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成熟多了
石柱土司，在明末這個時候，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便是原本歷史上唯一青史留名的女將秦良玉。
崇禎十六年張獻忠大舉進攻四川的時候，她給當時的四川巡撫建言獻策，但是不聽，她只好領兵前去夔州府阻擊張獻忠。
可是，石柱從天啟年間開始就為大明朝南征北戰，雖然闖出了赫赫威名，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大的。
秦良玉的兄弟在遼東戰死，她的兒子在中原剿質戰死，她的兒媳也在中原剿賊時戰死，每一次親人殉國，都是連帶他們所帶白杆軍精銳全軍覆沒，
人不是韭菜，可以割了一撮又很快長出來。
因此，等到了崇禎默唸的時候，石柱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征戰沙場了。
秦良玉帶著石柱新兵去阻擊如日中天的張獻忠，自然是無能為力，被無法阻止張獻忠入川了。
這個時候，秦良玉意識到，她真的無能為力了。
於是，她把僅剩下的一點兵力把守石柱各個關口，再無法外出征戰了。
不過張獻忠也是怕了她的，從入川之後，壓根沒有靠近石柱，就怕又把秦良玉給惹出來。
在原本的歷史上，史書從此再沒有秦良玉征戰的機率，沒過幾年就老死了。
她為之徵戰了一輩子的大明朝，哪怕她犧牲了那麼多的親人子弟，最終卻還是沒能保住大明江山。
對秦良玉來說，原本的歷史，應該是相當遺憾的。
正是因為如此，崇禎皇帝就決定自己親自去拜訪這位為大明朝征戰了一輩子，用實際行動一直在踐行精忠報國的女中豪傑！
穿越過來，無論如何，都該在秦良玉的生前，賜予她應得的榮譽，讓她能安享晚年！
………………
此時的秦良玉，已經是七十二歲的高齡了。
石柱的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她侄兒秦翼明去辦，至於他的孫子馬萬年，名義上是石柱土司了，但是她還不放心，仍在親自教導。
這不，秦翼明就帶著親衛，巡視各處關卡崗哨不敢怠慢。
此時的他，也已經五十多歲了，從小隨父親征戰。
在父親戰死之後，又隨姑姑征戰天下，如今鬢角花白，有些事情，也已經力不從心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秦良玉死了之後幾年，滿清席捲了四川之後，他最終和馬萬年一起投降了滿清，隨後消失在史書中。
不過此時，他仍然是大明朝的人，巡查各處，防止賊軍攻打石柱。
看著各處關卡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還有和他一般五六十歲的老人，他心中就忍不住嘆氣。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石柱人幾乎已經少了青壯年這個歲數的人，斷了兩代人都有。
然而，換來的結果是什麼？
流賊繼續肆虐，而朝廷當官的，卻依舊歧視姑姑，渾然不把姑姑的建議當回事，以至於戰事一敗塗地。
別的不說，只是四川境內，幾乎全被賊軍所佔領。
有沒有讓他姑姑寒心不知道，他自己是真的寒心了！
說真的，秦翼明看不到未來，有些絕望。
不過因為有秦良玉在，他不敢把這些絕望表現出來。
巡查崗哨和關隘時，都是非常嚴肅的。
這一天快中午，他又一次巡查主要關隘，再三交代守兵：“外面就是打翻天了，你們也不要管。
唯一的事情，就是守好石柱，不要讓賊軍殺進來而不知道，懂不懂？”
石柱離長江並沒有太遠，最近這幾個月，外面喊殺聲震天，石柱這邊多少是有聽到的。
秦翼明就怕小年輕耐不住性子，跑去觀戰，甚至是參戰，從而給石柱招來禍患。
