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景沅,生龍活虎地起了床;我,艱難地翻了個身,衝他嘟囔了一句:“早。”

景沅俯身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說:“多休憩,勿憂他事。(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

我嗯了一聲,權當回應。

等景沅走了,我開始反思自己不是個稱職的老婆,至少,應該幫人家皇帝小哥哥穿下衣服吧?這場反思活動還沒持續五分鐘,我就覺得頭暈腦脹,相比之下,身體上的痠痛已經不算是什麼大問題了。

太醫來了,診過脈之後幫我開了安神的方子。

又要喝湯藥……

“勿告知陛下。(不要告訴陛下。)”太醫走後,我囑咐安娘和翠喜。

“即吾二人不提及此事,太醫院亦必報陛下知。誰人不知卿乃陛下婦,稍怠慢,命堪憂。(就算是我們兩個不說,太醫院也會稟報陛下的。誰不知道你是陛下的女人啊,稍有怠慢,性命堪憂。)”安娘說。

“事有大乎?陛下性純良,無傷不辜。(有這麼嚴重嗎?陛下心性純良,不會傷及無辜的。)”景沅不在,我得替景沅站個臺啊!

“陛下之殺賊也,奴婢在其後,甚睹之,要之,宜無取怒。(陛下殺土匪的時候,我在現場,親眼目睹,總之,儘量不要招惹他為好。)”說著,翠喜還咋了咋舌。

“斬過匪人?願聞之。(那傢伙還殺過土匪呢?快說來聽聽!)”說到自己男人的英勇事蹟,我的頭可就不疼了。

安娘一把按住了想要坐起來的我,說:“臥待雞湯,翠喜復與聽。(你好好躺著,等下喝雞湯的時候,翠喜再講給你聽。)”

聽到“雞湯”二字,翠喜立刻提裙跑了,想必,又有一隻雞死於其刀下了。

我坐在床上,喝著雞湯,和安娘一起,看翠喜這個“目擊證人”給我們現場演繹景沅闖蕩江湖的時候是如何行俠仗義的。等景沅這個男主角“下班”回來的時候,翠喜正好演到他一腳踹飛惡霸的場景,給“男主角”都驚到了。

“孤,嘗為之然乎?(皇帝我,幹過這樣的事兒嗎?)”景沅,不懂就問。

這一句,給全情投入到表演中的翠喜嚇了一大跳,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以吾善之,勿使吾嫌。(把我說得機靈一些,別讓我老婆嫌棄我蠢。)”景沅笑著走到床邊,問我:“頭尚痛乎?(頭還疼嗎?)”

我搖搖頭,說:“無礙。”

“午後,林晚將放飛火,試卿之所言‘人工降雨’,或有爆聲,勿慮也。(下午的時候,林晚將放飛火,嘗試一下你提到的‘人工降雨’,可能會有些爆炸聲,不要擔心。)”說著,景沅將我手裡的湯碗接了過去,遞給安娘,說:“添碗熱者。(添碗熱的。)”

“餘不欲食湯,相與食午矣。(我不想喝湯了,我們一起吃午飯吧!)”我說。

“備膳!”景沅吩咐道。

聞言,安娘和翠喜告退,準備午飯去了。

等兩位“老街坊”一走,景沅幫我整理了一下身後的靠墊,說:“夫君親為卿言江湖之英雄事,何如?(老公親自給你講我行走江湖時的光輝事蹟啊!)”

要不要請史官進來一起聽皇帝吹牛啊?我暗笑。

“一曰真人,二事不頗謬。(都是真人和真事,內容絕不摻假。)”景沅拍著胸脯,積極表態,說自己不會忽悠我。

我一點兒都不擔心景沅會忽悠我,作為一個皇帝,他忽悠我一個從千年之後穿越來的老姐姐做什麼?再說,他最想做的事情已經做過了……

我鼓起了掌,說:“其始乎,須無及矣!(開始講吧,迫不及待了!)”

見我捧場,景沅立刻站定,擺開架勢,像是要準備唱戲……

好擔心這傢伙要給我吼一嗓子!

