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在猛撿戰利品的那些匈奴騎兵中,就有剛剛被北宮純暴揍了一頓的那幫倒黴催。劉粲將他們放在最前面,美其名曰給他們機會報仇雪恥,實際上到底是不是這樣想的就不好說了。沒準太子殿下就是看他們被削得這麼狠,心想反正這隻罐子已經摔破了,索性再摔幾回吧,繼續把他們放前面,有什麼陷阱也是他們第一個踩上,他們這一支兵馬倒黴總好過大夥都倒黴。

結果這支兵馬真的又倒黴了,一百名射士同時扣動大黃弩的機括,羽箭如風射出,那些依舊保持著理智,沒有下馬去搶戰利品,反而大聲怒吼著讓大夥上馬繼續追的軍官和老兵登時就給射得跟下餃子似的墜下馬來。本來這些軍官和老兵都擁有製作較為精良的盔甲,可以為他們提供很好的保護,但奈何他們撞上的這一批人是從射聲營四千神射手中挑選出來的頂尖神射手,也就是神射手中的神射手,專門瞄準他們的面部和頸部射擊,這兩個部位都是比較缺乏保護的,沒被射中還好,一旦中箭,那是非死即殘的下場!這一輪齊射取得了極好的效果,將六七十名老兵和軍官一波帶走。那些正在搶戰利品的傢伙見此情景,駭然驚呼:“有埋伏!有埋伏!”

那些搶戰利品搶得正來勁的傢伙一看有埋伏,頓時就亂了手腳,扔下戰利品火速往馬背上竄。然而還沒等他們騎上馬,北宮純已經像恐怖片裡的惡鬼一樣從蘆葦原中躥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他們中間,馬槊舞出千百條幻影,在匈奴騎兵中間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他出手實在太快了,沒有人看得清他出手的招數,甚至看不清馬槊的軌跡,只能聽到呼呼轟轟的風聲,然後就是骨骼碎裂的脆響和利刃劃開血肉的悶響,那些胡人騎兵被他割草一樣一叢叢掃下馬去,要麼斷手斷腳,要麼身首異處,要麼筋斷骨折鮮血狂噴,反正倒下了就別想再爬起來了。

三十名黑鷹劍士同樣氣勢如虹,各挺兵刃直衝入胡人騎兵中間,長槍挑戰,長劍揮掄,殺人如砍瓜切菜。看到這些騎士殺胡人如宰豬羊,射聲營那些神射手也按捺不住了。這幾年來他們一直被胡人壓著打,唯一一次壓著胡人打還是在北宮靜的指揮下反攻宜陽,在冰河之戰中結結實實的讓胡人知道了他們的厲害。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他們還沉浸在宜陽大勝的喜悅之中,西晉便又展開了新的一輪,也是最具破壞力的一輪內鬥,內鬥的結果是司馬越帶領禁軍主力離開洛陽,同時帶走了洛陽城中大多數高官、勳貴,將洛陽變成了一座空虛至極的城市,原本已經有了一線轉機的形勢急轉直下,整個國家以驚人的速度墜向地獄的深淵……

明明有著一身非凡的本領,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無法跟對手公平地打上一場,哪怕已經拼盡全力也一勝難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帝都淪陷,神州陸沉,他們心裡也憋著一團火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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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火就得發出來,不然很容易將身體憋壞的好不好!

於是這一百名神射手放下強弩,齊刷刷的拔出長刀怒吼著衝入敵陣,揮舞長刀照著匈奴騎兵的馬腿猛砍。這些能開兩百多磅強弩的猛男力氣大得嚇人,長刀一揮之間就能將一條馬腿給卸下來,刀光閃過,戰馬悲嘶倒地,將馬背上的騎兵狠狠甩下來摔得頭破血流。還沒等這些傢伙分清楚東西南北,補刀的到了,寒光一閃間,自家腦袋便從肩上滾了下來……

一場血腥而混亂的混戰下來,匈奴大軍扔下三百多具屍體倉皇撤退————儘管他們足有兩三千人,兵力是晉軍的二十倍。兩三千騎兵居然被一百三十多號晉軍給打得落荒而逃,這話說出去只怕沒人信,但這就是事實。他們從一開始就亂了手腳,被北宮純帶著黑鷹劍士一衝,就更加混亂了,等到那一百名晉軍射士衝上來大砍馬腿,大夥都吃不消了,呼啦啦的全逃了!

