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劍術很厲害,四百虎騎中最悍勇的勇士都不是你的對手?”吃晚飯的時候,北宮靜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羊忱已經回洛陽城去了,蕭育、羊峻也帶著越騎、長水、射聲三部回了洛陽,畢竟這是天子現在所能掌握的僅有的三支禁軍,不能長時間留在洛陽城外的。現在涼州軍又回到了孤軍作戰的狀態,不過比以前好一點,收編了數千從戰俘中挑選出來的精兵勁卒,還有好幾千乞活軍也歸附他們。現在的涼州軍分別據守宜陽、新城這兩座城池,宜陽主要是涼州軍老兵在守,而新城則主要是乞活軍在守,涼州軍負責接濟他們糧草軍械。

那麼多人都回了洛陽城,餐桌自然冷清了不少,只有李睿、北宮靜和羊繡三個了。本來羊忱也讓羊繡回去的,但是羊繡不幹,說現在的洛陽城跟鬼城似的,呆在裡面心裡悶得慌,還不如留在宜陽輕鬆自在,羊忱怮不過她,只能同意了。

於是現在她才能坐在這裡美滋滋地擼著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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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正因為這位大小姐留在宜陽,李睿和北宮靜的餐盤裡的羊肉串才有幸灑上了胡椒粉和孜然,將羊肉的鮮美髮揮到了極致,不然的話,就北宮靜那手頭緊巴巴的模樣,指望他能拿出如此昂貴的香料,那純粹就是異想天開。

羊繡正在埋頭擼串,聽到北宮靜誇李睿劍術好,頓時就抬起頭,眼也不眨的盯著他:“你還會劍術?”

北宮靜說:“他不僅會,還很厲害,那四百虎騎中十幾名武藝最高強的勇士輪番上陣,都被他一一擊敗了。”

羊繡兩眼放光:“這麼厲害啊?要校尉,回頭我得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李睿擺擺手,說:“別別別,千萬別!我只會一些打野架的把式,哪是羊大小姐你的對手啊!”

羊繡頓時就不高興了:“什麼叫你只會些打野架的把式?虎騎我是知道的,他們當中有許多人是渤海石氏重金招募的流浪劍客,這些人列陣而戰的本領可能不大行,但論單打獨鬥,那不是一般的厲害,你能輕易擊敗他們當中最厲害的那一撥,卻說自己只會一點打野架的把式,不肯跟我打,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睿苦笑:“我哪敢看不起羊大小姐哪?我真的不會什麼武器,用來用去都那幾招,對付那些不擅長正規騎兵作戰的人還湊合,撞上你這種高手,那就只有被壓著打的份了!”

羊繡半信半疑:“真的?”

李睿說:“千真萬確!”

羊繡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信:“不行,你這個人鬼點子多,我信不過你!我還是得跟你打一場,才能確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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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

這位大小姐是不是張飛投胎轉世的啊,怎麼對打架這麼執著?

北宮靜說:“羊繡,你別為難他了,他近戰的本事確實不怎麼樣。”

羊繡說:“可是你明明說他劍術很厲害,擊敗了虎騎的高手的!”

李睿說:“那是因為我騎著馬啊!不騎馬的話我肯定打不過他們的!”

羊繡無語。

北宮靜則十分好奇:“聽說你只是用一招舉劍平指前方就三次將一名厲害的對手給打下馬來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睿說:“這個其實就是夾槍衝鋒的翻版,在即將與對手迎面相遇的時候舉劍平指對方胸口,等著他自己撞上來,很簡單的招式。”

羊繡驚訝:“還會有人傻到直接往你劍尖上撞的?”

李睿說:“只要他想攻擊我,都有可能直接撞到劍尖上。兩匹戰馬迎面對沖的速度是很快的,留給他的反應時間很短,這個時候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閃避然後錯失攻擊我的機會,要麼跟我對攻,大家同歸於盡……當然,如果他用的是刀的話,不一定能同歸於盡,最大的可能是我受重傷,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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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靜饒有興趣的問:“這是何緣故?”

李睿說:“因為用刀的話得先舉刀才能劈斬,而我不需要,我只需要把劍對準他,利用兩匹奔馬迎面對沖時產生的強大沖擊力就可以貫穿他的鎧甲,將他捅個透心涼!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招數,都慢了我半拍,這半拍之差就可以決定誰死誰活了。而且大家都披甲的話,他揮刀不一定砍得動我,而我一定能捅死他!”

羊繡眼都大了:“敢情你一出手就奔著跟對方同歸於盡去的啊?”

李睿說:“如果他也挺劍直刺的話,確實會同歸於盡。”

羊繡直搖頭:“你這招不行!如果胡人也採用你的戰術,那我們一名騎兵頂多只能換掉對面一名騎兵,沒有哪個統帥接受得了這樣的消耗!”

