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漢國是由眾多胡人部落組成的一個鬆散的國家,而草原民族是這個國家的主要力量,至少現階段是這樣。這就意味著騎兵是這個國家最主要的軍事力量,步兵?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存在感真的很低。匈奴漢國在對西晉的戰爭中也收編了大量投降的晉軍步兵、地方豪強私兵以及擅長步戰的蠻族,並且抱著廢物利用的想法從他們當中挑選出一部分比較能打的,組成了自己的步兵部隊,一年年積累下來,匈奴漢國的步兵部隊數量也很可觀了。

但是有並不代表能用好。草原帝國的特性讓匈奴漢國從一開始就不重視步兵,在他們看來,步兵就是一幫打雜的,乾乾築營、鋪路、架橋、掘壕之類的髒活累活還湊合,攻城的時候當炮灰也不錯,但想打勝仗,還得靠騎兵。出於這種想法,匈奴漢國基本上沒啥擅長指揮步兵作戰的將領,長期的不重視的後果就是步兵士氣低迷,紀律散渙,反正沒人管的,當然怎麼舒服怎麼來。

可今天他們算是徹底舒服了。數百名騎兵迫於烏桓突騎的巨大壓力,像無頭蒼蠅一樣衝向步兵方陣,讓這些缺乏訓練,更嚴重缺乏優秀軍官的步兵登時就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了。長期以來騎兵地位高貴、步兵地位低下的格局帶來的嚴重後果就是步兵在最需要採取果斷措施防止潰敗的騎兵衝入自己方陣中把自己一併沖垮的時候猶豫了,明明已經拉開了弓,卻不知道該不該射。而戰場上最要不得的就是猶豫不決,還沒等他們拿定主意,潰敗的騎兵已經衝入他們中間,將他們一排排的撞翻、踏成肉泥,一時間,慘叫聲和咒罵聲響徹雲霄!

李睿指揮烏桓突騎攆著這些潰逃的騎兵衝入已經被撞得亂七八糟的步兵方陣中,長矛捅刺,長劍揮掄,擋在他們前面的不管是步兵還是騎兵,悉數被捅翻、砍翻。由數千大軍組成的外圍防線就這樣以一種近乎兒戲的方式被烏桓突騎毫不客氣地撕開,烏桓突騎一路橫衝,勢如破竹,直取劉聰所在的帥旗!

由於戰場實在太大,投入廝殺的兵馬實在太多,千軍萬馬往來排程,資訊不可避免的出現延遲,所以直到現在劉聰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最外圍的防線已經被晉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一支如刀鋒般鋒銳的騎兵正將他的千軍萬馬一層層切開,朝著他所在的位置猛衝過來。現在他還在土坡上欣賞著自己一手部署的、針對北宮靜的絞殺戰。在連環馬的阻擋之下,晉軍已經被迫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現在,是時候收割勝利果實了。

劉曜率領四千白羽軍衝了上去。

白羽軍是劉曜從自家部落和依附的雜胡中揀選剽悍勇猛、善騎善射之士組成的一支精銳騎兵。跟大多數匈奴騎兵嚴重依賴騎射取勝不一樣,白羽軍受劉曜這個近戰莽夫影響,個個都有著很不錯的個人武藝,不光箭射得準,長矛、長刀之類的近戰武器用起來也得心應手,遠射近戰能力都相當出眾,是匈奴漢國一支重要的戰場突擊力量。

現在,素以驍銳著稱的白羽軍跟由長水、虎騎、越騎組成的西晉王朝最後的精銳騎兵迎頭相撞了,雙方沒有一句廢話,立即便展開了一場異常血腥慘烈的廝殺。白羽軍氣焰囂張橫衝直撞,晉軍騎兵一意突圍捨命相搏,雙方的戰鬥從一開始就直趨白熱化,整隊整隊的投入戰鬥,整隊整隊的打光,戰場上血流成河。

北宮靜一如即往的衝在前面,馬槊在他手中變成了一條靈活矯捷的毒蛇,輕靈迅疾的掃過,當其鋒者要麼掩喉要麼掩胸,指縫間鮮血狂噴,倒栽下馬來。這一刻,他似乎擺脫了病痛的折磨,恢復了以往的勇猛、冷酷,擋在他前面的人通通都得死!這一路衝殺過去,不知道多少勇猛兇悍的匈奴騎士被他挑下馬去,他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殺”字,那滿身殺氣令人膽寒,以至於白羽軍都有點躲著他了。

然後,他跟同樣兇猛、挑翻了無數晉軍精兵強將的劉曜正面遭遇了。

劉曜剛好將槊鋒叢名晉軍都尉咽喉處抽出,看見北宮靜長槊橫掃,瞬間將三名白羽軍給抹了喉,他冷笑一聲,勒住戰馬,長槊指向北宮靜,對身邊親衛說:“都給我閃開,我要親自拿下此人!”

