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電話，羅瑩對羅曼薇說：“媽，你和弟弟坐後面好好休息，我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她突然看見羅曼薇眉頭緊皺，忙把手伸過去在她臉上輕觸，發現她的臉溫度很低，還有冷汗從她額頭上冒出，忙問道：“媽，你怎麼了？”
羅曼薇剛才在緊張的促使下腎上腺素劇烈分泌，讓她暫時忘卻了背部的疼痛，此刻緩下來卻疼得厲害，若非羅瑩在和施磊通話，她只怕早已哼出聲來。
“媽沒事，剛才可能被一些飛石撞到了背上，有點疼。”
羅瑩立刻轉到駕駛位上坐好，“我們現在去醫院——施磊已經控制了局面，我們只要小心點，應該問題不大。”
羅曼薇的注意力從帶孩子逃離險地脫離之後，便再也難以忍受背上的劇痛，此刻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稍微點頭。
懷裡的小崽子也在不斷地拱動，隔著她的內衣在乳房上不斷地舔舐。
中心醫院她現在不願意去，一者不久前她才在那裡大開殺戒，二者也擔心還有人埋伏在醫院附近，這時母女三人都沒有戰鬥力，遇到敵人不一定還有機會逃脫。
不過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軍醫院。
軍醫院一直被軍方牢牢控制在手中，自從施磊當政以後，更是把安城軍醫院經營得水潑不進，羅瑩也曾聽他說起，這裡絕對不會有其他勢力的人。
只是因為林遨遠當初是在這家醫院做的心臟移植手術，所以羅瑩內心裡有點本能地排斥這個地方。
羅曼薇的傷並不重，甚至都無需住院，醫生只是把她的兩根骨裂的肋骨重新對齊，敷上了一些草藥，再開了幾味有助於她儘快痊癒的中藥就把她打發了。
能在軍醫院住院的，要麼是軍方的重要人物，要麼是受了重傷的軍人。
尋常居民也是可以在軍醫院就診的，只是床位緊張，需要住院治療的病人都會被轉院到中心醫院。
羅瑩開著車，把羅曼薇拉回了自己那套可能只有施磊知道的房子裡。
羅曼薇一直默默地跟在女兒身後，直到關上房門才問：“這是誰的房子？”
羅瑩的房子她是去過的，剛搬過去的時候還是她幫忙整理的屋子。
“媽，這也是我買的房子，不過沒有掛在我的名下。本來是……”她覺得也不必把匿名買房子的事全部講清楚，怕媽媽會擔心。
羅曼薇在屋裡走了一圈，兩居室，住還是夠住的，床也有，就是沒有傢俱家電，今晚看來得將就一宿。
不過不急，晚上發生的事她得先弄清楚。
怎麼在家裡待得好好的，馬上就過年了，突然就來了那麼多人要自己全家人的命？
不用她開口，羅瑩也打算把這些說清楚。
“媽，我先洗個澡，身上這衣服也不能穿了。您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出來就把事情都告訴您。”
羅曼薇點頭，低頭侍弄又開始哼哼唧唧的孫晨。
羅瑩邊往浴室走邊脫下全身的衣服，羅曼薇在背後看著她幾近完美的身材，暗歎女兒的人生真是……
不多會，羅瑩光著身子衝進臥室，把被子裹在身上，重新出來坐在羅曼薇身邊。
“今天具體是什麼人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施磊那邊正在抓人，明早應該就會有個結果。我們商量過，對外就宣佈您和弟弟今天已經沒了，以後您就先住這裡，等到新的身份下來了也可以出去，但是最好不要去南城區那邊，熟人太多。”
“你是意思是，以後還會有人做這樣的事？”羅曼薇不傻，一下就聽懂了女兒話裡的意思。
“不一定，但是今天這樣的事我不能讓它發生第二次。是我連累了你們。”羅瑩低著頭，眼裡開始有淚光閃爍。
“那我的餐館怎麼辦？”
養娃可是需要很多錢的。
“我可以出面。媽，我很有錢的，每個月能賺上萬呢，您和弟弟的生活不用操心錢的事。”
“可是……可是你終究是要嫁人的，以後你弟弟長大了，總不能就靠你當姐姐的養吧。我還年輕，可以出去做事。”
羅瑩拉住羅曼薇的手：“媽，我不會嫁人。我只有你們兩個親人了。”
這句話成功地勾起了羅曼薇的傷心事。
母女二人相顧無言，默默垂淚不提。
第二天早上施磊回到了安城，兩人沒有約在外面見面，而是開著車到了城外。
“辦事的人叫董方，盛唐的人。你殺死的也大部分都是盛唐的人。警察是兩個派出所出來的，所長的背景我還沒有調查出來，但肯定和盛唐有關。”
“盛唐？”羅瑩疑惑道，“我回安城這麼長時間，沒有對他們的人下過手啊。”
“我剛回來，一些具體的訊息還在深挖。如果最後真是盛唐的話，我估計應該是我連累了你，官場上面的事，我的對手趁我不在，拿你開刀，造成既成事實逼我讓步。”
羅瑩突然提高了聲音：“那個韓啟以前也是在盛唐的吧？這事會不會是他搞出來的？”
“不太可能。他在安城沒有根基，盛唐也只服從定陶方面的命令，我懷疑另外有人來了安城……韓啟你還是暫時不要動，等到4、5月份睢縣建設得初見雛形的時候，我們按計劃進行。另外，盛唐剩下來的人我儘量抓，沒抓到的資料也會給你，你放開手腳殺。這件事上，我和我爸不在一條線。”
安城盛唐組織這幾年的最高領導人就是施建雄，但施磊也知道，父親不可能對盛唐的每次行動都關注，大部分事情還是下面的中層領導自作主張。
對於這個惡名昭著並且已經脫離了掌控的組織，施磊並不介意徹底消滅掉它。
不管施磊是怎麼想的，他的這句話還是感動了羅瑩。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姨夫都是死於盛唐之手，但安城盛唐一直表面上從屬於施家，念在施婷的情分上，只要沒有直接牽連進羅瑩正在追查的事情，羅瑩都不會對盛唐的人下手。
“我還得馬上趕回定陶，施婷不在了，我爸媽沒人陪他們過大年夜……唉，這都什麼破事，年都不讓人好好過！對了，你的家人安置好沒有？”
“差不多吧，我也得去買東西，匆忙找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羅瑩也有點抱怨突然發起這件事的人。
抓到一定千刀萬剮。
羅瑩回到家的時候，雖然仍然沒有什麼電器，但是廚房裡、臥室裡的東西已經被羅曼薇買了回來，額外還付了一大筆運費。
接下來就要買食物，不過這裡距離菜市場不遠，羅曼薇把孫晨放進新買的嬰兒車裡，告訴羅瑩自己去買就好，讓她好好準備自己的事。
她也許沒法實實在在地幫到女兒，但至少可以做好她的後勤，讓她少掉許多後顧之憂。
羅曼薇還記得昨夜羅瑩身上縈繞的黑色火焰，那……似乎是來自於地獄，感受不到溫度，但無堅不摧。
有個這樣的女兒，在這樣的世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