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抉擇
冷靜、理性以及自我，在催促徐陽做出決斷，催促他扔掉李雨萌，然後立刻抽身而退，如果對方更在意蘇瀟，或許會放任他逃走。
但真要這麼做嗎？
雖然李雨萌和他沒有什麼親故，蘇瀟也只是幫過他一些……
“徐陽，跑！”
蘇瀟的聲音打斷了徐陽的所有思緒，只見她聲音方才落下，整個人就已向著與徐陽相反的方向跑去，眨眼間逃出了數十米。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被徐陽抗在肩膀上的李雨萌忽然用力一推，直接將徐陽推開，落地踉蹌了一步，拎著自己的短劍往血衣司教的方向撲出一步：
“快走。”
徐陽怔然。
蘇瀟的第一選擇是直接引開血衣司教，給他帶著李雨萌逃走的機會，而李雨萌的第一選擇是推開他，讓他自己一個人逃走。
而他剛才的想法卻是……
他不是大公無私的聖人，一路走來雖然也救下了很多人，但始終還是以自己的安危為中心，包括剛才那一瞬間，在絕對冷靜的情況下，也是這麼思考，而且也的確可能是當前這個局面下最好的方案了，只是蘇瀟和李雨萌的行動，讓他打破了那種冷靜。
“呵。”
血衣司教搖搖頭。
然後突然出手，左手抬起衝著徐陽和李雨萌虛虛一指，幾束灰光破空而來，分別襲擊向兩人的雙腿，似是並不打算取命，只要奪走兩人的行動能力。
這幾束灰光仔細看去，仍然是骨節，是幾根激射的指骨，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其質量，都遠遠超過了信徒的攻擊，只一剎那間就已來到近前。
咔！
徐陽早在灰光迸射時，就已經本能的揮刀，但刀鋒和那迸射來的指骨碰撞，感受到的卻是一股恐怖無比的力量，哪怕竭盡全力，刀鋒仍然被一下子磕飛，僅僅只讓那幾節指骨稍微偏離了一點點。
憑藉著這一點點的偏離，那熟練級的身法塵煙步已經化作本能，在咫尺之間挪騰一寸，終於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幾道灰光指骨。
嗤。
但指骨仍然貼著腿邊擦過，留下了幾道血痕。
而另一邊的李雨萌，則更慘的多，原本一條腿就有傷，面對灰光指骨的攻擊更是擋不住避不開，兩條腿上一下子就又多了幾道貫穿傷，整個人無法站立，直接跌倒在地。
“死瀟瀟，這次總算被你害死了……”
倒地的李雨萌嘆了口氣。
目光望向蘇瀟逃離的方向。
但忽然感覺到身體一輕，視線往上抬高，四周的景物飛快的倒退。
“你也是個憨憨，扛著我跑不掉的。”
李雨萌幽幽的看了一眼徐陽。
死瀟瀟有一點說對了。
她的確很重。
雖然身形很完美，但作為職業武者，她的體重有一百五十公斤，這個分量或許適合徐陽平時做負重訓練，但這種逃亡的時候，就太拖墜速度了。
徐陽沒有回答李雨萌。
他已經做出選擇了，就不會有動搖。
在李雨萌的感覺中，只過去了幾秒時間，徐陽就把她放了下來。
“……”
李雨萌看著徐陽的背影，決定收回之前的‘憨憨’評價。
這是個‘鐵憨憨’。
只見在徐陽的前方，還有兩個人影，一個是蘇瀟，一個是血衣司教，他不是往與蘇瀟相反的方向跑的，而是往蘇瀟的方向追趕的。
“司教而已，跑什麼。”
徐陽神色平靜的走過去。
與其扛著李雨萌逃一半被追上，還不如回過頭，見識一下這所謂司教的手段！
“你……”
蘇瀟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終只是鼻子抽了抽。
血衣司教掃了一眼徐陽，似乎是有些意外：“唔，我好像看走眼了，伱也有些特殊……和她不一樣，不過，比我預想的更優質。”
生命氣息比李雨萌還要差，卻能躲開他的攻擊，眼前的少年是人類當中的天才，而且這時候仔細去感知，對方和蘇瀟還隱約有些相似，都對深淵氣息有若有若無的契合。
只不過型別似乎不太一樣。
徐陽更隱晦。
以至於一開始都沒有發現。
“他這麼傻，你也要獻祭給深淵，不怕讓深淵也變傻？”
蘇瀟嘆了口氣。
血衣司教的視線仍然在打量徐陽，似乎又增添了幾分疑惑：“怎麼這麼奇怪……這種感覺不是當初的……可又為什麼……”
似是無法理解。
他最終搖了搖頭，道：“算了，不重要，能有你們這兩個祭品，我或許有機會能得到深淵的青睞……”
唰。
下一刻，血衣司教動手了。
與信徒不同，他的外形並未發生畸變，仍然是保持著人類的骨架形象，但速度卻是快到彷彿一束血影，只一剎那間，就直接來到了徐陽的面前。
危！
剎那之間的生死危機感，讓徐陽渾身汗毛聳立，但他自始至終都緊繃到極致的精神，在這一刻也發揮了作用，遠超過常人的五感，讓他勉強判斷出了血衣司教的攻擊軌跡。
手中的唐刀揮起，迸發出銀光，猶如彎月般橫斬。
咔嚓！！！
刀身與什麼東西碰撞到一起，發出彷彿磕碰堅硬石塊的咔崩聲。