不能怪我瞎想,這個時代有種表演形式叫歌舞戲,它兼具了歌舞、伴唱、伴奏等藝術表現形式,載歌載舞地表達簡單的故事情節。

還沒開口呢,景沅首先向我展示了他的彈跳能力,都沒熱身,直接原地跳高,也就是幹拔,竟然跳得很高,目測一米六以上的高度!

啥也別說了,鼓掌吧!

見我驚大了眼睛,景沅得意地說道:“欲言江湖之榮,始於吾之婚事,結髮者,宗族為吾出,不言,則逾牆而出。(說起我行走江湖那段光輝歷史,得從我被逼婚那年說起,束髮之年,家族要為我安排婚事,反對無效後,我就這樣,翻牆跑了。)”說著,景沅又跳了一次,生怕我對他的英姿印象不深。

“當吾之年,亦有催婚之象,然,法度有言,男至二十二乃許昏。(在我那個年代,也有催婚的現象,不過,法律規定,男人到了二十二歲才能結婚。)”我抓住機會向皇帝科普《婚姻法》。

景沅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拉起我的手,柔聲道:“婚姻體大,二者,所願也。

雖生於帝王之家,而利益中取均平,審量之,猶為可也。(像婚姻這種大事,雙方自願才是最好的。雖然,我生於皇家,但是,在各方利益之中取平衡,只要仔細衡量,還是可以做到的,畢竟,事在人為。)”

“阿姊信於前!(姐姐我相信你!)”說著,我拍了拍景沅的肩膀,並給了他一個帶著堅定意志的微笑。

“如此,沅兒始言入江湖之事乎?(那我就正式開始講我行俠仗義的事情了?)”景沅問道。

我,點了點頭。

景沅在感情中這患得患失、謹小慎微的精神狀態,真讓人心疼。我不僅自己不能胡思亂想,更不能給他壓力,他目前的壓力,已經很大了。

景沅,站了起來,就像剛剛翠喜那樣,手腳並用,繪聲繪色地給我講他翻出宮牆之後的“歷險記”。

十五歲,錦衣玉食的皇子,一個人,離家出走,他的第一站能去哪裡?你們一定想不到,當然,我也沒有想到。

當年,十五歲的景沅,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揣上手邊的碎銀,揹著自己的劍,摸黑兒翻出宮牆之後,徑直去了城裡最大的酒肆。

“不懂就問”何老師舉手提問:“何故往酒肆?(你為什麼去了酒館呢?)”

酒肆?是的,就是酒館。

“逾牆之後,天色已晚,在城者,為免禍及他人,又能使吾落足之處,唯營業之酒肆也,再者,肆有江湖之士,言未可知,尚能收吾之輩。(我翻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城裡,不牽連別人,又能讓我落腳的低調去處,也就是仍舊在營業的酒館了,而且,那裡有江湖人士,說不定,我還能找到個能收留我的團伙。)”景沅解釋道。

沒想到,景沅這孩子在年輕的時候處事就很謹慎,離家出走還知道不要禍及他人,當然了,他現在也才二十歲而已。

在解答了我的疑問之後,景沅繼續講道:“其酒肆也,嘗與友人偕去,然,服布衣之服也。此吾一人之往,不恐,反喜,棄身份背景,欲觀其所為,得不可食也。既到酒肆,輒求幽丘坐,置酒饌,兼飲觀館閣。此處,真乃三教九流、人蛇混雜之地,久而無時,眾人起予意,從其衣著觀之,似是自北燕來,亦林晚家鄉也。(那個酒館,我曾經和朋友們一同去過,當然,是穿了便裝的。這次,自己一個人去,我倒是不害怕,反倒有些興奮,拋去身世背景,我想看看憑自己的本事的話,能不能混口飯吃。到了酒館之後,我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要了些酒菜,一邊吃喝,一邊觀察酒館大堂裡的情況。那裡還真是三教九流、人蛇混雜之地,很快,一夥兒人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從他們的衣著來看,像是來自北燕,也就是林晚的家鄉。)”

提到林晚了,還不抓緊機會仔細聽聽?聽不太明白更得仔細聽了!林晚,他肯定是喜歡我家景沅的,先不說他一個北燕皇子嘔心瀝血幫景沅治國,就說他看景沅時的眼神,黏黏糊糊,目不轉睛,那真是“我的眼裡只有你”。我倒不是吃醋,女人的醋我都不吃,男人的醋,景沅他不喜歡男人,這男人的醋我吃它作甚?

