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繡見北宮靜神情冷酷,不由得得心驚肉跳:“你……你該不會是打算讓你的騎兵去學這傢伙的套路,跟胡人一個拼一個吧?”

北宮靜說:“怎麼可能!我總共也就這點騎兵,拿他們去跟胡人一對一的換,我不得虧死!”

羊繡這才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你總算沒有犯糊塗!咱們的兵的命珍貴著呢,哪能跟那些低賤的胡虜拼消耗!”狠狠地瞪了李睿一眼:“以後你少給他出餿主意!他現在壓力巨大,頭腦有時不大清醒,要是聽了你的餿主意,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李睿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我沒給少將軍出主意啊!”

羊繡氣勢洶洶:“可是你在他面前胡說八道了,那就是你不對!”

李睿:“……”

羊大小姐,咱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好吧,按羊大小姐的風格,鐵定會懟他:這事我又不佔理,跟你講個屁理!

北宮靜卻沉吟著說:“他倒不一定是胡說八道……李睿,明天到校場去,你將你這種獨特的技戰術表演給我看,如何?”

李睿爽快的說:“好啊。”

羊繡說:“好什麼好!北宮靜,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明天要去邙山看伯父的!”她是真的急了,因為李睿跟諸葛鈞比武的時候她就在不遠處看著,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對李睿這套見鬼的打法評價不高,認為照這種打法,就算能成功地殺死一名敵人,自己也得搭上半條命,而在亂軍之中一旦受了重傷,那就是九死一生了,為了殺死一名敵軍————那名敵軍可能還只是個小兵————便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真的值得嗎?看到北宮靜似乎對這套一出手就要跟對方同歸於盡的技戰術感興趣,羊繡頓時就急了!

北宮靜愣了一下,隨即揉了揉自己眉心:“我真的是忙糊塗了,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羊繡說:“可不是忙昏頭了麼!”

沒忙昏頭的話怎麼可能會試圖去學那個傻子的同歸於盡大法!

北宮靜嘆了一口氣,對李睿說:“明天我要去一趟邙山,沒法去校場了,改天吧。”

李睿點頭:“也行。”

見北宮靜暫時打消了要去學同歸於盡大法的念頭,羊繡這才鬆了一口氣,再次將注意力投入到吃吃吃中去。將自己那份羊肉串擼光之後,她又跑去搶北宮靜的,直到再也沒有一根竹籤上有哪怕一點肉末了,她才滿意的收手,喝了一杯加了果汁的酒,帶著愉快的心情出去散步了。

散完步之後就是長達一個時辰的苦練,練刀法,練槍法,練膂力,反正要把自己練到大汗淋漓才去洗澡、休息。在練武這方面,羊大小姐是從來都不會放鬆對自己的要求的。

北宮靜卻沒有和她一起出去散步,而是把李睿留下來,向他了解最近虎騎的訓練情況。李睿雖然晉升為校尉了,但依舊是他的部下,虎騎自然也是他的部隊,他要了解虎騎的訓練情況,再正常不過了。李睿彷彿找到了倒苦水的物件,滔滔不絕地傾訴起來。

“那幫傢伙一個個眼珠子都長在頭頂上,一副天老大他們老天的樣子,說他們一句他們就頂十句,氣得我只想拿皮鞭去狠狠地抽他們!”

“乞活軍出身的輔兵還好啦,只要給飯吃他們就服從命令。難搞的是虎騎,那幫傢伙一個個自命不凡!他們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其實他們什麼都不懂,手把手的教他們,他們還不樂意學!”

“王輔那兩百多號人還行,好歹也是禁軍出來的,還指揮得動,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快步訓練已經漸入佳境了,而那幫由流浪劍客、亡命之徒組成的傢伙連慢步訓練都還沒摸著邊!”

“因為他們笨?不不不,他們並不笨,他們只是不大願意去學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真的是氣死我了,訓練他們還不如訓練一幫新兵來得省心!”

向領導告手下的狀並不是一個好習慣,這樣很容易給留下領導一種“你很無能”的印象,但李睿這幾天真的是讓那幫眼高於頂的傢伙給氣著了,狠狠地告了那幫傢伙一通刁狀。

北宮靜也不生氣,只是微笑,等他說完了才問:“六百虎騎就沒有一個能讓你滿意的?”

李睿說:“王輔那兩百多號人還湊合,至少聽號令,剩下那四百號人……我要是有力氣的話真的想打死他們!”

