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婷只陪羅瑩去蹲了一次，就認出了那輛車和它的主人。
羅瑩壓抑住內心深處泛起的感受，拉著施婷快速離開。
“那是林家的小孩。”施婷滿不在乎地說道，“快死了。”
林家是東亞華人區的頂級家族，整個華人區總共三十五個聚居點，有八個聚居點的行政長官或者副長官要麼是林家的人，要麼和林家交情莫逆。
設在淮海聚居點的華人區九人最高委員會里，有兩個都和林家多少有點關係。
林家在安城聚居點的成員沒有從政，不過卻控制著安城的命脈——林家掌握著提取異獸血液裡神秘物質的技術，軍方與林家的合作已有幾十年，雙方的關係盤根錯節，已經很難割離。
“快死了是什麼意思？”
施婷拉著羅瑩的手，指向不遠處一家店子：“我們去買個冰淇淋，邊走邊說。”
安城林家這一代是兩兄弟，名字分別是林滄海、林渃海，但是下一代卻是四個女兒，只有林滄海膝下有個兒子，林遨遠，今年八歲。
林遨遠在三歲的時候檢查出了病毒性心臟病，幾乎是在安城軍區醫院裡住大的，醫院給林家下過無數次病危通知書。
他的情況還不能長途跋涉，否則早就送到淮海的醫院去了——其實淮海醫院也拿他這種病沒什麼好辦法，從淮海醫院來的專家參加過會診，並沒有什麼卵用。
所以這個孩子很少出現在旁人面前，若非施家的地位足夠高，兩家人來往不少，施婷也不認識他。
“其實你有一次差點遇到他的。”施婷得意洋洋地說，舌頭在冰淇淋上捲了一下，向羅瑩拋了一個媚眼。
羅瑩沒好氣地橫了施婷一眼，施婷人美還脾氣直爽，對自己是真的好，就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有點太騷了，和平時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什麼時候啊，我沒印象呢。”
“大概有半年了吧——”施婷不以為意，她和羅瑩之間能做的都做過了，可以說羅瑩的全身都被她摸過親過，只差最後那一哆嗦了，羅瑩始終不讓。
“就是上次，有我哥一起吃火鍋的那次，當時林家人就在我們斜對面的那個包間裡。我和我哥出來的時候看到的。”
羅瑩也想起來了。
那次，在樓梯口，自己忽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悸動。
當時自己還以為是感應到的施家兄妹那裡有什麼情況呢。
“那樣啊……”羅瑩基本確定了，自己每次遇到這個叫林遨遠的小孩時，都會有特別強烈的悸動。
“像他這種情況，能吃火鍋？能正常上學嗎？”
“誰知道呢？也許，額，也許做了心臟移植手術運氣好痊癒了吧。”施婷不太確定。
“能查到嗎？”羅瑩繼續追問。
施婷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羅瑩：“瑩瑩，像林家這種家庭，即使手術是在軍區醫院做的，我爸又是軍區的高層，但是這種高度保密的資料，還是不太好拿的。而且你和林家應該沒什麼機會聯絡在一起，為什麼一定要去查這件事？”
羅瑩沉默了幾秒：“婷婷，我懷疑我被綁走的弟弟，他的心臟現在就在林遨遠的身體裡。你知道我總是有一種奇特的直覺。”
施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林家在華人區勢力很大，而且名聲非常好，至少施婷從來沒聽說過林家的負面訊息，就連父母私下在家裡說起的時候，也對他們讚不絕口。
要說林家牽涉到了非法器官買賣，更何況是綁架無辜小孩、非法挖取器官進行移植這樣的重罪，施婷是不信的。
“瑩瑩，我覺得你可能是想多了。像林家這種地位，只要有合適的心臟，就肯定能拿到，不可能透過這種非法的手段。”
“萬一呢，萬一合法的渠道沒有適配的心臟呢？”羅瑩的語氣急促起來，“去年那麼多小孩失蹤，然後人販子忽然就停止作案了。再過了兩三個月，林遨遠就離開醫院，可以出來吃火鍋，現在甚至開始正常上學了。”
“你覺得，中間有點什麼聯絡，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嗎？”
被羅瑩灼灼目光盯著，施婷低下了頭。
