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的心裡很好奇,就算是盧卡斯的妻子已經死去,德國人還是有很多種辦法,來辨別這位“盧卡斯少校”的真假,於是他繼續問道:“對薩加爾的審查,是如何透過的呢?”

“德國人在審查時,向薩加爾提了很多問題。比如說,他家住在柏林的什麼位置,出門右轉二十步的地方,有什麼參照物;讀小學時的數學老師是誰等等……”

索科夫一聽,頓時感覺頭大。如果說出門右轉二十步有什麼參照物,這個還可以胡謅,畢竟負責審查的人還要去現場檢視,才能搞清楚他說的是真是假。但說讀小學時的數學老師是誰,這個可胡編不出來,只要把盧卡斯少校的檔案調過來一看,立即就辨別真假。

“阿杰莉娜,德國人的這些問題可真夠刁鑽的。”索科夫感慨地說:“就算情報局審問盧卡斯少校時,問得再詳細,也會注意到小學數學老師這樣冷僻的問題。看來薩加爾很難透過德國人的審查。”

“米沙,你是說錯了。這些看起來讓人頭痛的問題,薩加爾都回答正確了。”

這次輪到索科夫好奇了:“哦,連如此冷僻的問題,薩加爾都回答正確,他是怎麼做到的?”

阿杰莉娜微微一笑,隨即解釋說:“不管怎麼說,薩加爾都是以盧卡斯少校的身份,在敵人的內部生活了那麼長時間,德國人審問的風格,他早就瞭如指掌了。”

“就算他對德國人的審訊風格瞭如指掌,但如此小學數學老師這樣冷僻的問題,他怎麼能回答得出來?”

“米沙,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別急著打斷我。”阿杰莉娜繼續說道:“薩加爾逃出基輔回到莫斯科之後,情報局的官員和他談話時,就直接告訴他,打算派他重新返回基輔,繼續冒充盧卡斯少校,以獲取更多的情報……”

“這想法真是荒唐。”索科夫聽到這裡,忍不住再次插嘴說道:“別說是冒牌的盧卡斯少校,就算是真的盧卡斯少校逃回了基輔,估計他的上級也不會讓他繼續從事情報工作,而會把他調往一個不重要的部門,甚至送到前線作戰部隊裡。在他上級的心目中,盧卡斯少校最好的結局,就是戰死在戰場上。”

阿杰莉娜揮拳在索科夫的背上輕輕地敲了一下,滿臉不悅地說:“米沙,你別老是打斷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索科夫也薩加爾是如何導致阿杰莉娜身份暴露的,便點了點頭,繼續聆聽阿杰莉娜的講述。

“薩加爾和情報局官員談完話之後,知道自己被重新派往基輔已經成了定局,因此在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都去關押盧卡斯的地方,仔細地盤問每一個細節。”阿杰莉娜說道:“在那段時間裡,他只要想起一個什麼問題,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要派人把盧卡斯帶來,進行反覆的盤問,並將答案記在本子裡。就這樣,他順利地透過了德國人審查,不過在最終確認他的身份前,還是把他關了起來。”

見阿杰莉娜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索科夫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試探地問:“那他後來是怎麼被放出來的呢?”

“和他一起逃出來的那名戰俘,是一名德軍上校。”阿杰莉娜說道:“那人覺得自己能重新回到基輔,全靠了這位‘盧卡斯少校’,當他重新獲得自由之後,就到處打聽少校的下落。得知‘盧卡斯少校’還被關押著,便去找人說情。恰好他的一名老朋友,就是負責審查薩加爾的,見自己的老朋友出面說清,再加上他們對薩加爾的盤問,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便將薩加爾放了出來。”

“薩加爾被放出來之後,被安排到什麼地方工作?”

“雖說薩加爾從牢房裡被放了出來,但卻暫時沒有給他安排任何工作。”阿杰莉娜繼續說道:“而且他的住所附近的街道上,長期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車裡坐著兩名穿著很黑色皮衣的蓋世太保,他們的任務就是對薩加爾進行監視。”

“既然他處於德國人的監視之下,你們有沒有采取什麼行動?”

