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報捷京師
“快開城門，聖旨到！”
雖然錦衣衛校尉大聲喊了，可城頭上的守軍卻是不敢開，只能往上報。
城頭上的軍官賠笑道：“這位天使稍安勿躁，建虜就在京畿之地，實在是不得不小心。
等大帥來了之後，自會處理！”
錦衣衛校尉們聽了，不由得對著城頭上大罵道：“你們怕個卵蛋啊，我們打了大勝仗了，還怕！”
當然，話語中也隱隱帶了一些自豪。
“打了大勝仗？你說朝廷官軍把建虜都打敗了？在哪裡？”
聽到城頭上的軍官非常詫異地問話，還有那些探出腦袋的守城將士，也都一個個皆是震驚，錦衣衛校尉們不由得胸膛挺得更直了，坐在馬背上大聲喊道：“就在昌平、懷柔一帶，陛下帶我們打敗了建虜軍隊，大勝！”
另外一個錦衣衛校尉則連忙補充道：“還有，陛下還帶我們在宣府全殲了建虜軍隊，活捉了建虜的和碩英親王！”
聽到這話，城頭上的軍官臉色一變，立刻大聲喝道：“來啊，射箭，他們是來詐城的奸細！”
他的手下一聽，頓時拿出弓箭準備往城下射箭。
底下的錦衣衛校尉們一聽，頓時大怒，連忙遠離城牆。
但是，為首的那個錦衣衛校尉沒動，而是對著城頭上大罵道：“敢射老子試試，回頭抄你滿門，誅伱九族！”
聽到這話，城頭上的守軍就又遲疑了。
而那錦衣衛校尉，是個小旗來的，還在那罵道：“老子的口音都聽不出來麼？聖旨在此，誰敢造次！他孃的，你們這些鳥人還當兵，卵蛋都沒有，被區區建虜嚇成這鳥樣了！老子告訴你，老子手中都有建虜首級的軍功，竟然敢射老子……”
他在城下噼裡啪啦地罵著，罵得城頭上的守軍不敢再射箭，但是也不敢放他進城。
還好，只是沒過一會，就聽到城頭上響起一個聲音道：“我乃京營總兵唐通，敢問底下可真是錦衣衛的弟兄？”
底下的錦衣衛小旗一聽是總兵來了，而且還是京營總兵，怒氣就少了一點，當即大聲說道：“那不是廢話麼？你的手下，都是一群慫貨，竟然還敢下令射箭！”
聽到這話，之前那個軍官連忙對唐通解釋道：“大帥，這人說陛下領著朝廷官軍在昌平、懷柔一帶打敗了建虜，甚至還在宣府全殲了建虜，活捉了建虜的和碩英親王，這不是在騙人是什麼？”
唐通聽了，便立刻俯首仔細盯著那錦衣衛小旗打量，然後開口說道：“本帥身負城防重任，不敢有一絲懈怠。
先將天使用籃子吊上城頭，核驗下身份可好？”
說來說去，就連唐通也不相信。
那錦衣衛小旗聽了，當即冷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都是慫貨，快點把吊籃放下來，耽擱了事情你們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唐通也被罵慫貨，不過他並不在意，當即下令放下吊籃。
在他看來，自然是贊同他手下的想法。
不是這個錦衣衛小旗吹牛，那就是他的身份有問題。
不管如何，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一會之後，錦衣衛小旗被吊上城頭，看著城頭上的守軍如臨大敵一般圍著他，便又罵了聲“慫貨”，然後把自己的腰牌拋給唐通核實不說，也拿出了揹負的聖旨。
腰牌可以偽造，但是想偽造聖旨就難了。
唐通核實了之後，臉上已經露出震驚之色了，再盤問了幾句，發現確實對京師城裡的事情瞭如指掌，還明確說了是住哪的。
這一下，基本可以肯定，這事情確實是真的。
可這麼一來，他就更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唐通可是和建虜交手過幾次的，知道建虜有多厲害。
