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雷霆之勢

揚州這邊,已經得到了皇帝親領大軍南下的訊息。

畢竟崇禎皇帝雖然不是官宣領兵南下,但是曲阜那麼大的動靜,還有徐州這邊的剿匪,又停留了三天,怎麼都夠人打聽清楚訊息了。

如果不是皇帝親領,曲阜孔家的處置不會這麼激烈,也不會這麼快速!

如果不是皇帝親領,高傑怎麼會歸入京營,陳永福又怎麼會歸入京營,更不用說,徐州比試時候,那“吾皇萬歲”的吼聲,是那麼的震耳欲聾!

揚州府這邊,對於皇帝親自領軍到來的訊息,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對於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來說,那絕對是歡喜的。

要知道,南京雖然是六部,但大都是沒有實權,養老的存在,遠離真正的權力中心。

史可法雖然被派在揚州鎮守,可要是能去到皇帝身邊,誰會不喜歡?

而對於揚州的大鹽商來說,感情就有些複雜了。

大致來說,可以分為兩大鹽商,一是秦、晉的西北鹽商,另外一個則是徽商。

這些鹽商中的山陝商人不但經營淮鹽,還擴充套件到典當、布匹、皮貨、菸酒等行業。

但既佔地利、又得人和的徽商異軍突起,咄咄逼人,且因其“左儒右賈”的傳統,文化水平普遍較高,動輒喜歡發起訴訟,與山陝商人屢屢發生利益衝突。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沒文化的吃有文化的虧,雙方爭鬥多以徽商勝出。

於是,要發奮讀書。

但是,這又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商籍的科舉名額。

此時,皇帝以雷霆之勢出手,竟然把所有這些蘿蔔連根帶泥地拔了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手裡有軍隊的話,怕也不行。

至於揚州府知府,早在那瑟瑟發抖,知道自己完蛋了。

史可法領揚州官吏並地方鄉紳,前出十里迎接聖駕。

崇禎皇帝接過一看,絲毫不意外,這幾年幾乎年年如此。

官紳豪強的糧田,基本上都沒收,普通百姓的糧田,各種理由加賦,百姓交不起就棄田逃走,最終這些糧田就又歸入官紳豪強手裡。

少收他們一些稅,就能贏得他們的好感,官場上也能成為助力,何樂而不為呢!

崇禎皇帝聽到這話,轉頭看看窗外呼呼的北風,心中是有一些疑惑的。

一時之間,揚州的百姓,聽到大街上傳來馬蹄聲,喝罵聲,哭泣聲,讓他們都在家裡瑟瑟發抖。

史可法一聽這話,心想這倒是容易的,當即便回奏道:“微臣領旨!”

鹽商們,在史可法離開之後,他們也都是各自散去,一肚子的氣:出錢給皇帝面子,又冒著天寒地凍地去拍皇帝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腿上,真是晦氣!

好些個人回去的時候,都交代手下,皇帝就在城外,讓他們都儘量躲自個家裡,免得招惹麻煩。

此等鹽政革新,先由揚州試行,旨意傳回京師。

不過這還沒完呢!崇禎皇帝當即傳旨,讓方正化親自帶著五百錦衣衛校尉入駐知府衙門,從裡到外全部控制,然後讓兩個師爺帶著,查近幾年的賬目。

看到皇帝冷著臉在那裡,方正化又奏報道:“萬歲爺,揚州豪強,多有官府背景,其中幾個徽州的大鹽商,更是和應天府勳貴有瓜葛.”

因此,此時崇禎皇帝一說之後,雖然這些將領都詫異皇帝沒有帶他們去平亂,反而要先整頓吏治,但是他們也是沒有絲毫含糊,當即全都出列,雙手抱拳,齊聲應道:“末將遵旨!”