只見血衣司教站在那裡，從血衣中伸出的是一隻骨手，這隻骨手呈前刺的姿勢，卻被徐陽的唐刀攔截在了半空中，並且還在互相角力，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血衣司教的指骨在用力，但卻沒能將徐陽的刀破壞。
“唔，四階。”
他評價了一句。
也只有四階的武器，能在他的破壞下完全無損，其他即使是三階，不被直接毀掉，也會產生細微的變形，繼而影響到整把武器的品質和發揮。
唰！
兩道劍影從血衣司教的背後乍現。
卻是徐陽硬生生擋住血衣司教的一擊之後，蘇瀟毫不遲疑的從背後出手，長短不一的兩柄參差劍，劍光交錯自上往下，要將血衣司教整個身軀撕開。
但血衣司教卻從容不迫，僅僅只是抬起另一隻骨手往上一揚，就架住了蘇瀟的雙劍，然後隨手一捏一扯，蘇瀟的雙劍直接拿捏不住，被拽的脫手落空。
錚！
血衣司教隨手將雙劍扔出，釘在遠處的地面上。
然後也不理會蘇瀟，骨手直接揮向徐陽的肩膀，豎劈下去，要將徐陽肢解。
鏘！！！
千鈞一髮之際，徐陽力量爆發，握著刀柄的手硬生生的將唐刀從血衣司教的骨手中抽出，往左側避開的同時，刀鋒橫掃過去，打出了凌厲的破空聲。
外損！外損！！
接連兩下外損級的爆發。
徐陽甚至能聽到自己肌肉傳來哀鳴，身上的骨頭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咦？”
血衣司教咦了一聲，這是第二次感到意外。
徐陽能躲開他起初的攻擊，就已經讓他意外，此時此刻爆發的力量，讓他又一次感到意外，比蘇瀟還要更強，甚至掙脫了他的限制。
只是也就僅此而已。
咔！
血衣司教揮動骨臂一掃，與徐陽的刀碰撞。
儘管這是徐陽外損級的爆發，但那一截纖細的骨臂，卻仍然是輕易的擋下了他的攻擊，整條骨臂僅僅只是略微顫動了兩下，被斬中的地方也只破開了一點豁口。
那豁口在下一刻就無聲癒合，接著反手一揮，徐陽整個人就向後飛出十幾米，撞在一面牆壁上，將牆上的瓷磚撞的炸碎，牆體也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痕。
“要是給你時間，達到他們所謂的職業級，也許還真能給我造成些麻煩。”
血衣司教輕語。
華夏聯盟的十八座武大，為什麼會對沒有達到職業級的天才學員一定程度上保護資訊，就是因為到了職業級之後，天才們便或多或少具有自保能力了。
畢竟在城市範圍內，教團所能隱藏的最強戰力，也就只是司教，而像徐陽這樣的存在一旦進入職業級，面對司教或許無法對抗，但至少不會被秒殺，能夠短暫堅持。
而在城區內，
往往只要堅持片刻，救援就到了。
只是眼前的局面，武者大部分都被調派去前線，城區人手不足，想要活下去，只堅持片刻是不行的，需要堅持兩分鐘甚至三分鐘。
“咳……”
徐陽咳出一口血。
他整個人被震飛在牆上，連續兩次外損級爆發，再加上這一下撞擊，讓他彷彿五臟移位，全身肌肉酸疲，幾乎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但此時此刻，又必須要動起來，要憑藉意志力強行讓肌肉再動起來。
“別撐了，來不及的。”
血衣司教緩步而來，走到了徐陽的面前：“我會把你們帶到地下最深處，不會有人能找到你們，畢竟你們作為祭品太珍貴，不能有意外。”
說著就伸手抓向徐陽。
轟！
但就在這時，牆體突然碎裂，徐陽整個人突兀的向後，讓血衣司教的骨手落空。
只見蘇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徐陽的背後，擊碎了牆體，正拽著徐陽往樓內逃去，三兩下消失在樓棟內。
“一分鐘了。”
血衣司教聲音平靜，往前走了一步，也消失在樓棟內。
他是想要儘可能的保證祭品的完好，但現在看起來，太拘泥於完整性會逐漸提高風險，他不想和人類中的強者撞上。
樓內。
蘇瀟架著徐陽在走廊中迅速穿行，她的步伐並不快，但卻寂然無聲，經過的地方几乎連風聲都沒有帶起，一刻不停的在一個個房間中掠過。
徐陽將自己的呼吸壓到最低，也幾乎沒有聲響，但他眼中卻沒有任何放鬆的神情，對於司教來說這種小手段根本折騰不了多久。
轟！！
右邊的牆體陡然炸碎，一隻骨手探出，直接抓向徐陽。
徐陽沒有任何遲疑，整個人落地，手中唐刀猛地發力揮斬過去，與骨手碰撞到一起，迸發出火花四濺，但從骨手上傳來的巨力還是讓他硬抗不住，向後飛出。
整個人撞進蘇瀟的懷裡，蘇瀟左手一引右手一帶，只退後了兩步，就把從徐陽身上傳來的衝擊全部卸掉，一隻手抵著徐陽的後背同時站穩。
塵埃瀰漫中，
骨手抽回並消失。
徐陽沒有和蘇瀟交流，精神集中到了極致，冷靜的捕捉著周圍的任何一絲動靜。
三次。
他剛才受了傷，外損級的爆發大概還能再用三次。
如果用的好的話，還能夠再拖延一點點時間，司教出現統戰部不可能沒有反應，正如對方所說，支援一定在路上了。
只是這很難，很難很難，因為司教的實力的確是近乎壓倒性的強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