北宮靜冷酷地說:“可是如果真的能夠一名騎兵換掉胡人一名騎兵,我們死十幾二十萬人就能拼光匈奴人的青壯!”

羊繡有點窒息:“這樣也行!?”

北宮靜說:“在找不到可以迅速擊敗胡人的戰略的情況下,最好的戰略就是跟他們拼人口數量,拼光了他們的青壯,他們就完蛋了!”

這話說得很冷酷,然而卻非常在理。胡人————不管是生活在漠南漠北的匈奴還是世代定居在西部山區的羌胡、氐人,又或者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中的鮮卑人,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所生活的地方地廣大稀,環境惡劣。地廣人稀意味著中原王朝很難在當地建立牢固的統治,連人都沒幾個,你統治誰去?環境惡劣則意味著中原王朝的軍隊後勤異常困難,對他們發動戰爭的成功非常高昂。胡人要麼擁有極其廣袤的生存空間,打不過就跑,反正你在他們的地盤也沒有辦法長時間的生存,等你撐不住了他們再掉過頭來反攻;要麼就是所生活的地方道路極其崎嶇,甚至壓根就沒有路,想往前線運送一斤糧食,在半路上起碼得吃掉二十斤,這樣耗法,誰也吃不消。而且惡劣的自然環境還將胡人磨練得異常堅強,他們剽悍尚武,全民皆兵,一個只有三五十萬人的胡族,往往能夠拉出十萬大軍來,這樣的動員效率你怕不怕?中原王朝打他們是虧本買賣,他們打中原王朝,哪怕只是打下一兩個縣,尋也是大賺特賺!

這一個個胡族就像一叢叢野草,紮根在貧瘠荒蠻的土地上,生命力異常頑強。惡劣的自然環境打不垮他們,中原王朝的大軍難以征服他們。秦朝、漢朝的雄師勁旅侵略如火,所到之處一片焦土,寸草不生,然而只要稍稍放鬆對他們的打擊,他們便又會像下過幾場大雨的草地一樣,在那被烈火焚過的土地上生根、發芽,不出二十年便再次生機勃勃了。

胡人唯一的弱點就是人口。惡劣的自然環境將他們磨練成了剽悍的戰士,但同時也限制了他們的人口增長。由於環境惡劣、物資匱乏、醫學水平極度落後,胡人的嬰兒夭折率極高,生六七個有兩三個能長大成人都算賺到了。人口稀少加上嬰兒夭折率高,意味著他們很難承受得起大量的青壯死亡。漢朝中後期軍事都算不上很強勢,然而昔日的草原霸主匈奴卻始終沒有辦法翻身,並不是漢朝對匈奴人的控制有多高明,而是匈奴人在與西漢————主要是與漢武帝的戰爭中損失了太多太多青壯,整個族群已經給打得分崩離析,以至於烏孫、丁零這些昔日戰戰兢兢地依附於他們的小弟都能撲上來狠狠地咬他們了。漢武帝后期對匈奴的戰略就是拼人口,不管勝敗,就是死拼,能給予匈奴人大量殺傷,那就算贏了。這一冷酷的戰略讓匈奴人膽寒,原本在衛、霍逝世後捲土重來的勢頭被硬生生打斷了,最後在漢武帝死後不久給大漢來了個滑跪……

再不跪他們就沒人了!

對了,這裡得插一句,那位千年以來一直被人嘲笑為庸將的李廣利其實很好地貫徹了漢武帝的戰略意圖。跟李廣這個路痴不一樣,李廣利每次帶兵出塞,總能找到匈奴人的主力然後跟對方狠狠地大戰一場,這一打少則數日,多則十餘日,漢軍損失固然不小,但匈奴死傷也非常慘重。漢武帝對他還是挺滿意的,可惜捲入了立儲風波,芭比Q了,不然以他那自帶GPS般的找人能力,這種拼人口的戰略少說還得再持續個十幾年,到那時匈奴還能不能熬到投降都不好說了。

那匈奴為什麼在晉末又變得這麼強大了?

這是拜兩漢和魏晉的政策所賜。兩漢為了方便控制匈奴人,允許歸附的匈奴人遷到大漢邊境來定居,到魏晉時期更要命,直接讓胡人進入隴西、山西、河北定居了。這些地方的氣候比起大草原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物質又豐富,匈奴人的生命力本來就像野草一樣頑強,你還將它移栽到溫暖肥沃的土地上,一個勁給它追肥,這他媽不是找死嗎!?

結果就是“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了。

戰略上的一分大於戰術上的十分,政策上的一分又大於戰略上的十分。政策的大方向都出了問題,再高明的戰略戰術也無力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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