等到了晚上,方正化從城裡回來,把整理後的結果呈送御前。

就他們存著的糧食,夠五萬軍隊用上兩個月都有剩。

他的時間有限,不能在揚州墨跡,直接快刀斬亂麻,處理揚州這邊的事情。

大概數目出來之後,崇禎皇帝便吩咐史可法做事了。

這種事情,其實不難查。

只是有權查的人,往往就是一夥的,那還查個屁!

賦稅就這麼欠著,欠了幾年之後,朝堂大佬要核賬,說反正是收不上來了,不如讓皇帝做個順水人情,免了這些欠賦。

然而,崇禎皇帝聽了之後,卻是點點頭說道:“朕是要在揚州休整幾天……”

京營中是有蘭陵營的,但是蘭陵營中的女兵畢竟只是普通婦女,學了一些基本的救治方法來照顧傷兵。

有些情況,還是要郎中看看更為穩妥一點,藥物之類,也是揚州城更齊備一些。

如果賊軍和叛軍的兵鋒再往前推進的話,就要到應天府了。

這個局勢,對於南方來說,肯定是很危急的。

史可法見鹽商不買賬,自己也掃興,聽到揚州府知府的話,便藉機下臺,不再提軍餉的事情,只是說些和接待皇帝有關的事情。

京營大軍行進,負責哨探的夜不收是全面撒了出去,為軍隊的耳目和眼睛。

李來亨負責一個方向的夜不收,正好就撞到了。

跟在後面的那些官紳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個個都嚇得變了臉色。

因此,崇禎皇帝說到這裡後,不再理會駐紮的事情,而是繼續問史可法道:“可有糧草補給?”

史可法沒想到皇帝會追根問底,猶豫片刻之後才回奏道:“總得先讓京營將士有個休整的地方,至於原有軍卒的安置,微臣再想想!”

“奴婢遵旨!”方正化聽了,立刻答應一聲,當即點了個錦衣衛總旗,讓他帶著手下,架著這個揚州府知府先往城裡而去。

討好一下皇帝,他們是樂意的,可要他們解決軍餉問題,這可是個無底洞,誰傻?

但是,史可法對於朝廷又確實是忠誠的,盡心盡力地當個裱糊匠,試圖整合各軍閥為南明朝廷所用,收復北方山河。

結果高傑自大,收復河南之後被許定國暗算導致北伐失敗。

於是,史可法牽頭,商議如何迎駕的時候,揚州的這些大鹽商自然積極參與。

因此,在很長的時間內,能透過科舉考上進士的,一般都是非常聰明的那批人。

史可法在這擁立皇帝的事情上表現得非常被動,極其弱智,還有隨後在戰略上,指揮上也沒有表現出一個朝廷大員該有的水準,甚至提出了聯合滿清打擊李自成賊寇的方針政策,卻看不到滿清迅速擊敗李自成大軍佔據了京師之後會引發的局勢變化。

第三,地方軍隊結算軍餉,不得拖欠軍餉。

崇禎五年的時候,經徽商聯名上書,巡查兩淮鹽政的官員上書,請求凡鹽商子弟均可就地入學,獲得崇禎皇帝批准。

這些鹽商,對於崇禎皇帝自然是感激了。

可這一次,崇禎皇帝來查了,真相自然就非常清楚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揚州府有糧田多少,屬於誰的,誰家交了多少,或者沒交稅等等,一清二楚。

只聽崇禎皇帝喝問道:“揚州府的賦稅情況如何?”

看到皇帝似乎忙得告一個段落了,方正化便請示道:“萬歲爺,是否要傳旨給操江提督,讓他領船隊前來接軍隊過江?”

之後,各衙門的衙役紛紛出動,沿著運河兩岸一些有礙觀容的,紛紛要求整改,有乞丐、難民之類逃來揚州城的,紛紛驅逐。

一時之間,揚州城內外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等到傍晚時分,崇禎皇帝正在想著該怎麼做時,帳外李來亨求見。

結果,崇禎皇帝在他們見禮之後,卻是嚴肅地說道:“揚州吏治腐敗,雖是繁華,百姓卻是困苦不堪。

鹽政收入之大,朝廷所得卻遠不及區區鹽商和他們背後主子得利之多。

朕決意以雷霆之勢,整治揚州,革新鹽政……”

身材不高,消瘦,帶頭跪拜,山呼萬歲!

