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平之戰的過程沒啥好說的,南陽之戰李睿帶八百烏桓突騎就衝死了趙固五千人馬,現在是武力值和統率能力十倍於李睿的北宮純帶一千烏桓突騎去衝趙固一千五百輕騎兵,用痛風石想都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妥妥的就是呂布VS林黛玉,常威VS來福,還是肚子正在鬧蛔蟲的來福。

雙方還沒交手趙固就尿了,火速下令撤退。但北宮純壓根就不給他撤退的機會,一馬當先,風馳電掣的殺了過來。這位帶著一百黑鷹劍士就敢衝王彌將旗,帶一千涼州鐵騎能踩爆幾萬匈奴大軍,斬殺其大將的猛人再一次讓那幫雜胡見識了他作為晉末戰神那天花板級別的武力值。像馬槊這種又長又重的武器,尋常人用一支都挺吃力,他居然是一手一支,旋風般衝入羯胡騎兵中間,兩支馬槊擊刺如飛,所到之處,羯胡騎兵像被大風掃中的草芥一樣飛上半空,瀝下一陣陣血雨,那場面在趙固乃至全體羯胡騎兵看來,可比小學生看《午夜兇鈴》驚悚多了!

一股寒氣從腳板體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像是墜入了冰窖裡!

別說汗毛,腋窩裡的毛都一根根的倒豎了起來!

見主將如此勇猛,那些烏桓騎兵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著衝上來,一次火星撞地球式的集團衝擊將剛剛聚起來的烏桓騎兵衝得七零八落之後便以隊為單位,瘋狂追殺潰敗的羯胡騎兵。在長矛、單刃劍和馬刀的招呼之下,羯胡騎兵死傷極其慘重,就連趙固也被數名烏桓騎兵包圍,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勁與其搏殺。即便是這樣,他身上的盔甲也被砍得多處破損,負創七處,連頭盔都給打飛了,得虧數名忠勇的親兵衝過來捨命相搏,殺死了三名烏桓騎兵,趙固這才僥倖脫身,撿回一條命。當他衝出重圍,收攏部眾後,欲哭無淚地發現自己的部曲連同石勒撥給他的那五百人馬,全打光了,他身邊只剩下可憐的七十餘人。

趙固算是徹底給打怕了,逃離那個噩夢般的戰場之後便躲進汝水河畔的蘆葦蕩中,一躲就是兩天,大氣也不敢透。好在北宮純也沒將他這個小角色看在眼裡,殲滅了趙固所部後便接收那一萬禁軍,將一批死馬拖過來割肉扔進鍋裡煮熟,讓這些餓得眼睛發綠的禁軍飽餐一頓,待他們恢復體力後便帶領他們一路疾行,直奔比陽而去,沒有浪費任何力氣去搜捕趙固。

這才讓趙固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

命是保住了,但是任務卻是徹底搞砸了。待到他與石勒會合的時候,北宮純已經帶領那一萬死裡逃生的禁軍穿越琵琶湖,抵達了比陽境內,石勒想要追殺的話,就只能追進南陽盆地去了。

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石勒也不好責怪趙固,只是讓他下去包紮傷口,自己則與眾將領商議對策。他說:“那一萬禁軍本是插標待斬的死囚,如今竟陰差陽錯的讓他們逃掉了,我很不甘心!你們有什麼主意嗎?只管說出來!”

夔安率先發言:“我軍在寧平城全殲晉軍精銳,這一萬逃兵不過是殘兵敗將,他們是生是死已經無足輕重,不必與他們糾纏。”

石勒怒聲說:“他們有多大份量是一回事,關鍵是我看著他們從天羅地網裡逃脫了很不爽,很不爽你知道嗎!?”

支雄說:“我軍已經晚來了一步,想要殲滅這支晉軍就只能深入南陽,而現在南陽的形勢非常複雜,貿然進入南陽只怕會招致損失……”

石勒看他很不爽:“你怎麼這麼慫呢?”

孔萇說:“如今我軍剛剛殲滅了十幾萬晉軍精銳,士氣如虹,威震敵膽,想必小小的南陽已經震動!末將願意率領七千鐵騎穿越琵琶胡,攻入南陽,追上那支晉軍,將他們通通殲滅掉!”

石勒終於笑了:“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有的英雄氣概!”

好吧,從這場參謀會議不難看出,這個攪得北中國天翻地覆,直接掐死了西晉王朝最後一絲希望的大魔王其實還很嫩,至少在馭人這方面還很嫩。駕馭下屬最基本的原則就是,身為上位者,萬萬不能讓下屬輕易看透你內心的真實意圖!在開參會的時候不要輕易表態,應該讓下屬暢所欲言,而你,聽著就好了,不要輕易去打斷下屬的發言,不要輕易說出帶傾向性的話,因為這是腦力風暴型會議,不是給下屬分配任務。如果你輕易表態,你的意圖就會被下屬看穿,到時候大家專揀你愛聽的來說……

知道什麼叫阿諛奉承嗎?知道什麼叫讒言嗎?知道什麼叫拍馬屁嗎?知道什麼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嗎?

