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發難
公子,公侯之子。
諸侯繼承人為世子,其餘子嗣稱公子。
同樣的,作為諸侯之子,姬發的爵位與姜黎相同,都是封君。
若是姜黎不主動暴露出人族聖子的身份,那他此刻,與姬發的地位就是相等的,不存在誰高誰低的問題。
回禮的同時,姜黎也在打量眼前的姬發。
武王姬發,在此時並沒有多大的名氣,但在後世,他卻是天下共主,是堪比商湯的大人物。
湯武革命,順天應人。
湯武,說的就是商湯與姬發。
姬發確實很不凡,他的天賦,在姜黎所見的人中堪稱最強,不過年長姜黎幾歲,卻已經是六境的修為了。
而且,據辛城御史所言,姬發天生神人,生而就是七境,只是後來為了打磨自身,這才廢掉修為,重新修煉。
可就是如此,他依舊在短短數年就修煉到了六境。
廢掉修為,重頭修煉,根基與底蘊都會變得更強。
姬發只是站在姜黎面前,就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若要動手,姜黎估計,哪怕自己使出全力,最多也不過是與他兩敗俱傷。
竟然不弱於此時的他,姜黎不免暗暗心驚,姬發不愧是未來的人王,果真強大。
姜黎心驚的同時,姬發同樣也在心驚,他竟然看不透姜黎的修為。
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姜黎的修為不如自己。
可就是如此,當他試探姜黎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好似被一層迷霧所籠罩,令人看不清深淺。
兩人都震驚於對方的實力,不由同時陷入沉默。
而見兩人沉默,心知兩人恩怨的眾人,不免有些緊張,生怕兩人在此發生衝突。
“抱歉,是我來晚了,還請諸位列席.”
辛城御史見局勢不對,笑著走到眾人面前,請大家列席。
“請!”
姜黎與姬發回過神來,相視一笑,各自道了一聲請,便跟著辛城御史一起入了席,分別坐在御史左右。
此時,還是分餐制,御史坐於主座,兩旁皆是擺上案几,眾人按身份各自坐下,一邊品嚐辛城御史特意從朝歌買來的美酒,一邊欣賞歌舞,氣氛好不融洽。
這次宴會,說是為各國貴族接風洗塵,其實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將眾人聚在一起,以商討事情。
故而,等眾人吃飽喝足之後,辛城御史揮了揮手,讓舞女退下,說起了正事:“難得諸位都在,那組建軍隊,防禦妖族之事,也該儘早確認下來,不知各位能出多少人手?”
辛城作為邊疆重城,有著防禦妖族的重任。
一般而言,辛城之外,會佈下兩道防線。
第一道防線,是由諸侯聯軍組成,位於最前線。
第二道防線,是由大商計程車兵組成,在諸侯聯軍後方,肩負著守衛辛城的重任。
大商士兵,自然是由大商派出。
而諸侯聯軍,則是由住在辛城的各國貴族組成。
凡是住在辛城的貴族,都要派遣人手組成諸侯聯軍,原則是大國出大力,小國出小力。
當然,若有人願意多出人手,也沒人會拒絕。
辛城御史此次召集各國貴族,就是商議組建諸侯聯軍之事。
原先的諸侯聯軍,隨著之前那批貴族的離開,已經解散了。
新的貴族既然已經趕來,自然要抓緊時間組成新的諸侯聯軍,好及時趕赴前線,替換替他們駐守防線的大商士卒。
“抵禦妖族乃是人族大事,耽誤不得,還請御史放心,人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最多兩日,就能組建成聯軍,趕赴前線.”
作為在場貴族中地位最高的人,姬發起身替眾人回道。
別的事情都可以含糊,唯獨抵禦妖族這件事不行。
但凡有所懈怠,很容易會被扣上勾結妖族的罪名,就是諸侯也吃不消。
“如此甚好.”
辛城御史笑道。
怎麼組建諸侯聯軍,不歸他管,那是諸侯自己的事。
他要做的,是督促諸侯儘快做成此事。
“敢問御史,黎君也是辛城貴族,此次組建諸侯聯軍,為何不見他派出人手?”