崇禎皇帝看著這一地的揚州頭面人物,果然一個個穿著都是綾羅綢緞,貂皮棉衣。

一眼望去,就連很後面跟隨的那些僕從,穿得也都是不錯。

對此,鹽商肯定是擁護崇禎皇帝這個政策的,也對崇禎皇帝有好感。

糧食絕對是有的,但是沒進官倉,也沒到老百姓手裡!

基於這個原因,崇禎皇帝直接開始查賬。

因此,史可法等人判斷,皇帝大機率不會在揚州駐紮,而是過江到鎮江府,然後入應天府去面對賊軍和叛軍。

可是,皇帝領兵南下的時候,橫掃運河兩岸的賊寇,其中有些人養的黑手套,自然也遭到了打擊,這就讓他們不爽了,當然,這是暗地裡不爽。

包括揚州知府在內的一眾人等聽了,立刻聚精會神地聽著。

對於這些,崇禎皇帝暫時顧不得理會。

他坐鎮知府衙門,底下陪同著臉色蒼白的史可法,聽著錦衣衛校尉進進出出地稟告訊息,抓獲了某某大鹽商,查抄了多少金銀財物,商鋪,貨物等等,審問了某某某,核實了什麼情況等等。

這些問題,他壓根想都沒想過,卻沒想到,皇帝竟然想著這些問題,還問他了。

結果沒想到,皇帝竟然問得這麼具體!

然後地方軍隊方面,崇禎皇帝直接讓史可法的義子史德威統領。

就這麼的,知府衙門的內內外外,全都是錦衣衛校尉把控,原有衙門的人,包括知府家屬,屬官,衙役等等,也全都被控制在衙門裡面。

只是看這個架勢,就是氣勢洶洶的樣子。

因此,浙江這個產茶大省,一年只有幾兩銀子的茶稅,對後世來說,絕對是駭人聽聞的事情,但是這個時代的文官,卻都能形成默契。

史可法聽到這話,便立刻問道:“諸位鄉賢能有如此善心,實在值得稱道。

如今揚州之駐軍自招募以來,已有三個多月的軍餉未發,不知諸位能否湊湊,免得當兵的鬧到陛下那邊,萬一裁撤了揚州駐軍,賊寇來時,就沒兵力可用了!”

一天之後,揚州城戒嚴解除,但是城防依舊控制在京營手中,城中也有京營軍卒巡邏。

對此,他在暗暗心驚之中,只能默默地做事,不敢說個“不”字。

這就是明末的現狀!

想著這些,崇禎皇帝便看到了這個後世有名的人物。

一聽這話,這些大鹽商頓時低著頭,開始找地上的螞蟻了。

目前的局勢,是湖廣省已經完全淪陷,然後李自成的賊軍和左良玉的叛軍沿著長江兩岸進攻南直隸。

但這無形中損害了原有學籍的山陝商人的利益,引起他們鼓譟,恰好時任揚州知府又是山西人,支援同鄉的抗議,此政策遂緩行。

到了崇禎十六年,徽商舊事重提,正鬧騰呢,然後崇禎皇帝穿越過來了。

至於衙門沒有人手的問題,那就讓獲罪的那些底層官吏戴著鐐銬先做事。

就見錦衣衛校尉驅趕著一輛牛車,車上堆著一疊賬冊,就揣在揚州府知府的懷裡,在他身邊,前後左右都有錦衣衛校尉坐著,把他夾在中間。

難怪揚州府城這邊,都見不到逃難的災民,原來是被攔住了不讓過來!