但是，當今皇帝竟然能殲滅建虜，還能活捉建虜的親王，這也太不真實了吧？
錦衣衛小旗看到他們這樣子，心中其實很得意。
要不是惦記著要傳旨，他很願意繼續欣賞眼前這些人，特別還有一位總兵官的鄉巴佬表現，不就是打敗了建虜麼，至於這麼震驚？
他在接回自己的腰牌之後，便昂著頭顱交代道：“這下可以了吧？快開城門，我等還要儘快入宮傳旨，休要再耽擱了！”
唐通聽了，連忙下令開城門。
他自己陪同這位錦衣衛小旗下城頭的時候，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活捉了一個親王級別的奴酋？”
“那還有假，就叫愛新覺羅阿濟格！”錦衣衛小旗自豪地說道，“這韃子腦子有病，竟然敢和陛下陣前單挑，結果就被陛下活捉了，然後我們趁勢掩殺，全殲了他的軍隊。
嘖嘖，那一戰，打得真叫一個痛快！”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又一個問題道：“那昌平懷柔這邊是什麼情況呢？”
錦衣衛小旗轉頭一看，認得是剛才懷疑他，甚至還敢下令射箭的那位軍官，不過此時見他一臉震驚地請問，錦衣衛小旗也就不計較了，畢竟他們也就是膽小了一點，被建虜嚇怕的，於是，他便回答道：“陛下領著我們野戰，就是面對面擺陣這種，正面幹翻了奴酋愛新覺羅多鐸所部，四萬建虜啊，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嘖嘖，你們是沒見到，這建虜逃起來比兔子還快！”
說話間，已經到城下了。
此時，其他錦衣衛校尉已經進城，自然也把錦衣衛小旗的馬牽進來了。
聽到錦衣衛小旗在說戰事的事情，便也興奮地插嘴說了起來。
“你們沒看到，陛下又一次大發神威，簡直是天神降世！”
“建虜的白甲兵知道不？最厲害的那種，呵呵，被陛下直接吊打，真的吊打啊！”
“……”
說話間，錦衣衛小旗已經翻身上馬，然後居高臨下俯視包括唐通在內的這些軍卒，還是一臉地震驚，心中得意，當即對他的手下吩咐道：“兄弟們，跟著我喊，讓全京師的都知道我們打了大勝仗！”
說完之後，他就不管唐通他們了，一夾馬腹，拍馬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道：“宣府大捷，陛下活捉奴酋，全殲建虜！”
他的手下都是興奮地跟在他身後，在他話音落了之後便一起大喊起來：“宣府大捷，陛下活捉奴酋，全殲建虜！”
“昌平大捷，建虜潰不成軍！”
“昌平大捷，建虜潰不成軍！”
“……”
看著他們一邊大喊一邊騎馬往紫禁城方向而去，唐通這邊的人，頓時一個個都是興奮地議論了起來。
其中那名軍官還向唐通求教道：“大帥，會不會是虛報軍功啊？”
對於明末軍隊來說，虛報軍功不要太正常，不但武將這麼幹，連文官都會幹，比如周延儒。
要是說皇帝領軍打敗一些建虜，那可能還能信。
但是這又是殲滅又是大敗，幾萬幾萬的建虜都不是對手，那就有點扯淡了！
唐通聽了，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沒發表自己的看法。
那是皇帝領軍，你敢說皇帝虛報軍功？
哪怕唐通本人也認為，這個捷報中虛假的成份很多，無非是建虜大舉入侵時候能給人以信心而已。
但是，他是沒膽子說這個話的。
要知道，午門樓前，據說都還能聞到血腥味的！
隨著錦衣衛校尉一路飛奔一路大喊報捷，原本沉悶讓人感到壓抑的京師，頓時就熱鬧起來了。
聽到動靜的人群，不管是官還是民，不管是軍還是兵，皆是驚訝萬分地打聽起訊息。
