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海之濱的少女們
“我知道了。”
林琅張了張嘴，感覺心裡有好多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四個字。
說完後，他便從遊戲裡退了出來，呆呆地看著窗外。
天空又變成了灰濛濛的顏色，彷彿是世界小姐在對自己發出無聲的嘲笑。
林琅走到窗邊，對天空豎起中指，大吼道：“甘霖涼！”
時來天地皆同力，遠去英雄不自由。
林琅自問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英雄，卻被這種無力感牢牢羈絆。
自己最開始選擇擺爛，就是為了自由吧？
可是自由呢？
要不乾脆就這麼算了，反正每天能和她在一起三個小時，也覺得很幸福。
其他時間，了不起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開啟V信看了一眼，同齡的朋友有的在曬小孩，有的在曬婚紗照，有的在曬旅遊和升職加薪。
自己在曬什麼？
曬月亮。
其實林琅之前是完全不羨慕那些的，自己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生活，至少在思想上，有獨屬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可這方天地實在太小，小到讓一個人站在上面都搖搖欲墜。
說得肉麻一些，蘇瑤光的到來完全地喚醒了林琅心中，那份對於“愛”的渴望。
同時也讓他在這份強烈的渴望面前，自慚形穢。
那種一直拼命想要提升蘇瑤光的境界，而刻意忽略了自己可能面臨更大困境的心態，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自卑在作祟吧？
林琅清了清心神，準備去洗漱一下上床睡覺，卻不經意間撞掉了擺在桌角的玻璃水杯，摔得粉碎。
呵...連個水杯都護不住，在這大言不慚些什麼呢？
另一邊，蘇瑤光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淚不自覺地流下，
“不，不對，我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
“我以前明明沒有這樣的。”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幹嘛要轉身就走呢？”
“討厭死你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想要衝到東海邊去，將那隻醜陋的怪物砍成十萬段。
可是蘇瑤光知道，她是鬥不過何羅魚的。
只要不能將東海填平，沒有人能鬥得過何羅魚。
鬱悶之下，蘇瑤光漫步到東海之濱，也就是林琅先前打聽到的少女出沒的地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岸邊的碎石，
“師兄這個人奇奇怪怪，一天到晚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還特別大男子主義，活像頭倔驢。”
想到這裡，蘇瑤光靈機一動，拿起劍來，比著林琅的樣子，在沙灘上畫了一個驢頭，不停地抽打，
“你既然這麼厲害，幹嘛要氣我？”
“可惡，壞東西，再不理你了。”
她正洩憤的時候，忽聽得身後傳來銀鈴般的少女聲音，“姐姐，你畫的是什麼？這個怪物惹你生氣了嗎？”
蘇瑤光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嗤嗤嗤...怪物......”
“對啊，這是個很壞很壞的怪物，我可生氣了呢。”
她回過頭去看，只見一個穿著部落短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在海邊，手裡還吃力地抱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蘇瑤光好奇地問道：“小妹妹，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這裡有很兇很兇的怪物出沒，不聽話的孩子會被怪物吃掉的。”
“會被怪物吃掉嗎...”少女低著頭，神情黯然，“是啊，已經被怪物吃掉了。”
“噫？？？！！！”
蘇瑤光猛地察覺到，眼前這個少女並非實體，而是個怨念很重的怨靈，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何方妖孽，膽敢作祟？！”
少女急急忙忙把大石頭丟到海里，揮手說道：“不、不是妖孽，我乃炎帝之女，精衛。”
“先前在水邊玩耍，被何羅魚所殺，心有憤懣，神魂化作精衛鳥，想要將東海填平。”
蘇瑤光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遮掩自己的驚訝——原來師兄早就知道了？
可是，真的要殺了何羅魚，去十萬大山中尋找藥材，提升自己的境界嗎？
可是另一邊的師兄並不像在這邊一樣全能，自己若是提升了境界，加重了師兄在那邊世界的壓力，他也會有辦法應付嗎？
精衛見蘇瑤光不回答，便好奇地追問道：“姐姐，你在海邊幹什麼呢？這裡很危險的。”
“啊？”蘇瑤光回過神，對精衛說道，“你需要幫忙嗎？”
精衛搖了搖頭：“不用，何羅魚非常強...”
“哦，我就客氣一下，你不用我就走了。”
蘇瑤光轉身便走，沒有絲毫的猶豫。
精衛：？？？
我也只是客氣一下啊！
你知不知道我一隻柔弱無力的小鳥，要填滿整個大海需要多少時間？
你知道我有多孤獨嗎？哪怕留下來陪我聊聊天也好啊！
喂！你回來啊！喂！！！
精衛杵在原地，在心裡瘋狂吶喊，忽閃著的大眼睛裡帶著影影綽綽的淚光。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錯的人嘞！
蘇瑤光踩著飛劍，在天上打了個盤旋，去而復返。
她捏著精衛肉嘟嘟的臉頰，嘿嘿笑道：“怎麼哭啦？”
誒...如果能和師兄也生個女兒的話，大概會和這姑娘一樣可愛吧？
精衛拼命搖晃著腦袋，甩開蘇瑤光的魔爪：“別碰我！討厭你！”
蘇瑤光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哎呀，逗你的，別生氣嘛~”
“你不是要填海嗎？我留下來幫你好不好？”
出乎她意料的是，精衛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要，你快走吧。”
蘇瑤光有些急了，語速變得很快：“我剛才只是逗逗你呀，你別生氣嘛！”
精衛卻說道：“沒有生氣，你可以過三五個時辰再來。”
“為什麼？”蘇瑤光問道，“難道你一生氣就要生三五個時辰嗎？”
“那你這孩子氣性也忒大了。”
精衛幽幽說道：“何羅魚殺了我之後，我在這填了好幾千年的海了，你說我氣性大不大？”
“在我面前，你才是個孩子。”
“呃...”蘇瑤光語氣一滯，“嗯...是哦，炎帝之女哈......”
精衛堅定地說道：“你快走吧，何羅魚又要來抓修仙者吃了，你區區金丹境界，面對何羅魚，給它塞牙縫都不夠。”
“還不走，等什麼呢？”
蘇瑤光指著天空的“烏雲”，尷尬地說道：“晚了...”
精衛抬起頭，只見天空中的“烏雲”正在不規則地蠕動，上面攀附著密密麻麻的吸盤，吸盤的正中間則是令人心悸的血紅色眼睛。
何羅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