崇禎皇帝立刻派出騎軍,帶軍中備用的軍用帳篷過去,就地紮營,給難民避寒過夜。

否則已經是傍晚的天氣,今晚估計又會凍死不少人。

於是,跟在後面的揚州府知府便連忙上前候旨。

第二,設在揚州的兩淮都轉鹽運使司衙署和大鹽商勾結,全部問罪,由史可法兼任鹽運使,廢除以前的鹽政,在鹽司之下設立鹽廠,負責食鹽的生產和銷售,灶丁戶籍已經廢除,原有灶丁可入鹽廠用曬鹽法產鹽,軍中傷卒,無法再上戰場廝殺的,安排到鹽廠領俸祿做事,鹽價只許實施薄利多銷為原則。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大明朝幾百年來,自然有人專門去研究這八股文,去研究怎麼寫八股文最好。

換句後世容易理解的話,就變成了應試考試。

大明朝的科舉是八股制,就是規定格式,非常死板的那種。

這種的好處是,可以最大程度的實現公平,避免考官說了算的主觀評判。

這不,眼前這個揚州府知府,大機率就是這麼一個官。

崇禎皇帝只要稍微一問,就問出問題來了。

這個人選,崇禎皇帝同意了。

史可法坐在大堂主位上,對下面的官紳說道:“陛下南下平亂,很快便到揚州,有幾件事情,本官須得親自過問,先行核查!”

等到次日,天色剛亮,絕大部分百姓還躲在溫暖的被窩中,但是京營軍隊卻開進了揚州城裡,迅速接管了城防不說,還對全城戒嚴。

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任何人沒有旨意,不得上街。

抬頭看去,卻見皇帝騎在馬上,冷冷地俯視他。

只是一進中軍帳,李來亨見禮之後,便立刻稟告道:“陛下,末將麾下夜不收稟告,揚州府在離府城二十里外設卡,攔著受兵災的百姓不讓過來。

據查已有兩天,堵住了兩千多百姓,不少人在野地裡都凍死了!”

這不,在他的追問之下,師爺便如實招認了。

此時,唯有無聲勝有聲了!

崇禎皇帝看到他不說話,卻沒放過他,開口對他說道:“朕軍中有不少傷兵需要醫治,卿來安排下,儘量讓揚州府的郎中都能看看.”

不幾日,京營前鋒便到達揚州城外了。

史可法這邊,對於整個事情都是聽到的,自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瞎猜。

他很想給揚州府知府說個情,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萬一說錯了,回頭皇帝這邊一查賬有問題,那他自己也要倒黴了。

頓時,他感覺這個天好像也不冷了,有冒汗的感覺。

這時候,差不多已經到揚州城外了,大軍開始紮營,史可法則領著那些官紳都退下了。

隨後,他便召集眾將於中軍帳議事。

山陝商人因是外省入戶定居而獲朝廷特批擁有“商籍”,其子弟可入讀淮揚二府的學校,每年還有7個不用回原籍參加科舉考試的名額。

而徽商的家鄉徽州與淮揚同屬南直隸省,按規定,其子弟不得在當地上學。

崇禎皇帝沒有停馬,只是緩步而走,史可法步行跟上,至於其他人,還沒資格湊到御前,按官職高地遠遠地跟著。

崇禎皇帝聽了,便冷聲說道:“朕所領五萬大軍,揚州府哪來的營地駐紮?卿的部下,也是朝廷將士,豈能厚此薄彼.”

至於揚州府知府,也是被帶著,有些查賬的事情,還是要詢問他的。

此時,崇禎皇帝低頭看了一眼史可法,當即問道:“原有軍卒如何安置?”

亂世之中,百姓對軍隊的恐懼,便又多了一分。

然後皇帝就當了冤大頭,覺得老百姓確實窮,這個賦稅再拖下去也反正收不上來,那就免了!