“沒有。”阿杰莉娜搖搖頭說:“明知道薩加爾處於德國人的監視之下,我們這個時候去聯絡他,等於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你的身份最後還是暴露了。”索科夫衝阿杰莉娜揚了揚下巴,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關於薩加爾的情況,你又是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之所以對薩加爾的情況如此瞭解,是因為我撤回莫斯科之後,曾經檢視過關於薩加爾的檔案。”阿杰莉娜解釋說:“當然,薩加爾在我撤回莫斯科不久,他也安全地返回了。”

“他為什麼也要撤回來,難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沒錯,的確是暴露了。”阿杰莉娜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你還記得,我說一名戰俘在逃跑途中被子彈擊中,然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在河邊發現了一灘血跡的事情吧?”

“記得,當然記得。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你不久前才說過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忘記呢。”索科夫說道:“難道那名德軍戰俘中彈後沒有死,而是順著河流逃走了?”

“是的,他的確沒有死。”阿杰莉娜說道:“我從德軍的檔案裡查到,這名德軍戰俘是一名中校,他在逃跑時,腿部中彈,倒在了河邊。他敏銳地意識到,‘盧卡斯少校’所組織的越獄行動,是有一場有計劃的陰謀,目的就是幫著這位假少校能潛入到德軍的防區。據他猜測,越獄的人裡面,只有一兩個人能夠活下來,和假少校返回德軍防區,併成為他身份的證人。

這時他聽到我軍負責搜尋的戰士朝這邊走,立即翻身下了水,躲在岸邊的草叢裡,以躲避我軍戰士的搜尋。而負責搜尋的戰士,來到他下水的地方之後,看到河邊有血跡,又朝河裡張望了一陣,沒有發現人影,認為他肯定被河水沖走了,便沒有再搜尋,而是轉身離開了。戰俘在水裡躲了兩個多小時,確認周圍沒有我們的戰士之後,才從河裡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德軍的防區走去。

由於他的腿上有傷,走不快,再加上還要躲避我軍可能進行的追捕,他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到達德軍的防區。向當地駐軍的指揮官說明情況後,便被送到了基輔。他到達基輔之後,同樣也受到審查,他在接受詢問時,將越獄的前因後果都進行了詳細的彙報。

德軍指揮部得知前段時間回來的一名少校,可能是俄國人假扮的,頓時引起了警惕。原本打算直接抓捕薩加爾的,但為了穩妥起見,他們還要花時間核實那名戰俘的身份。而我恰巧看到了指揮官放在桌上的逮捕令,心裡覺得不妙,就立即找個機會,離開了德軍司令部,去向我的上級彙報了此事。”

索科夫聽到這裡,意識到阿杰莉娜身份暴露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身體不禁微微前傾,繼續聆聽對方的講述。

“我的上級知曉此事之後,不禁大吃一驚。因此他接到上級的命令,一定要確保薩加爾的安全,如今得知德軍方面打算逮捕薩加爾,他哪裡還坐得住,於是他立即給上級發了一封電報,請示接下來該怎麼做。”阿杰莉娜苦笑著說:“上級的回電很快就到了,讓我們想辦法把薩加爾送出基輔。”

“你說在薩基爾的住所外面,有蓋世太保在監視他。”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還只是明面上的監視,其它地方是否有暗哨還不好說,假如你們就這樣過去營救他,恐怕會落入德國人的圈套。”

阿杰莉娜聽到索科夫這麼說,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米沙,你怎麼知道德國人佈置了圈套呢?”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瞎猜的。”索科夫催促阿杰莉娜:“你繼續說吧。”

“德國人除了在住所外面佈置有監視他的蓋世太保,在附近的居民樓裡,還有兩組人馬暗中監視著他的行動。”阿杰莉娜苦笑著說道:“我們負責營救的人,以為只要避開正門外的兩名蓋世太保就可以了,誰知不遠處還有暗哨,他們剛一接近,就被德國人發現,雙方立即交上了火。在戰鬥中,我們派去的四個人,有兩人被當場打死,一人負重傷被俘,而另外一人僥倖逃脫。