當你苦心培養的智囊團,當你下大力氣栽培的得力干將,都開始揀你愛聽的來說,將取悅你當成首要任務的時候,你離失敗也不遠了。石勒估計還沒有悟透這些,又或者是他的表達欲實在太強了,一聽到自己不愛聽的立馬就懟回去,對於上位者而言,這是大忌。在馭人方面這麼稚嫩的一個人居然能夠成就這樣一番事業,除去他本人確實能力出眾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可能是老天爺的私生子,老天爺追著餵飯給他吃!

夔安、支雄慎重為上的建議都被否決了,孔萇那不管不顧直接懟進敵軍老巢去追上那支禁軍將他們給滅了的冒險建議卻得到了石勒的讚賞,大軍立馬就行動起來。然而還沒等他們計劃好,斥侯飛馳而至,送來了一個讓石勒眼冒綠光,激動到嗷嗷直叫的好訊息,聽完斥侯的話後,他大手一揮,叫:“別管那幫喪家之犬了,全軍北上,隨我去堵那堆從洛陽逃出來的王爺!”

此言一出,不光是夔安、支雄,就連孔萇也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生怕石勒後悔似的以光速帶領各自的部曲北上,直奔那幫從洛陽逃出來,準備前去與王衍會合,與大軍一起返回東海的王爺而去。

一場勝負難料的大戰因為洛陽丟擲一個更誘人的幸運大禮包而沒能打起來,這不管是對石勒還是對司馬範、李睿,都是莫大的幸運。

對司馬範、李睿而言,他們雖然以驚人的速度拿下了整個南陽盆地,甚至還搶了好幾個南陽周邊的縣城,同時透過開倉放糧初步贏得了人心,但要說他們已經在南陽站穩腳跟,那可太早了。此時的南陽百業凋零,民眾流離失所,塢堡林立,流民滿地亂竄,歸降的叛軍多達五萬有餘,是他們這支南下的部隊的好幾倍……可以說,整個南陽就是一個火藥桶,一個操作不當就要炸了。現在更好,北宮純又帶回了一萬餘名禁軍,原本糧食就緊張,現在又多出一萬多張吃飯的嘴,這不是要人命嗎?現在的南陽,問題多到讓人想自殺,要是這個時候石勒打過來,利用這些問題作點文章,他們先前作的努力便會盡數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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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別的不好說,滾雪球的本事那可是非常厲害的,那五萬多歸降的叛軍足夠他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雪球,將李睿和司馬範費盡心思初步恢復的秩序輾個粉碎!

而對石勒來說,他雖然取得了一場空前大勝,但他的實力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強大。要是他全力進攻南陽,李睿和司馬範固然不好受,但他也不會輕鬆。此時南陽地區的晉軍兵力雖然不多,但異常強悍,有李睿一手帶出來的三千烏桓突騎,有對司馬範忠心耿耿的三千荊州兵,又有四千異力軍,更有一萬剛剛死裡逃生的禁軍,這是一股絕對不容輕視的力量,尤其是那三千烏桓突騎,簡直就是羯族輕騎兵的剋星,真要放手大打,就算那五萬多降卒倒向了石勒,南陽豪強作壁上觀,憑這三千烏桓突騎和萬餘精銳步卒,李睿也不會讓石勒好受。

更別提南陽這邊還有個核彈頭級別的大將,北宮純。那一萬多禁軍中有不少人可是曾經與這位大將並肩作戰,親眼目睹了他率領數量不多但強悍之極的涼州鐵騎在數萬敵軍中間左衝右突,一往無前,生生將敵軍衝到崩潰的英姿,對他敬佩萬發,仰慕之極。他就像一支黏合劑,可以將一盤散沙的禁軍迅速凝聚成一個強有力的整體;他更是一個光芒萬丈的戰神,振臂一呼,萬人景從,有他帶頭衝鋒,禁軍和烏桓突騎直接開啟狂暴狀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仗真要打起來,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好在,在雜胡統帥和西晉戰神即將迎頭相撞之際,洛陽那邊丟擲了一個超級誘人的大禮包,石勒立馬便將被萬餘禁軍從自己的羅網中跑掉的那點不悅拋到了腦後,帶著士氣如虹的得勝之師,興沖沖的朝那個幸運大禮包撲了過去……

雙方很幸運的避免了在自己實力不足的時候與一個強悍的對手爆發一場空前殘酷的惡戰,從而兩敗俱傷的下場。

只是,那個被命運之神丟擲來的幸運大禮包就沒這麼走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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