於是,這個事情就有了一個結尾,官紳壓根不用交稅。

崇禎皇帝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普通百姓家中無糧,戒嚴一天用來抄家,封商鋪,已經是影響普通老百姓了,不好再戒嚴下去的。

本來因為名額的限制,你有我沒有,不公平,你也要有,我也有,還是有名額限制,還是不公平;最後呢,名額放開,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就皆大歡喜了。

說著話,他就跪下去請罪了。

當滿清大軍壓境時,他收容難民,又怕想投降滿清的軍閥在揚州城鬧事反而害了百姓,便放任他們離開,堅守城池時,幾次拒絕了滿清的招降,不為滿清效力,最終城破殉國。

最有代表的,是在原本的歷史上,南明第一代皇帝的人選問題。

站在大堂靠外側的鹽商聽了,紛紛出列,抱拳說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此時,崇禎皇帝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再度問道:“今年揚州府各縣最終各收上多少錢糧?”

崇禎皇帝一聽,頓時大怒。

史可法聽到皇帝說“平身”之後,謝恩先站了起來,同時自然也是暗暗打量皇帝。

崇禎皇帝聽了,當即一聲冷笑道:“意料之中,沒什麼稀奇的,名單備好,等到了應天府再收拾他們!”

揚州府知府聽到,看到皇帝遠去,連忙自己起來追上,然後恭敬回答道:“微臣謹記陛下旨意,以百姓為先。

揚州府的百姓,當比其他地方活得更好一些.”

當然,對於無權無勢的那些,就算是真得交不上稅,那官府也能逼得伱賣兒賣女的交,不存在交不上一說。

揚州府知府是個吃乾飯的,賬冊擺他面前,都不知道去翻哪本好。

好在他的兩個師爺,確實是幫他處理這些事情的,倒也沒耽擱,很快翻了賬冊之後,戰戰兢兢地報給皇帝知曉。

史可法本人的精力,主要是鹽政革新這塊。

框架原則都已經給他了,部分人手也給他了,其餘的,崇禎皇帝沒空管,讓他自己去摸索做。

實在是有問題的,再給他奏章。

所有拖欠的賬目很快就整理了出來,甚至在皇權威壓下,兩個具體做事的師爺,還把他們知道的情況都抖得乾乾淨淨。

比如說,今年誰家大概有多少糧食收入什麼的,也都說了。

頓時,場面一下就僵住了。

崇禎皇帝坐在座位上,喝著熱茶,看著他們問道:“朕要知道,揚州府在今年收了多少錢糧?按縣報來!”

因此,他壓根就沒有因為眼前看到的情況,聽到的情況就得出揚州府不錯的結論。

揚州府知府知道皇帝最是關心百姓,因此,這兩日想過,皇帝問到民生問題的話就這麼回答,加上運河兩岸也搞過這些措施,皇帝又能親眼所見,該是妥當得體的回話了。

史可法是河南人,不過他的恩師是左光斗,著名的東林六君子之一。

於是,史可法也參與到了黨爭之中。

總體來說,他就不適合亂世時候帶兵打仗,當什麼兵部尚書!也不適合在朝堂上定方略。

有關揚州豪強,主要是大鹽商的財產清點還在繼續中,暫時集中在錢糧上。

揚州府的百姓,被這眼花繚亂的變局給嚇得儘量不出門,就躲在家裡等著風聲過去。

對於真正普通老百姓的賦稅,那不但是一文都不能少,反而會各種加派。

但是,普通老百姓被剝削就剝削了,又能奈他們何?

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之後,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開始造反了!