他正在訓著呢，忽然守在外圍的一個年輕人大聲喊了起來：“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石柱封境了，任何人不得入石柱，否則就不客氣了！”
“你們再往前走，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
聽到動靜，秦翼明頓時大吃一驚。
石柱這邊，好久沒人來了，難不成那張獻忠終於忍不住還是對石柱用兵了？
這麼想著，他連忙帶人趕了過去。
就見最外圍這邊的守軍，一個個都握著長長的白杆槍，或者拉開了弓箭，在嚴陣以待了。
秦翼明見了，心中稍微鬆口氣，覺得這些守兵在他的教導之下，警惕心很高，還是不錯的。
然後，他便往外看去，想要見見，到底是什麼人敢來闖石柱？
結果這一看之下，他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對手下大聲喝道：“都放下弓箭，不得亂來！”
他的一個手下聽到了，有點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他們都是騎馬的，二三十人呢，萬一衝過來呢？”
秦翼明聽了，有點氣急說道：“這些人都穿著飛魚服，是朝廷的錦衣衛！”
這些年輕人不認識飛魚服，但是他曾南征北戰，當年又隨秦良玉去京師勤王，因此見到過，印象深刻。
不過說實話，他也非常奇怪，錦衣衛怎麼跑來四川了，該不會是賊軍假扮的吧？
要知道，張獻忠當年就假冒官軍片開了襄陽城的城門，從而殺了襄陽藩王，讓楊嗣昌被迫自殺。
心中這麼想著，他便現身大喊道：“伱們到底是什麼人，來石柱幹什麼？”
聽到他的話，為首的那名錦衣衛總旗當即鬆了口氣，大聲喊道：“你們石柱的官話真是難懂！我們是御前直屬標營的錦衣衛，陛下前來看望秦總兵，我們奉旨打前站！”
聽到這話，秦翼明大吃一驚，皇帝來看望她姑姑？
這不可能吧？
不只是皇帝怎麼可能會來四川，更不可能皇帝來看望他姑姑，而不是他姑姑去皇帝那裡覲見！
真的非常蹊蹺！
他正想著呢，就見那錦衣衛總旗掏出自己的腰牌說道：“知道你們可能會不信，來人查驗吧！”
秦翼明聽了，不由得又狐疑起來。
說真的，第一時間，他是一點都不信，皇帝怎麼可能跑來石柱看他姑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然而，面前的錦衣衛卻很自然，看著不像假冒的。
那這又怎麼解釋？
這麼想著，他並沒有冒失地派人過去，而是繼續喊道：“你是說，皇帝來四川了？那八大王呢？皇帝不去剿滅賊寇，跑來石柱，實在難以讓人信服啊？”
錦衣衛總旗聽了，是理解他的顧慮，因此，他便自豪地大聲說道：“賊首張獻忠已被陛下在兩軍陣前打殺，其餘賊軍大都投降了！”
秦翼明一聽，立刻斷言眼前的錦衣衛為假，竟然連皇帝能在陣前打死張獻忠這種不靠譜的謊話都說得出來。
於是，他便大聲喊道：“用如此幼稚的謊言相欺，莫非真欺我石柱無人否？”
石柱這邊從崇禎十六年開始就隔絕內外聯絡，因此壓根不知道這幾年在外面發生的大事。
此時，錦衣衛總旗聽得很無奈，正想再解釋時，卻見後面又有馬蹄聲響起，轉頭看去，卻見是剛剛升任總旗的鄭森領著人過來了。
他們都知道，鄭森的父親是平海侯，皇帝也非常看重這個鄭森，他便主動給平級的鄭森解釋了下當前的情況。
鄭森聽了，便讓手下都停下，他自己單騎前行，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我是錦衣衛總旗，我爹是去年新封的平海侯，我一個人過來說明情況，這總可以吧？”
秦翼明聽了，有些意外。
如果外面的是賊軍冒充的話，這一個人過來，膽子就太大了！一旦發現了破綻，就別想回去了。
看著那年輕的錦衣衛總旗緩緩過來，他沒有拒絕。
畢竟只有一個人，就算有詐，他也是不怕的。
於是，鄭森就走進了關隘。
他不慌不忙得翻身下馬，先掏出自己的腰牌遞給秦翼明，同時還說道：“陛下很快就會到，還請儘快核實身份.”