就是這時,姬發的弟弟,管叔鮮發問道。
而他的話音方落,在場的貴族齊刷刷的看向了辛城御史。
都是貴族,他們都派出人手了,沒理由姜黎可以無動於衷。
姜黎不語,只是皺眉看了管叔鮮一眼。
此人用心太過歹毒,組建諸侯聯軍,最少也要派出百位四境高手,黎國根本拿不出來。
而拿不出人,那就要出物資,為諸侯聯軍準備後勤。
可要為一群最弱也是四境修士的軍隊準備後勤,哪怕只是承擔一部分,也足以榨乾黎國。
歷史上,很多大國就是透過這種手段,兵不血刃的逼得一些小國國破家亡,國民盡數淪為奴隸。
管叔鮮身為周人,肯定知道黎國的情況,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好透過這種手段滅了黎國。
觀其態度,此人來辛城,其目的怕不是就是為了覆滅黎國而來。
“黎君乃是大商貴族,你們諸侯組建聯軍,自然與他無關.”
辛城御史早有準備,一句話就化解了管叔鮮的問題。
姜黎是大商貴族,身份比你們尊貴,諸侯聯軍,與大商有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
管叔鮮聞言,立馬止住了這個話題。
然後就在眾人以為,他要閉口不言的時候,卻聽他換了個話題,繼續朝姜黎指責道:
“今日諸位都在,我有件事要說,商朝黎君,實在欺人太甚。
他在城外建立黎國,為求發展,竟然收留各地逃奴,編為野人.”
“掠我諸侯之民,以強己國,諸位,你們可能忍?”
說話間,管叔鮮更是直接起身,厲聲呵問道。
“不能忍!”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在場貴族同時答道。
帝辛這麼幹,已經惹得他們很不滿了,可礙於帝辛勢大,他們敢怒不敢言。
但姜黎是什麼東西,也敢學帝辛?弄不死帝辛,還弄不死伱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小貴族?
倘若人人都如此,為了發展自身,到處收留逃奴,那其餘諸侯國又當如何?難不成還要提高奴隸與野人的待遇,以此留住他們。
簡直是笑話,真要這麼做了,還有什麼國野之別。
長此以往下去,簡直是國將不國。
所以,對於收留逃奴的行為,必須給予嚴厲的打擊。
此風斷不可漲,發現一例,就嚴肅處理一例,一是警告其他人,二是透過此事表明自己等人的態度,好讓帝辛收斂一二。
“這……”
辛城御史也沒有想到,姜黎竟然這麼大膽。
他本以為,普天之下,除了帝辛,再沒第二個人敢任用別國逃奴了,未曾想,第二個人就出在他眼皮子底下。
茲事體大,辛城御史也不敢直接為姜黎說話,不由將目光看向姜黎,希望他出面給個解釋。
“放肆!”
狠狠一摔手上的酒杯,姜黎厲聲喝道。
剎那間,眾人就好似被悶雷擊中了一般,只覺腦袋嗡嗡的,大腦一片空白。
“爾等莫非要倒打一耙?”
“我收留的那些野人,到底是什麼來歷,難道你們不清楚?”
“我好心為你們遮掩,沒想到,你們竟然倒打一耙,諸位的嘴臉,我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令人不齒.”
等眾人回過神來,姜黎毫不客氣的指責道。
本來眾人還震驚於姜黎的實力,可在聽到他的話後,諸多貴族突然臉色大變,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壞了,剛才只顧著指責姜黎,卻是忘了,那些人是逃奴不假,可卻見不得光,是他們偷偷隱匿的奴隸。
“怎麼了,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方才想起,那些逃奴,都是爾等隱匿起來的奴隸,見不得光?”
“倘若他們不是逃奴,那我收編野人,又有何錯?古往今來,諸侯國想要發展,不都是靠收編野人起家的嗎?怎麼他們能行,我就不行?”