如果把這些事情聯絡起來，羅瑩說的，也許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我無能為力。”施婷的聲音很低，試圖去挖林家的秘密，後果就不是她能承受的了，甚至她父親都不一定頂得住。
羅瑩咬咬牙，靠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你如果幫我查到了林遨遠手術的資料，我……我就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施婷眼睛亮了起來，但很快又黯了下去：“我，我不能答應你。我做不到。”
羅瑩也沉默下來，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施婷心裡有點難受，拉了拉羅瑩的手：“你不會因為這樣就和我分手吧？”
羅瑩搖搖頭，只覺得自己的前路似乎被全部截斷，所有的希望都全部消失。
兩個少女各懷心事地沿著街道慢慢走著，似乎都忘記了離自己的家其實都不近，而且走的方向也不對。
暑假前一週，楊國霆終於回到了學校，但他又直接請了假。
因為他受了一些傷，正好接下來是暑假，下個學期才能正常教學。
這段時間施婷都沒有主動約羅瑩出去，兩人雖然還是每天都見面，也會說一些話，甚至偶爾會躲在格鬥課教室外的樓梯上偷偷親個嘴，但是關係始終似乎是疏遠了一些。
羅瑩就是主動把她的手拉進自己的校服裡，施婷都剋制著沒有像以前那樣去觸控她的敏感部位。
對於軍事班的其他學生來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期末，但對於羅瑩來說，卻意味著她的高中生涯提前結束了。
過完暑假，她就要去安城軍事學院報到了，錄取通知書直接是由靳柯在學校大會上發給她的，他對這個女孩的觀感很複雜。
本來以為她的情況並不適合從軍，但是沒想到一次野外教學後，她就直接被軍方破格推薦保送去了軍事學院。
看來超常的精神力強度果然還是會受到軍方重視啊。
軍事班的同學決定聚一次餐，既是祝賀羅瑩提前被保送，也是找個理由放鬆。
聚餐的時間定在6月4日晚，由班長韓國慶負責收取同學們的費用——羅瑩不用付，因為這次聚餐的由頭就是歡送她，而因為軍事班補助的原因，大部分同學手裡其實是比較寬裕的，家裡平時給的零錢都攢了下來，多少都有點身家。
施婷沒有參加，因為她家裡昨天安排了一場“相親”，下午就要和相親物件出發，去一趟北海聚居點見對方的家長。
她悶悶不樂地抱著羅瑩：“昨天晚上我媽就安排他住在我那邊，他趁我喝了酒半夜溜進我房間……我那時迷迷糊糊的就和他做了……可是喝酒都是我媽安排的，我只能咬牙認了。這個假期我都要在他家過，晚上他肯定都要……我該怎麼辦？”
羅瑩安慰道：“既然你家裡安排你嫁給他，你想清楚，如果沒辦法就忍忍吧。”
“以後你不會嫌棄我和別的男人睡過吧？不要拋下我……”施婷的樣子非常像被始亂終棄的怨婦。
羅瑩笑了：“你都說那是你的命，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去吧，我在安城等你回來。那件事，我說過的，一直都有效。”
“我……”施婷仍然沒有答應，只是戀戀不捨地坐上了家裡派來接她的車。
羅瑩目送轎車遠去，給羅曼薇打了個電話說明晚上同學聚餐的事。
羅曼薇沒有阻止，只是叮囑她早點回家。
羅瑩早幾天就發現媽媽似乎有情況，整個人的臉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有時候還會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可能是有男朋友了？
羅瑩並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她應該走出這一步了。
別說羅曼薇曾經結過婚，和姨夫生活過八九年，就是自己，和施婷在一起還不到一年，還沒有真正體會過那件事，就只是隔靴撓癢，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會想。
學生們湊的錢不少，吃完一頓豐盛的中餐後，還有一大半資金剩餘。
於是經過商議，決定去K會歌，雖然他們幾乎沒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