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中,周有福大聲的誦讀第四篇詩詞。

“第四篇【門徑】!”

“讀書切戒在慌忙,涵泳工夫興味長。”

“未曉不妨權放過,切身須要急思量。”

很顯然,這詩教導人們在讀書時切忌不要性急,不要死摳住一處不放。

而同時亦告訴人們,讀書時要平平緩緩地細心涵泳,當遇到讀不懂的地方可以先放一放,等到上下文都讀過之後,慢慢就會領悟了。

正是應了【門徑】之意。

“好,此詩之意,發人深省!”

“是啊,我在往日裡讀書時,便常常遇到不懂的地方,當時也是心急如焚,苦思不得其解,如今聽了先生這首詩,便知道往日裡的方法是錯的,多謝先生教導,學生在此拜謝先生了!”

“拜謝先生教誨!”

一首【門徑】直接讓在場的讀書生悟了讀書的方法,竟有幾個才子當即向李歲酒拜謝。

如此場景,誰還會覺得此詩不好?

雅閣內的小環,自然就又向柳蟬兒問道:“小姐,這詩是不是也是極好的?”

“自是極好的。”柳蟬兒點了點頭。

“嗯,如今少年郎已作出了四篇詩詞,為何那周遊一行人,卻還未作出一篇呢?”

“因為珠玉在前,他們已然無法再作詩了。”

“那……少年郎是不是要勝了?”

柳蟬兒沒有答話,只是輕輕點頭。

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勝負已然分曉。

眾人所期待者,不過是少年郎的第五首【心悟】會是如何?

而正如柳蟬兒所言。

周遊等人已經徹底的焉了。

今日鬥詩,是由他們主動提出來的,而題目亦是由他們所出。

至於規則?

那就更不需要提了。

在如此佔盡優勢的局面下,還能輸得如此悽慘?

誰能想到?

如果少年今日只言鬥詩四篇,那麼現在他們便已然認輸了。

可既然已言鬥詩五篇,他們的心裡終究還有著抱著最後的一絲幻想,或者說想保留最後一絲臉面。

只盼著少年的第五首,不是那般的出彩……

如此,他們終還能僥倖勝上一首。

但真能如他們所願嗎?

“時間已經快要過半了!”

“是啊,你們金鱗來的人,怎麼到現在一首詩未得呢?”

“總要寫一首出來吧?”

茶樓中自也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周遊等人的臉色唰的就白了。

“寫!”

“嗯,我們十三人一起寫最後一篇【心悟】!”

“沒錯,我們十三人可共得十三篇,總有一篇能勝過他!”

心中雖然已然服氣,可嘴上卻還是強硬的。

於是,周遊等人也都開始思索著該如何以【心悟】為題,作出最後一篇詩詞。

可他們的心卻是亂了。

又如何能再作出好的詩篇呢?

十三個人皆喊著要作詩,可是又無人敢第一個提筆。

而就在這時,少年郎的第五篇詩詞,也已經書寫完成。

“最後一篇【心悟】,周老闆,拿去吧。”

“好!”

周有福立即笑著走了過去。

而茶樓中的眾人則是看了一眼點燃的線香。

剛剛過半!

半柱香的時間,詩成五篇!

“什麼?!第五首也……作出來了?”

“他都不需要想的嗎?”

“為什麼會這樣啊?”

周遊等人皆是想不通。

可週有福卻已經拿起了第五張白宣紙,大聲的誦讀起來。

“第五篇【心悟】!”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這詩一出,場中終是再現安靜。

人人心中皆在默誦著這篇【心悟】之詩。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不正是當代讀書人心中所思,心中所想嗎?

為何要讀書?

不就是為了將來有一日能出人頭地,能博得美人垂青嗎?

一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堪稱是直刺讀書人的內心深處。

還有比這更直接的嗎?

“好……好詩啊,這詩真是說出了我們讀書人的心聲!”

“是啊,有此一篇【心悟】,今日這場鬥詩會,怕是要傳遍大獻了!”

“我等能有幸親見這場鬥詩會,實乃三生有幸啊!”

場中讀書人,皆是感嘆無比。

三年閉足草堂無人問,一篇《聶小倩》名震滿銀華。

接著,辯難文會上的鬼神之論更是驚豔絕倫,再加上一篇《水莽草》感化惡鬼向善。

李歲酒之名早已響徹銀華府。

而如今,半柱香的時間,詩成五篇!

無論哪一篇,皆是經典之作。

特別是這第五篇【心悟】,更是堪稱舉世無雙。

“好一個李歲酒!”

雅閣中,柳蟬兒終是發出一聲感嘆:“今日有這勸學五篇,短時間內,大獻怕是無人再敢作這勸學詩了吧?”

“嗯,就算是小環,亦覺得這詩真是好咧。”小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柳蟬兒就笑了笑,笑得媚惑入骨。

沒有再在雅閣中待下去。

起身出閣。

徑直的入了廳堂。

而在廳堂中的周遊等人,則是徹底的懵了。

作為讀書人,他們心中的感觸,其實遠比其它人來得更加強烈。

“書中自有黃金屋!”

“書中自有顏如玉!”

有此一篇【心悟】作為勸學的結尾,雖然時間還剩下半柱香,可他們如何還能有再無動筆的念想?

十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對面書案前的青衫少年郎,還有桌上的黑貓。

今日別說是金鱗只來了十三人,便是將滿金鱗的才子們聚於此處,怕是也無人敢觸少年的鋒芒。

“公子……到底是何人?!”

“哼,周遊你也算是我金鱗城中有名的才子了,竟如此眼拙嗎?”一個女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周遊回頭望去。

便見一個白裙女子和一個小小丫環翩翩而來。

小小丫環秀麗端莊,一身綠裙飄然而動,行走間,姿色已顯不俗。

而白裙女子更是媚態天成,渾身仿若無骨,那一雙大大的眼睛中自帶桃花之色,小小的酒窩上紅霞滿天。

單論相貌,便屬絕色。

若再加上身姿?

一朵白牡凡繡在胸前,花兒飽滿得幾乎要跳脫而出,再往下,則是馬入平川細如拂柳,令人不禁遐想。

白裙女子緩步而行,雖未言笑,卻已然傾倒眾生。

周遊自是認識眼前的女子,四海商會的二當家——柳蟬兒。

一個讓金鱗無數才子們魂牽夢擾,甘願放棄前程,亦要趨之若附的女人,同樣,亦是金鱗城內公認的第一千金。

此金所指,乃為多金!

“是柳小姐!”

金鱗才子們皆是驚撥出聲。

而柳蟬兒卻是不再理會周遊等人。

直接繞行到了李歲酒的面前,向著李歲酒微微一福:“四海商會柳蟬兒見過先生,如果蟬兒猜得沒錯,先生便是那懷瑾草堂的主人吧?”

“什麼?!”

“懷瑾草堂!”

“難道說,他就是……”

周遊等人終於醒悟過來。

是了,在這銀華府內,除了在那懷瑾草堂內閉足三年,突然一鳴驚人的李歲酒,又有何人還能在半柱香內,詩成五篇呢?

“喵嗚~”

黑貓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

李歲酒看了一眼四周準備要發聲的眾賓客。

終是未等其它人再開口,直接站了起來:“向柳蟬兒姑娘回禮了,在下李歲酒,確實偏居在那懷瑾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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