屋外的槍戰,引起了薩加爾的注意。他見到這種情況,心裡也意識到了不妙,特別是看著路邊車裡負責監視他的蓋世太保,聽到槍聲後,也朝著自己的住處衝過來,他連忙開啟房門,朝著樓上跑去。後來,他是爬上房頂逃走的。

德國人把負傷的人帶回去嚴加審問,那人熬不過德國人的大刑,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內容都說了出來,甚至連我上級所住的地方,也向德國人招供了。”

“糟糕,你的上級如果被德國人抓住,那不就意味著你的身份也要暴露嗎?”

“是的,的確是這樣。”阿杰莉娜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德國人根據叛徒提供的線索,闖進我上級的住所,將他抓住,並帶回來司令部進行審問。”

雖說阿杰莉娜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但索科夫的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他迫切地阿杰莉娜的上級被捕後,是否會把她供認出來,她又是怎麼脫險的呢。

好在阿杰莉娜沒有賣關子,繼續說出了索科夫迫切內容:“我的上級被捕之後,被逮到司令部審訊,而我作為司令官的秘書,自然可以參與這樣的審訊。在審訊室裡,我見到我的上級時,整個人都被驚呆了。而我的上級見到我,同樣是震驚不已。他趁著德國人不注意,偷偷給我發了摩斯密碼,讓我立即轉移,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上級的被捕,很快就牽連到我,本來正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此刻見到他給我傳送的摩斯密碼,知道自己再待在基輔,結局就和我自己的上級一樣,被德國人關進監獄。於是我找了一個藉口離開了司令部,找了一輛桶車開著離開了城市。沿途我利用司令部的特別通行證,順利地透過一道道關卡。直到距離我軍陣地只有七八公里時,我才扔掉了桶車,從小路回到了我軍的防區。”

“可惜,真是可惜。”索科夫搖著頭說:“假如不是情報局的官員想出如此荒唐的計劃,我想你們在基輔的地下情報組織,在我收復基輔之前,肯定還是好好的。”

“是啊。”阿杰莉娜點點頭,說道:“假如再堅持半年時間,我們就能等到基輔的解放。”

阿杰莉娜說完這話之後,房間裡忽然變得安靜。

過了好一陣,阿杰莉娜為了打破屋裡的沉寂,主動開口說道:“米沙,你覺得瓦圖京大將的能力如何,假如他如今還活著,是不是也成為了一位元帥?”

索科夫沒想到阿杰莉娜會突然說起瓦圖京,遲疑了片刻之後,反問道:“阿杰莉娜,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還用說麼,當然是真話。”阿杰莉娜用鼓勵的語氣說:“米沙,說說你的心裡話,反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就算你說錯了什麼話,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索科夫望著阿杰莉娜,見她誠意滿滿的樣子,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之後,覺得還是可以談談自己對瓦圖京的看法:“在我看來,瓦圖京大將就是一個志大才疏的指揮員。也許步兵軍軍長的職務,就是他所能擔任的最高職務了。”

阿杰莉娜沒想到索科夫居然如此評價瓦圖京,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但我聽很多人說,他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員,要知道,基輔就是他所指揮的部隊解放的。”

索科夫呵呵地乾笑了兩聲,隨後說道:“作為情報局的一名特工,你應該有機會看到各種戰報吧。”

見阿杰莉娜點頭,他又接著說:“如果你看過這些戰報,就應該清楚,瓦圖京所指揮的部隊,在原定的渡河地點遲遲沒有進展,最後只好由最高統帥部出面,讓羅科索夫斯基元帥指揮的白俄羅斯方面軍向北移動,給瓦圖京的部隊騰出進攻的空間。如果沒有統帥部的干涉,那麼基輔的解放者就不是瓦圖京,而是羅科索夫斯基元帥了。”

對索科夫這種說法,阿杰莉娜顯然是不相信的,在她的心目中,瓦圖京是一名了不起的指揮員,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恐怕會有更大的成就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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