話說回來,在揚州府這塊地方,崇禎皇帝知道真正普通的老百姓都是要挖野菜充飢,但是一路行來,也都是糧田。

又沒有大股賊亂,還說沒有賦稅,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揚州府知府一聽,頓時傻眼了。

箇中原因,其實也不難理解。

揚州府這裡的糧田,大都是地方豪強,比如各大鹽商以及一些官紳所有。

個別人有免稅名額,但是真正在收取的時候,揚州府對於這些人的所有糧田都不收賦稅,對上就稟告,民不聊生,硬徵收的話,老百姓就要餓死了。

如果說,這些軍中將領都和鹽商有利害關係,那皇帝要這麼做,他們是有可能會反對的。

比如,文官挨廷仗,那是清流的專屬,能得到官場上文官的認同。

因此,不少人甚至都有騙廷仗刷聲望的舉措,只要打不死,回頭養好傷了,就能靠這個聲望被其他官員舉薦,做事也能更順利,是一種資歷了。

史可法點點頭,便又再問道:“其二,陛下三番兩次下詔,關心民生生計,揚州民治如何?”

特別是揚州府這裡原本的官吏,都被崇禎皇帝給一鍋端了。

要做這些事情,就更是困難。

崇禎皇帝騎馬沿運河而下,當即有錦衣衛快馬上報他道:“陛下,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領揚州府大小官吏並地方鄉紳在前方五里處恭迎聖駕!”

揚州府知府依舊趴在地上,好一會之後,才擠出個聲響:“微臣……微臣需要回府去查下.”

崇禎皇帝聽了,不想和他多話了,當即吩咐方正化說道:“派出錦衣衛,帶他回府衙把今年的賦稅賬本,還有田地賦稅等賬冊都帶回軍中.”

崇禎皇帝卻不理他,依舊任憑胯下戰馬緩步前行,又道:“如此說來,揚州府的百姓能活下去了?”

一般而言,自從權力中心轉移到了京師之後,南方就沒有錦衣衛的蹤影。

可如今,代表皇權的錦衣衛在揚州城內擺出這個架勢,著實嚇到了不少人。

揚州府知府見了,連忙打圓場道:“本兵大人,軍隊之事和民間關係不大,或許可以趁陛下駕臨之時,實話實說便可。

聽說朝廷已經印發新錢,京營也都是用新錢發放軍餉的.”

當他們進城的時候,剛好和之前進城的錦衣衛校尉迎面相遇。

他在後世的時候,就看過資料,知道明朝中後期的不少奇葩事情。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便冷聲喝道:“傳揚州府知府!”

哭喪著臉的揚州府知府,看到史可法,便連忙喊道:“本兵大人,幫忙給陛下求求情!”

福王朱由崧是神宗的孫子,按輩分、排行應當立為君,但是在萬曆時期著名的三大案中,就有堅決否定萬曆皇帝想立福王為太子的事情,就等於說,東林黨和福王是有仇的。

聽起來,似乎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不惜以自己的前程為賭注,不收取賦稅也要讓百姓活下去。

這給皇帝來接風洗塵,犒勞軍隊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那知府大人咋得了?

這時候,他們忽然意識到,似乎伴君如伴虎啊,看看,一個不小心,老虎似乎要吃人了!

崇禎皇帝此時勒住了馬,低頭看著他喝道:“既然不知,為何敢和朕說百姓過得好了?”

揚州府知府一聽,便立刻開始叫苦道:“陛下,如今兵荒馬亂,百姓苦不堪言,如若朝廷強行收取賦稅,百姓便無活路,微臣無能,實難有兩全之策!”

如果在崇禎皇帝死後按照輩分排行要立福王為帝,東林黨人就擔心會被秋後算賬,因此就要另外立一個皇帝,導致南明時期又延續了黨爭。

自家鬥得不亦樂乎,白白便宜了滿清。

“沒有!”史可法一聽,連忙否認道:“自微臣駐守揚州府以來,並不見大股賊寇作亂之事!”

他所領的是野戰軍,要是吃飯住宿要挑挑揀揀的,那就是老爺兵,打個屁仗。

一聽這話,史可法有點意外,便連忙說道:“那微臣立刻去準備營房,把原有軍卒給遷出來另外安置.”