“什麼情況，怎麼聽說好像說大捷了？”
“是啊，我也聽到了。
如今外面可全是建虜，這也能大捷？”
“我聽著好像在喊陛下活捉奴酋，沒聽錯吧？”
“我也聽到了，好像還說全殲建虜呢！”
“這不可能，肯定是聽錯了！”
“……”
建虜大軍壓境，甚至連京師都能看到建虜的探馬，京師上下，要不心慌就是假的了。
可是，此時此刻聽到說大捷，他們卻又不敢信。
不得不說，人有的時候，就是有點矛盾的。
紫禁城文華殿內，監國太子朱慈烺正在聽內閣和六部尚書有關京師戰備情況的奏報，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喧譁聲。
這大敵當前，沒人還有一個好心情的。
聽到喧譁聲，頓時都是不喜。
要知道，這裡可是紫禁城，怎麼能喧譁呢！
可是，他們還沒來不及派人問情況呢，就大概聽清了外面的動靜。
朱慈烺雖然是太子，可也是少年，一聽之下，第一個便沉不住氣，當即欣喜地問道：“大捷？孤沒聽錯吧，好像有大捷！”
殿內的重臣們，卻是老成持重，不敢亂下結論。
至少在他們看來，如今外面都是建虜，又哪來的大捷？
於是，哪怕他們確實也聽到外面的喧譁，其實是歡呼聲，似乎是在歡呼大捷，但是他們也當沒聽見。
好在外面的速度很快，就聽到文華殿門口的內侍進殿奏道：“殿下，宣府大捷，陛下活捉奴酋；昌平大捷，大敗建虜大軍！”
朱慈烺一聽，喜不自勝，立刻站起來，就想往外走。
首輔範景文一聽，立刻勸諫道：“殿下，事關重大，且先看到報捷文書才好！”
說話間，有錦衣衛校尉闖了進來，手捧聖旨，一頭的汗，卻帶著興奮大聲說道：“陛下有旨！”
皇帝的聖旨來了，文華殿內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接旨。
聽完之後，他們便可以確認，真的是在京師附近發生了大戰，要不然也不會要京師這邊派車、派擔架去救治傷兵。
如果是戰敗方，根本沒有這個條件，更不用說，這是皇帝的旨意。
朱慈烺接旨的第一時間，就趕緊對邊上的內侍說道：“速去稟告皇后，就說父皇領兵打敗了建虜，大捷！”
“奴婢遵旨！”內侍也是驚喜交加，連忙倒退著出了殿門，然後小跑著消失在了門口。
邊上的範景文卻是有點疑惑，便問傳旨的錦衣衛小旗道：“本官剛聽了有宣府大捷的事兒，但是旨意中卻不曾有，可是本官聽錯了？”
其他人一聽，都是看著那錦衣衛小旗，有些疑惑。
該不會是以訛傳訛，傳差了吧？
可誰知，錦衣衛小旗聽了，卻是自豪地說道：“自然沒有，陛下是在昌平大戰後發了這道聖旨。
宣府之戰，是在前幾日之前的事情了。
可笑奴酋想要陣前單挑陛下，結果被陛下生擒活捉，他手下兩萬建虜軍隊，死得死，降得降，全軍覆沒.”
朱慈烺一聽，頓時跳了起來，喜不自禁地說道：“孤就知道父皇是最厲害的了！”
說話間，眼裡已經全是小星星了。
他腦海中想象他父皇，身穿金甲戰衣，猶如天神下凡，奴酋前來挑戰，只是一招，就連人帶馬都給抓了。
然後一揮手，千軍萬馬擁出，瞬間就沖垮了建虜軍陣……
範景文身為首輔，在震撼之後最先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快，快遵旨而行，休要讓陛下那邊等了.”
其他人一聽，連忙點頭。
朱慈烺聽了，當即開口說道：“昌平不遠，孤親自帶人去父皇那邊救治傷兵！”
“不可！”
“不可！”
“……”
一時之間，文華殿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口阻止，隨後由範景文說道：“城外危險，還請殿下坐鎮京師，微臣帶人去便可.”