北宮純還不肯罷休,又帶著黑鷹劍士追殺了一通,放倒一大片後才滿意的收兵。

而此時,那一百名神射手已經從二人共乘一騎進化到每人一騎了。

北宮純大發神威,殺得追兵為之喪膽,不敢迫近,而在前面開路的李睿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這一次,為了儘快脫離險境,李睿選擇了沿著伊水河畔逆流而上,以最快速度逃往新城。這一片是河谷平原,交通便利,路好走,適合已經筋疲力盡了的晉軍。可問題是,這樣的地形適合晉軍,它同樣適合匈奴大軍。北宮純是兇猛絕倫,是武藝超群,無人能敵,但他總共就這麼點人,罩得住東岸,他罩不住西岸。有一路匈奴大軍沿著伊水西岸快速推進,與晉軍平行,不時衝這邊發出狼一樣的怒吼,要不是現在正值夏季,伊水水位暴漲,水流湍急,估計他們早就涉水衝過來了。那幫傢伙那個囂張樣,恨得李睿牙癢癢的,真想縱馬衝到對岸,用馬槊在他們身上捅出幾個透明的窟窿來!

北宮靜對他說:“不必在意他們的挑釁,這一帶河面寬闊,水流湍急,他們是過不來的,真正得當心的還是上游。”

李睿心頭突突一跳:“上游有地方可以渡河?”

北宮靜說:“有一道浮橋。在胡人全面進攻的時候我就讓達奚焰想辦法將它毀掉,但胡人同樣重視這道浮橋,早早就派了兩千多人佔領浮橋西面的陣地,達奚焰兵力太少,發動了幾次突襲都沒能將浮橋毀掉。”她指向正一邊衝晉軍挑釁一邊往上游疾行的胡人騎兵,說:“他們走得那麼急,必定是想及早趕到上游利用遊橋渡河,配合追擊部隊將我們困在新城,然後甕中捉鱉的。”

李睿喃喃咒罵一聲,舉起長槊叫:“第一團,跟我來!”帶著烏桓突騎一個團策馬朝著上游浮橋所在的方向狂奔。

北宮靜看著他的背影,眸底竟帶著幾分欣慰……那個又懶又慫,卻有著一副俠骨,為了一些素不相識的平民就能挺身而出與數百胡騎對峙的男孩終於成熟了,知道怎麼帶兵打仗了,也知道要保護她了……

帶著這種欣慰,她趴在馬背上陷入了昏迷……沒辦法,這段時間帶著傷病與胡人大軍廝殺不休,她真的是太累了!在洛陽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咬著牙苦撐,現在終於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頓時就撐不住了。

李睿帶著烏桓突騎一路疾馳,直奔上游而去。

新城很快便讓他甩到了身後————這道浮橋在新城上游。

越過新城,再行數里,他便看到了熊熊火光和滾滾濃煙,同時也看到,數百名身披重甲的涼州軍步兵正排成一字長蛇陣,用長槍、強弓、標槍、大盾對抗著從河對面源源不斷地衝過來的胡人騎兵。是的,胡人騎兵已經搶先烏桓騎兵一步到達了浮橋,並且渡過浮橋向這邊發動了進攻。

不過,想過橋他們得先過達奚焰這一關。這位從三丈高的城牆上縱身躍下都屁事沒有的傢伙看到下游煙塵四起殺聲震天便猜到發生了什麼,立馬帶領五百名步兵趕往上游搶佔有利地形,防止胡人渡河。

結果將胡人堵了個正著,雙方沒有哪怕半句廢話,立即就在橋頭爆發激烈的戰鬥。胡人騎兵源源不斷地渡過浮橋向涼州軍的步兵方陣衝過來,利箭寸點般敲擊著盾牆,而涼州軍大多取跪姿,大半個身體都躲在盾牌後面,直到胡人騎兵逼近到三十四步了才會起身,拉開連發弓照著胡人騎兵猛射,再近一點則標槍伺候,直殺得人仰馬翻。他挑選的阻擊地形很巧妙,就是一塊舌形的突出部,幾百名重灌步兵一字排開,將這根巨大的“舌頭”截成兩段,讓胡人騎兵壓根就找不到空間對他們實施迂迴包抄,只能正面硬拼!

事實證明,沒有馬鐙的輕騎兵正面硬拼,是幹不過這種身披重甲、手持長槍大盾,更有強弓勁弩掩護的重灌步兵的。他們射出的箭無法洞穿對方的盔甲和盾牌,而對方射來的利箭,投來的標槍,分分鐘能要他們的命!而且戰場也太窄小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將輕騎兵的靈活迅捷優勢發揮出來,只能一味的正面硬碰,能佔到便宜那才叫見鬼了!

烏桓騎兵們嘖嘖稱奇:“區區幾百名步兵阻擊數千騎兵,居然牢牢佔據主動,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

李睿見情況還不算太糟,頓時就放下心來,下令烏桓突騎下馬休息,同時也讓戰馬歇一歇,恢復點體力。他看著胡人騎兵一隊接著一隊從河對岸衝過來,由於人數太多,把浮橋都給壓得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吱呀作響,不禁惋惜:“可惜沒有猛火油罐和石弩,不然我們哪用得著跟這幫雜胡一刀一槍的死拼?用石弩朝浮橋發射幾個猛火油罐就能將浮橋燒燬了!”

大夥都嘆了一口氣。是啊,要是能一把火燒掉這道浮橋多好,他們現在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跟胡人騎兵打成一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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