對於當官的來說,名聲非常重要,特別是在官場上的名聲,因此明朝的文官,非常注重官場的名聲。

很快,兩個師爺又做了彙報。

就算是太平年間,都有私鹽販子的存在。

皇帝是要領兵平亂的,肯定不可能關注這等小事。

長江北岸,屬於南直隸最西邊的安慶府以及廬州府也已經淪陷,賊軍兵鋒已經攻入鳳陽府、滁州、和州。

崇禎皇帝暫時不說話,抬頭四顧,看到運河兩岸的民房,確實是不錯,沒有一路南下時見到的那種破敗,湊合過的景象。

只是一個府而已,各縣匯總資訊,並不需要彙報多久。

此時,至少揚州府知府感覺自己的汗下來了,連忙奏道:“微臣……微臣是聽師爺這麼說的!”

一頓子操作,領兵平定了北方,基本上穩住了局面,然後就進行戶籍革新,廢除賤籍,也不再細分戶籍,而是大都歸於民籍。

這麼一來,鹽商的這個名額之爭,就完全沒意義了。

史可法一聽,又是意外,連忙奏道:“這天寒地凍的,如何能讓陛下親軍駐紮城外?”

這不,就聽崇禎皇帝淡淡地問道:“如此,揚州府的百姓,多是什麼營生,收入幾何?柴米油鹽醬醋茶各是什麼市價,月支幾何?”

崇禎皇帝一下就聽出了問題,當即又問道:“揚州府今年並無什麼賊寇,糧田該是都有種植,為何繳納錢糧卻只有這麼一點點?”

聽到這話,史可法又有些為難地說道:“陛下,江南大亂,賦稅大都收不上來,加上應天府那邊正遇賊寇威脅,也需糧草,因此並無糧草撥到揚州府這邊。

微臣所部糧草也只有一日一頓,勉強度日.”

有些事情,其實史可法也略知一二,但是這裡面的水,對於他來說也是太深了。

沒有嘉靖年間海瑞的頭鐵,沒幾個人敢伸手管其中的事情。

這些官員口中的“民”,並不是真正的普通老百姓,而是官紳,也就是地方豪強。

然後高一功、黃得功所部負責抓人,抄家,封商鋪。

還比如,收稅對明朝官員來說,那是搜刮民脂民膏,沒有一點國家需要賦稅才能正常做事的認知。

於是,就有這樣奇葩的事情發生,擺一個框在衙門口,讓百姓自己交稅,愛交多少交多少,不交也沒人查,以此表示當官的是為民請命!

第一,實施揚州府糧食管制,糧價一石一兩銀子為基準,但是不能多買,而是按照人頭最多買兩天的量。

崇禎皇帝聽了,不知可否,而是又問道:“揚州府的糧田一共有多少,按縣報來!”

本來以為皇帝領軍經過,揚州城至少會更安全,結果沒想到,竟然是這一幕。

比如大鹽商某某某,偷稅漏稅多少,養了何處賊寇,兼併什麼土地,售賣多少私鹽,行賄誰了等等,皆記錄在案。

其中有不少鹽商,在鹽的製作和買賣中,甚至揹負了命案。

但是,這些軍中將領,包括所領之京營,全是從北方帶過來的,和揚州的鹽商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更是因為崇禎皇帝在這支京營中的威望,已經到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的地步。

揚州府知府聽了,連忙出列回答道:“自本兵坐鎮揚州之後,賊寇畏懼本兵威名,多已銷聲匿跡,唯有一二私鹽販子,自有鹽丁追捕,此該不會引陛下關注!”

史可法沒理他,看了他這車子的身後,還有知府的兩個師爺也被錦衣衛帶著走,他心中當即暗歎一聲,快速而過。

終歸來說,鹽商對皇帝即將到來還是持歡迎態度,如果能巴結上皇帝,那好處就多了!

崇禎皇帝看著他,似乎嫌不夠,又加了一句道:“卿且說來,朕再派錦衣衛校尉去核實,如若敢犯下欺君之罪的,朕可以讓你去見見陳演等人.”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的腦海中便閃過有關史可法的印象。

只聽史可法認真地說道:“其一,揚州府地界,還有賊寇作亂否?”