鄭芝龍要是在這裡，就能發現他兒子比起去年底之前在南京見到要更沉穩一些了。
秦翼明聽了，並沒有馬上說話，先接過腰牌仔細核查了下。
說真的，他沒法知道真假，因為他以前從未見過錦衣衛的腰牌。
遞還腰牌的同時，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問道：“你說你跌是新封的平海侯？陛下為什麼封，而且還是平海侯？”
鄭森接過腰牌收好，同時回答道：“我爹是福建水師總兵，陛下在去年打贏大勝關之戰後，就親自南下見了我爹，因為我爹是海盜出身，雖然只是福建水師總兵，但是實際上手下有二十多萬人馬，三千多條大小戰船。
我爹被陛下發現了實力，就同意接受朝廷整編，並每年給朝廷提供一百萬石糧食。
因此，陛下封我爹為平海侯.”
秦翼明以前聽都沒聽說過鄭芝龍這麼一個人，此時聽了非常詫異。
但是，他又聽不出破綻，似乎說得是有邏輯的。
於是，他又追問道：“你說的大勝關之戰是怎麼回事？”
鄭森聽了，依舊態度從容地說道：“李自成領四五十萬人馬，號稱百萬，水陸兩路向南京進發，在南京城外的大勝關，被陛下所領京營擊敗，如今已逃入雲貴兩地，陛下因此領軍救援四川.”
說到這裡，他不等秦翼明繼續追問，就主動說道：“中原，陝西等地的賊軍，大都也已歸順朝廷。
如今四川也即將平定。
天下大勢，自陛下在崇禎十七年初開始親自領軍之後，便是如此了.”
秦翼明聽得目瞪口呆，就這麼幾年的功夫，外面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變化？簡直可以稱得上翻天地覆的變化了吧？
回過神來，他搖頭說道：“你說的話雖然聽起來好像沒問題，但是還是太假了。
小夥子，你看看我年紀，我也曾為朝廷南征北戰，打了十幾二十來年戰事，從來都是越打越糟，何曾轉好過？”
聽到這話，鄭森並不因為他不相信而生氣，反而是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的事情，還會更多。
比如陛下神勇蓋世，天下無人能敵！我說出這個事實，你應該還是覺得太假了對吧？”
不等秦翼明回答，他就又說道：“但這就是事實！陛下陣前單挑，不只是殺了一個張獻忠，還活捉過建虜的一個偽親王，在京師血祭忠烈.”
聽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從容淡定地在侃侃而談，說到皇帝的事蹟時，臉上帶著一些崇敬之色，以秦翼明幾十年來的眼光看，似乎真的沒有說假話。
如果是賊寇假扮，獨自一人進關隘，說著如此不靠譜的事情，卻又沒有一點害怕，實在不合常理。
如果是真的賊寇假扮，那斷然不會說這些聽起來就覺得非常假的話。
他心中正衡量著呢，就見外面又來了一批錦衣衛騎士，這前前後後的，已經快一百人了。
飛魚服，繡春刀，賊軍哪來這麼多？如果真是假冒，這本錢得花多少？並且花那麼大的代價，又要圖謀石柱什麼？
想著這個，秦翼明有點相信了這個難以接受的現實。
於是，他試探著問道：“陛下為何要親自來石柱？真到了四川的話，一道旨意，我姑姑必然會前去覲見的！”
鄭森聽了，露出尊敬之色說道：“陛下說了，秦總兵年事已高，為朝廷征戰了一輩子，作為大明皇帝，理應前來看望……”
說到這裡，他提高了聲音說道：“陛下說，秦總兵是為天下所有人之榜樣，值得他親自拜訪一趟！”
“當初秦總兵勤王之時，陛下有御賜四首詩，其中一首，在下記得清楚，是為：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裡握兵符。
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可對？”
當年勤王，還是秦翼明年輕時候，也隨秦良玉一起去京師，因為他爹是渾河血戰時戰死，因此也被崇禎皇帝接見過。
皇帝御賜的四首詩，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秦家一直是珍藏的。
此時聽到，秦翼明頓時就放心了。
於是，他立刻帶著驚喜問道：“陛下真來了，到哪了？”
鄭森說了這麼多，見他終於信了，便微微一笑道：“該是還有兩里路左右就到.”
秦翼明聽了，連忙對身邊的人說道：“快去稟告，就說陛下來看望她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