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屠夫正在割肉，就聽到“撲通”一聲，回頭一看，那個養鳥的倒在了地上，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鄭文公嗤笑一聲，搖搖頭沒有理會。就這小膽兒，還敢一個人在城東瞎轉悠，要是讓他家裡人知道了，高低得爬起來給他幾個栗暴。
郭守白看著忙碌的二人。
他對那個鄭屠夫不怎麼感興趣，但對那個斥山很感興趣：“王命，這個斥山是什麼來頭？”
“他啊，原本是仙星洲人士。由於受不了當地的修煉氛圍，於是離開仙星洲去往其他四洲遊歷。
兜兜轉轉來到了風雲洲，在這裡開了一家小餐館，賣了幾年肋排。
我之前嘗過一次，覺得味道還不錯。後來，”王命看了一眼斥山，“後來有人找他麻煩，他一不小心把人砍成重傷了，不想去活牢受罪，就進死牢了。”
“啊？”
“是在風雲洲禁武令釋出之後。”
“哦。”
“對了，天棋大陸除了風雲洲，還有哪幾個洲啊？”
“天棋大陸除了風雲洲，還有仙星洲，烏鷺洲，忘憂洲和坐隱洲。
每個洲的修煉風格都不同，實力的話，仙星洲暫時排第一，不過也沒強多少，比最弱的坐隱洲強個半倍。其他三個都差不多，實力排在前面二者的中間，忘憂洲在三者中稍遜一籌。”
“原來如此。”
“仙星洲算個屁的第一，那裡的人都有病！”斥山一邊生火一邊說道。
“哦？此話怎講？”郭守白來了興趣。
“雖然說天棋大陸，棋力為尊，可在我看來，下棋不過就是個消遣。可他們偏偏把棋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一言不合就以死證道，關鍵死了也沒證出來，真是愚蠢至極，愚蠢至極！”
“所以，你看不下去就自立門戶，出來烤肉了？”
斥山搖搖頭：“家都沒了，呆在那裡還有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出來尋個涼快的墓地罷了。”
“如果沒有遇到老闆，估計我連死牢都進不去吧。”
“滋啦”一聲，豬肉滲出的一滴油落入了火中。火焰跳動，投在牆上的影子也搖擺起來。
不多時，烤肉的香味溢位了死牢，鑽入兩個獄卒的鼻腔。
“我去，真香啊，好懷念的味道。”
“蠢貨，就知道吃，咋了，你還想進去蹭一塊肉？”另一人吞著口水說道。
“你不知道嗎？有人說食物的味道九成都來自嗅覺，如果裡面有十根肋排的話，我現在已經吃了九根了。”
另一個獄卒給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高，實在是高。”
斥山在過道里翻滾著豬排，屠夫在一旁扇火，郭守白吞著口水：“真香啊，王命，這就是你說的還不錯？”
“哈哈，白老闆喜歡就好。”
“小黑啊，今天這塊肉可不一般，這可是我從姑妄樓偷出來的肉，香得很吶，我夠意思吧！”
角落裡的紅衣男子說著夢話，似乎也被香味影響了。
不過，讓眾人沒想到的是，窗戶透進來的光中間浮現出一個黑影，郭守白抬頭一看，發現是一隻烏鴉。
鄭屠夫也有點意外，但他不知道這隻烏鴉是一直在這裡還是被香味吸引過來的。
斥山倒是沒什麼反應，拿刀從豬屁股上割下一小塊肉，朝烏鴉丟了過去。
烏鴉躲開了。
“有點意思。”
斥山又割下一塊肉，朝紅衣男子走去。肉剛遞到紅衣男子嘴邊，就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烏鴉怪叫一聲，男子悠悠轉醒。
“嗯？小黑你這塊肉從哪兒找的，這麼好……”
眾人沉默。
他隱約看到小黑在窗邊拿翅膀捂住了自己的鳥頭。
丟人，太丟人。
……
“肉烤好了老闆。”斥山擦擦手，盤腿坐在了火堆旁。
王命上前用刀割下一塊肋排，轉身遞給了郭守白。
郭守白食指大動，開始狼吞虎嚥。
王命也削下一塊肉，放入口中。
至於其他人，皆不敢上前。
“一起吃，別浪費。”郭守白說話了。
烤肉當然是大家一起吃才好吃，一群人看著他自己吃，多尷尬呀。
王命又切下幾塊肉，分給了眾人。
斥山則是直接扯下一條後腿啃了起來。反正他明天就要噶了，管他孃的，造就完了。
“老闆，有酒沒？”
王命掏出一罐桃花釀。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拿的，反正他就是掏出來了。
斥山撥開罐口，聞了聞酒香：“哈哈，不愧是老闆，這酒我還沒喝過！”
斥山抱起罐子直接喝了五大口，拿袖子一抹嘴，又把豬腿抱起來啃了幾口，看得郭守白兩眼放光：好猛的漢子！
“王命，我想讓他去十步商鋪給我做飯！”
“可以。”
斥山聽到後，連忙把吃的放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死嗎？當然不想，他又不是那群以死證道的瘋子。
他想活嗎？也不太想，在他眼中，這世界早已不值得留戀。
原本還有遺憾的，今日老闆到訪也全都了結了，還喝到了如此美酒。
他都已經斗膽認為王命是來給他送行的了，沒想到還要帶自己走？自己真的值得嗎？
難道就因為自己會烤肉？這肉就算再香，吃幾次也會膩啊，自己烤的又不是什麼仙丹。
但是，自己也不可能不給王命面子啊。這一幫人自己就見過王命，很明顯是王命帶人來的，卡著點來捧場，自己不領情那也太不是人了。
又一口桃花釀入喉，洗刷著斥山的身心。明明是烈酒，入口卻溫涼通透，像是吞了一大口冰塊。落入腹中時，又湧現出濃濃的暖意，怎一個爽字了得？
罷了，一個死廚子想那麼多幹嘛？就當是為了這口酒了，多活一天算一天！既然老闆喜歡我的手藝，那便再殺幾頭豬，再飲幾口酒，活的暢快，死的也暢快！
郭守白又吃了一根肋排，躺在牆邊拍了拍肚皮：“飽了，吃飽了！”
斥山依舊沒說話，王命也沒多說。
“明日來找你。”
丟下一句話，王命便帶郭守白離開了。
鄭屠夫眼神複雜地看著斥山，嘆了口氣。他沒這手藝，也沒什麼好說的。
紅衣男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帶著自己的小黑快步離開了。
斥山抱著剩下的桃花釀，抬頭看著窗戶，不知在想些什麼。
肉香兩個時辰便散去了，酒香卻縈繞在某個人的心頭。惱人的思緒亂飛，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