至於揚州府知府,還有大鹽商等主要被抓的這批人,崇禎皇帝沒留著他們禍害糧食,直接在揚州城外咔嚓了。

城外,皇帝的中軍帳最先豎好,類似蒙古包,裡面倒也不是很冷。

揚州府知府和他的兩個師爺就跪在皇帝面前,賬冊之類,則堆在他們的面前。

長江南岸,江西已經淪陷了大半,兵鋒已經攻入了和江西相鄰的南直隸境內,包括池州府以及徽州府和寧國府。

因此,有的人就透過這種應試考試來實現魚躍龍門,最終雖然是成為進士了,但是一輩子都用來研究八股文,其他方面就顯得弱智了。

再想想就是還沒法子!

崇禎皇帝聽了,便沒有猶豫地說道:“不用這麼麻煩了,大軍城外駐紮便可!”

崇禎皇帝一聽,立刻問道:“那是說,揚州府等周邊有賊寇作亂,因此收不上賦稅?”

皇帝都是坐在紫禁城裡面不出來的,那知道外面這些事情的真相如何?要是朝堂風氣還好的話,那可能有清官會打擊這種情況,會告訴皇帝;但是,當朝堂的風氣徹底壞了的時候,當官的都能從這種事情上撈到好處,誰會告訴皇帝真相?

於是,就見這位知府大人又一次噗通跪倒在地,磕頭到冰冷的地上,帶著恐懼奏道:“微臣實不知!”

但問題是,崇禎皇帝在穿越之前就知道有一種叫做面子工程,也事先調查過揚州府的民情,知道老百姓的情況到底如何!

聽到這話,揚州府知府便再度回答道:“還請本兵放心,我揚州之繁華,乃天下聞名,百姓自然是安居樂業。

也多虧了本兵坐鎮,使揚州免於賊亂。

另外,本地鄉賢皆有出力,修繕粉刷了運河兩岸房屋街道,為我揚州府出了一份力。

相信陛下見到,也會滿意的.”

還有那些地方鄉紳,包括大鹽商,可能他們在揚州地界是天,任何人都要給面子。

但是在皇帝面前,他們連跟得近一點的機會都沒有,被錦衣衛校尉遠遠地隔離在外。

每個事情,都是大事,且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特別是鹽政革新,更是要操心。

大明首輔陳演等人被抄家問斬的一個罪名,就是犯有欺君之罪。

最終,史可法推薦任民育出任揚州府知府,在原本歷史上,他也是推薦了任民育為揚州府知府,最終揚州府城破的時候,和他一起殉國的。

各個總兵發現皇帝竟然不入城,而是在中軍帳過夜,並且這都晚上了還召開軍議,一時之間都很驚訝,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有緊急軍情。

這天氣該是有零度了,確實很冷。

一般的軍隊,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鬧著入城的。

他以前當然是見過崇禎皇帝的,此時再見,特別是皇帝還一身戎裝,顯得英武不凡,配上那些勝仗的傳言,讓他暗暗稱奇之餘,更是小心翼翼,當即奏道:“陛下親自領兵南下平亂,揚州鄉紳聞訊,皆是感激涕零,特意湊錢為陛下接風洗塵,為京營犒勞。

不知陛下是否能在揚州停留一二,以便揚州鄉紳聊表心意.”

崇禎皇帝沒讓他袖手旁觀,只是聽,而是把錦衣衛彙報上來的訊息,就讓史可法做記錄。

因為他記得,就在史可法的記載中,有這麼一段話:春季元旦之後,天氣異常惡劣,有大風吹拔樹木,積雪深厚數尺至人的腰部。

如今已經證實,北方確實嚴寒,前些日積雪到膝蓋,而這兩天的訊息中,大雪還在繼續,雪大的地方,估計到人的腰部也不是不可能。

那麼問題來了,大風吹拔樹木,這該是颱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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