

“前輩的手藝空前絕後,晚輩得此寶劍,實在受寵若驚!”符文濤端莊嚴肅地回罷,便讓對面的老者狠狠敲了一下腦袋。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符文濤撫著額,若有所思道:“我想,繼續留在老前輩身邊修習劍術……”

“還有呢?”元封子話中有話似的瞥了自己的小孫女一眼:“你可知道這把劍是誰人鑄給你的?”

“晚輩願意盡終生之責,以報老前輩和阿鬱的厚恩!”符文濤將僅有的右手擺在胸口前,深深頷首以示敬意。

“如此甚好,符文濤,你就先去與其他朋友們道別,然後便與我一同將鄂姑娘的屍首搬到後山去吧。”

元封子說罷,便與小孫女阿鬱一同慢慢走到了遠處,只道是先去採集些防止屍體發腐發臭的藥草來,實際上是為了給予符文濤更多的時間同舊時的朋友們在一起……

時間還未到天明,山崗上的人煙氣息便悄悄消失殆盡了,也不知他們是何時道盡別離之情,各自散訖的。

相傳自這日以後,因為數十名太平道眾被發現離奇死在此地,那處芒草盛開的地方便好似讓詛咒了一般變成了一處亂葬崗,後來之人莫敢隨意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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