一眾親衛立馬閃開。事實上,看著北宮靜勢如瘋虎的一路殺來,看著他不斷將一名名勇士挑落馬下,他們心裡也直犯悚,劉曜讓他們閃開別阻手礙腳,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誰沒事喜歡往一尊殺神面前湊啊?

北宮靜盯著甲冑華麗的劉曜,認出這正是在宜陽與自己鏖戰過十餘日的那位匈奴王子。他對身邊的黑鷹劍士說:“你們都閃開!”

裴悅不打算閃開,挺身而出,低聲說:“少將軍,此人很強,你身體不適,且避避他的鋒芒,由驃下來會他!”

北宮靜說:“保護好太子殿下!”說完一踢馬腹,白馬長嘶一聲,像發出膛的炮彈一樣衝向劉曜,一槊刺向劉曜面門。這一槊來得既快又急,隱挾風聲,聲勢駭人,任誰都得喝一聲彩。但裴悅卻知道,北宮靜這是靠著羊峻之死的憤怒與內疚,還有一定要將大家帶離這個死地的責任感硬撐起這股威勢的,現在的北宮靜所能發揮出來的本領,不足往日六成,一旦這口氣耗盡了,面對劉曜這位匈奴頭號猛將,他必死無疑!

焦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北宮靜的命令了,策馬便要衝上去幫北宮靜一把。然而,數名白羽軍軍官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圖,一起朝他衝了過來,將他團團圍住,鄧槊、長矛、彎刀、鐵錘諸般兵器一起朝他招呼過來。裴悅又急又怒,咆哮一聲,一直持在手中的兩支雙刃短矛猛擲出去,將兩名使馬槊的白羽軍軍官釘死在馬背上,抄起馬槊順手一蕩蕩出一個大大的圈子,將三名手持短兵的白羽軍軍官給逼開,隨即與對方混戰起來。這位黑鷹劍士中公認的最具練武天賦的青年當真是武藝超群,四米多長的馬槊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閃電,隱挾風雷之聲橫掃直刺,連挑帶劈,噼裡啪啦之聲不絕於耳,不斷有圍攻他的白羽軍被刺中要害,或被槊杆抽爆腦袋,上來一個死一個,上來兩個死一雙,被他用布條綁在胸前的太子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害怕!

劉曜全然不關心對上裴悅的那些白羽軍的死活,他像猛虎一樣撲向北宮靜,渾身本領施展開來,與北宮靜展開惡鬥。北宮靜長槊輕靈而迅捷,攻擊角度極為刁鑽,而他的長槊揮舞起來剛猛無比,面對他的攻擊,你會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正在面對天罰的恐懼與絕望。這確實是個可怕的對手,北宮靜就算沒有傷病、體力充沛,也不見得能跟他打平手,現在傷病在身,又廝殺了這麼久,體力消耗巨大,自然是難以招架。兩個人鬥了幾個回合,劉曜大叫:“北宮家的少將軍,你太弱了!”堪比雷鳴般的大吼中,長槊以排山倒海之勢猛掃,擊向北宮靜右肋,聽那兇猛的風聲,你絲毫不會懷疑,他光憑槊杆就能將人攔腰掃成兩截!

北宮靜一直靠著技巧極力避免與他硬碰硬,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了,只能雙手持槊硬擋。“啪”!兩支長槊相撞,發出駭人的爆響,震得附近的人耳朵嗡嗡作響。北宮靜勉強擋住了這一記橫掃,代價是虎口被震裂,長槊握持不住,脫手落地。劉曜的長槊被彈了回他,他全然不在意,又是一記橫掃,這次目標是北宮靜的頭部!

啪!

又是一記爆響,北宮靜在千鈞一髮之際側身避過了要害,但沒能完全避開,槊杆還是擦到了他的頭盔。僅僅是擦上一下,那龐大的力道便震得他眼前金星亂舞,所戴的那頂由眾多札甲甲片拼接而成的頭盔直接被打得散了架,甲片亂紛紛的迸散開來,猶如天女散花,一頭一直被束著的長髮也隨之墨雲般狂飛亂舞。

周遭的喊殺聲頓時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北宮靜,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包括那些黑鷹劍士。就連劉曜這等冷酷決絕、嗜戰如狂的戰爭機器,腦海裡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忘了乘勝追擊,盯著北宮靜,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你……你竟是女子!?”

北宮靜沒有說話,只是用滿是血絲的右手握住劍柄,抽出了長劍。此刻,她的面色異常蒼白,脆弱得如同用琉璃做的美人,彷彿只要輕輕一碰她就會粉碎開來,不復存在。但那雙明眸中燃燒著的熊熊怒火和鬥志告訴所有人,她,不會向任何對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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