內閣輔臣蔣德璟一聽，便跟著開口說道：“首輔也應坐鎮京師，由臣帶人去便可！”
其他人聽了，都是搶著要去。
朝廷官軍大勝建虜，這樣的場景，可是從未有過的，不趁機去看看，這輩子可能都看不到的。
根據訊息，當面的建虜已經潰敗，而建虜的另外一支主力遠在永平府那邊，換句話說，昌平這邊是足夠安全的。
既然如此，為何不去見識下？
見他們這樣，朱慈烺不高興了，這些臣子都搶著去，但是又異口同聲不讓他去，可他真的很想去看看真正的戰場啊！
而且，還有半年沒見到父皇了，就只是聽到父皇殺這個，戰那個，那叫一個威風！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父皇那樣就好了！
商議的最終結果，終歸是範景文憑藉帶過兵會打仗的經歷，力壓同僚，搶到了這個活。
於是，他立刻抽調各衙門的車馬，調集一支京營，就由唐通護衛，趕緊前往戰場那邊。
看到這個動靜，京師上下就更是興奮了。
之前的猜測和懷疑，大概成了事實。
換句話說，皇帝真的領兵打了一個大勝仗！
於是，很多人都期待著，等著戰報傳來。
什麼建虜野戰無敵，什麼建虜滿萬不可敵等等的話，再也沒有人提了。
不管是範景文，還是唐通，又或者是有份出城的人，全都想著看看戰場，每個人都不用催，走得飛快。
一路上，他們遇見了幾波夜不收，看到夜不收一個個都是高昂的鬥志，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勝利鑄就的自信，就更是想早點趕到戰場了。
下午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戰場上。
範景文、唐通等人，自然是先去拜見當今皇帝，但是其他人，卻是東張西望，好奇地看著戰場上的一切。
最吸引他們注意的，是一個個死人堆。
就見那些死人身上的盔甲已經全部剝掉，像扔死狗一樣扔成一堆。
這些屍體的腦袋上，無一例外都是金錢鼠尾！
這就是凶神惡煞，能止小孩哭的建虜啊！
死了這麼多，怕不是好幾千人吧？
震撼之餘，他們緊接著又看到，在建虜屍體堆外，還有被朝廷將士看押的俘虜，同樣被剝去了盔甲之類，那腦袋上的金錢鼠尾，非常地醒目。
這人數之多，又讓他們再次感慨。
有點年紀的人可都記得，朝廷對建虜唯一的一次勝仗是寧遠大捷，那不但是一次守城戰勝利，並且最終據說是奴夷首級二百六十九顆、活夷一名、降夷十七名，可這些他們也沒見到。
而眼前，俘虜有五六千吧，死夷也得有幾千，這加起來至少有上萬以上，怎麼能讓他們不震撼！
崇禎皇帝這邊，其實已經有了戰果統計。
此戰，朝廷官軍這邊，戰死九百三十五人，傷五千六百多人，其中重傷的有八百來人。
換句話說，朝廷官軍大概戰死一千六百人左右。
不過這死傷的朝廷官軍，其實有一大部分都是剛剛歸順的降卒。
甚至耿仲明所部，更是傷亡超過了半數。
不過耿仲明本人只是受傷，活了下來。
這個結果，也在崇禎皇帝的預料之內。
畢竟降卒是衝鋒在最前的，死傷多不就理所當然了。
建虜那邊，一共打死八千五百多，之所以這裡的屍體數目對不上，主要是好多被殺的建虜，是死在朝廷輕騎兵的追殺中，屍體遠了去。
朝廷官軍這邊，也沒興趣抬回來。
俘虜的建虜有六千多，主要是步軍，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不想被殺，就只能是投降。
換句話說，多鐸這支四萬左右的建虜大軍，死傷超過了一萬五左右，基本上可以說，已經被打殘了。
此戰，大捷，這是毫無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