王輛那兩百四十多號人好歹也是西晉禁軍出身,整個西晉最精銳的部隊,紀律那是相當嚴的,自己也知道紀律的重要性,基礎還不錯,所以李睿訓練他們的時候反而比訓練那些自認為武功高強的傢伙更省心……至少說什麼他們聽得進去。

北宮靜說:“那你就先重點訓練王輔那支騎兵,等練出個樣了,再訓練其他人就好辦了。”

李睿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北宮靜說:“還有,你太心慈手軟了。我看你練兵,最嚴厲的懲罰也不過是打軍棍,這樣是不行的。軍隊中就得令行禁止,那些敢嬉皮笑臉跟你頂嘴的,就不能跟他們客氣,換作我來帶的話,早就砍下十幾二十顆腦袋了!”

李睿倒抽一口涼氣:“這……這不至於吧?他們只是桀驁不馴了一點,罪不至死啊!”

北宮靜說:“不聽從命令,對主將不敬,那便是死罪。”

這下李睿沉默了。雖說那幫桀驁不馴的傢伙時常把他氣得不輕,但讓他舉起屠刀砍他們的腦袋,他們還真狠不下這個心來。

北宮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義不守財,慈不掌兵。為將者,對自己要狠,對麾下士卒更要狠,只有恩威並施,讓士卒對你既敬且畏,你指揮他們才能如臂使指。這敬與畏,缺了一樣都要出大問題。”

李睿似乎有點兒明白了:“這樣啊……”

貌似問題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是他忘記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這是公元四世紀初……

差了一千七百多年,年紀人的是非觀、價值觀便是天差地別。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遵守紀律,潛移默化之下,很多東西便已經養成了習慣,等到進入軍營之後,便用不著再一再強調、糾正了,看到教官,他們會本能地服從、尊敬;軍中的紀律,絕大多數人都會自覺地去遵守,不遵守紀律的那都是刺頭,並不多。二十一世紀的軍營是用不著反反覆覆向新兵強調紀律,挖空心思豎立自己的威信的,你是老兵甚至軍官,大家就本能的服從你。可是在一千七百年前可不是這樣的,尤其是亂世,那些傢伙一個比一個桀驁不馴,他們可不會因為你是上官就尊敬你,服從你。現在所有的秩序都已經崩潰了,原有的道德體系也已經被摧毀,所有人都在放飛自我,大家又回到了弱肉強食的時代,因為你是上官便老老實實地服從你?做你孃的春秋大夢!如果你沒有過硬的本事,人家想的可就是怎麼幹掉你,取而代之了!

所以,他在老爸那裡學來的那些帶兵的法子,在這個時代壓根就行不通。

這個時代,當兵的服從上官的前提就是對上官的敬與畏。

如何讓士兵對自己心生敬意?

靠自己的武藝,靠處理公務時的公正,靠平時對士兵的關愛,比如說打勝仗了便多給點犒賞,士兵生病了便去看望,想辦法治療,士卒受傷了也要想辦法救治等等。吳起最狠,幫後背生了毒瘡計程車兵將膿吸出來。碰到這樣的老大,不替他玩命你的良心都過不去。

如何讓士兵畏懼?

很簡單,那就是嚴肅軍紀,逮著觸犯軍紀的就狠狠地收拾,輕則打軍棍,重則直接砍頭。在這方面做得比較極端的就是楊素,每逢大戰他便會先打麾下將士的碴,將犯下過錯的挑出來砍了祭旗,少則殺十數人,多則殺一兩百人,搞不好打一仗死的還沒有他砍來祭旗的多。大隋開國時十六衛四十八萬大軍,都是在南北朝的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驕兵悍將不計其數,眼高於頂者也不下少數,然而提到楊素,一個個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至於他這麼喜歡殺人,隋軍為什麼還願意聽他的指揮……

很簡單,他除了喜歡殺人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處事公正,麾下將士立下的再小的功勞他也會記錄下來,然後給出相對應的獎賞。他是大隋的最高統帥,開皇對他言聽計從,他要舉薦的人才就沒有不被重用的,跟著他,有前途啊!

這才是這個時代帶兵的正確開啟方式,像他那種帶兵法子,簡直就是胡鬧。

北宮靜見他似乎明白了一點,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很多東西得靠他自己去琢磨,自己琢磨透了才有意義,像填鴨一樣硬塞給他是沒用的。他話鋒一轉,問:“明天有空嗎?”

李睿說:“有空,怎麼了?”

北宮靜說:“難得有空,請你去遊山玩水,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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