見這些貴族不說話,姜黎卻沒有放過他們,繼續追問道。
現在,事情就尬住了,他們要是繼續說,那些被姜黎收留的野人是逃奴,就等於是變相承認自己隱匿奴隸的事實,這就相當於偷稅漏稅,後果很嚴重。
可要是他們否認,姜黎收編的不是逃奴,而是野人,那他們指責姜黎的罪名就站不住腳了。
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有收編無主的野人而獲罪的。
世上所有的諸侯國都在這麼幹,姜黎要是有罪,那這些諸侯國是不是也有罪。
辛城御史的臉色,現在也變得極為精彩,他沒有想到,此事竟然還隱藏著這等內幕。
這些貴族怎麼敢的,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還敢指責姜黎。
拼著同歸於盡,也要弄死姜黎是吧,多大的仇啊。
“諸位不要因小失大,隱匿奴隸,不過小事,就算被發現,也不過是加倍處罰罷了,不會傷及根本.”
“但收留逃奴,卻是動搖諸侯根基的大事,我等萬萬不能容忍.”
管叔鮮見眾人表情有所鬆動,連忙加了把火。
今日就算滅不了黎國,他也要斬斷黎國的上升之路。
九黎一族既已沒落,那就永遠沒落吧。
周國不允許敵人活著,哪怕這個敵人只是一個弱國。
“隱匿奴隸,也是小事?那諸侯國隱匿實力,一個個的縮減貢品,是不是也是小事?”
“管叔鮮,我看你是想造反。
倘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那朝貢制度不如取消算了.”
扣大帽子,誰還不會,姜黎反手就給管叔鮮扣上了一個造反的帽子。
“姜黎,你休要上綱上線,隱匿奴隸哪有這般嚴重。
我看你才是想造反,所以看誰都像反賊.”
管叔鮮立即回擊道。
不過,這次卻沒有貴族附和他。
很簡單,承認了隱匿奴隸,他們必然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非但要把隱匿的人口獻給帝辛,還要獻上大量的物資,以獲得帝辛的寬恕。
管叔鮮上下嘴皮子一碰,說的倒是輕鬆,可最後要付出代價的,卻是他們。
這些貴族又不傻,怎麼可能真的被管叔鮮當刀使,搖旗吶喊的事可以幹,但衝鋒陷陣卻不行。
“諸位不要有所顧忌,我周國雖然不才,但也能承擔諸位的損失.”
心知不付出一些代價,是無法讓這些貴族配合自己的,管叔鮮咬咬牙,大包大攬的說道。
眾人加在一起,才隱匿多少奴隸?頂天了也就上萬,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以周國的底蘊,承擔眾人的損失完全是毛毛雨。
“隱匿奴隸,我等確實有罪,此事我們自會向陛下請罪,但這不是黎君收留逃奴的理由。
就此事,黎君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既然周國願意出血,那在場的貴族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紛紛朝姜黎施壓道。
“交代什麼?我收留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沒在腦袋上寫著自己是逃奴,我怎麼知道他們是逃奴,不是野人.”
“還有,誰能想到,你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在我的領地內私藏奴隸?”
“我現在懷疑,你們是故意把奴隸藏在我的領地,並讓他們冒充野人投奔我,以此栽贓陷害我.”
姜黎不僅不承認自己有罪,反而用懷疑的目光看向眾人。
“胡說八道.”
“誰沒事栽贓陷害你?”
眾貴族立即反駁道,汙衊大商貴族,後果可比藏匿奴隸嚴重多了。
“夠了,都別吵了.”
“所謂不知者無罪,黎君也是無心之失,你們就不要揪著不放了。
而且,也是你們有罪在先,若非你們將奴隸藏在黎地,黎邑又豈會犯錯?”
辛城御史弄清楚前因後果後,不悅的開口呵斥一聲,就給事情定了性,姜黎無罪,眾人有罪。
“至於爾等藏匿奴隸之事,還是自己向大王請罪吧,你們自己說,總比我替你們解釋要好,省得有人說我故意添油加醋.”
辛城御史繼續說道。
他是辛城的話事人,他既然說姜黎無罪,那姜黎就是無罪,眾人可以不滿,但卻不能反駁,因為這裡是大商,不是諸侯國。
“豈敢,豈敢.”
眾人尷尬的笑了笑,便紛紛看向管叔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