沒想到,接下來的事兒和林晚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那夥兒人確實是從北燕來的,不過,他們和林晚這個北燕皇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那你提一嘴林晚幹什麼!讓我白激動一場!我還以為自己抓住這段“古文聽力考試”的重點了呢!結果,被虛晃了一槍!

我還不能讓景沅看出來我心中的不滿,要不然,不就打擊到了皇帝陛下自爆黑歷史的積極性了?

我聽得可認真了,就差拿支筆,拿個本記筆記了。

景沅剛講到他發現那夥兒北燕人想找個牙人(中介、中間人)幫他們在城裡租套宅子,好“便於行事”,就聽翠喜離老遠扯著脖子喊我吃飯。

翠喜,是在山裡放過羊的,嗓門,響亮得很……她這是怕撞見我和景沅在貼貼?走近點兒小聲說不行嗎?太妃掩面。

“飯已,復說。(飯後,咱們繼續講。)”說著,景沅來到床邊,扶我起床。

我現在就是標準的“無病呻吟,小病大養”,沒辦法,謝錦墨這虛弱的身子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何慧文的魂魄可能就無處可去,要成孤魂野鬼了,而且,錦墨有愛她的人啊,失去了她,會有人難過的。

能讓我下床吃飯,景沅已經是很寵著我了,主要是我比較爭氣,該喝湯喝湯,該喝藥喝藥,謹遵醫囑,恢復得快!

午後,想到林晚要進行人工降雨,我就想去殿外看看。

景沅,自然是要跟著。他跟著我出門倒是無所謂,我主要是擔心他會忍不住對我動手動腳,就算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出門在外,也要注意儀態的吧?關鍵是,我是太妃,他是皇帝,這裡是封建社會,不是新中國!

算了,我還是繼續聽景沅給我講他的江湖事吧!

“陛下無事處之乎?(陛下您沒有國家大事要處理嗎?)”當然,在和皇帝陛下玩耍之前,先要確定他目前沒有工作要做,可不能當封建遺毒口中那所謂的“紅顏禍水”。

景沅猛搖頭。

姑且相信他吧!這破孩子搞了一把逼宮,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事兒做,是為了能和謝錦墨貼貼。

“既有閒暇,則講矣。(既然,你有空兒,那繼續講吧!)”說著,我拍了拍床,示意景沅坐上來。

景沅脫掉鞋子,面對著我盤腿坐下,笑道:“予之昔者,阿姊愈欲觀人工降雨乎?(相比我的黑歷史,姐姐更想去看人工降雨吧?)”

“汝人生前二十年之事,吾人生之後五十年可漸講。(你人生中的前二十年,我們有之後的五十年的時間可以慢慢講。)”說完這句話,我覺得自己長進了!不僅是在古文的學習方面,而且在撩撥小哥哥的技能方面,這進步都是高鐵級別的!

結果,令我沒想到的是,我自認為說得很標準的這句話,讓景沅消化了好一陣兒,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看著我,沒有說話,沒有動手,是的,這荷爾蒙氾濫的傢伙,他沒有動手!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問問景沅是不是沒有聽懂我話的意思的時候,景沅,就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說了句:“孤必舉國之力保卿命百歲,無隔何術。(我將傾盡國力保你長命百歲,無論用何種手段。)”

這句話,細思極恐啊!

咱先不焦慮我是不是要魂飛魄散了,就說景沅打算用什麼妖術給謝錦墨這個身體續命啊?還有,他這是不打算讓我穿回去了?說好的會幫我想辦法的,身在二十一世紀北京的我是個孕婦,一屍兩命啊!

就在我們倆兒大眼瞪大眼的時候,就聽有人來報,還能是誰,大嗓門翠喜,就聽她大聲喊道:“稟陛下娘娘,英雄至。”

真的,完全沒有必要離這麼遠,咱們家皇帝沒幹啥怕人看見的事兒!她一個做女官的已婚婦女還怕這個?

抱怨歸抱怨,無語歸無語,安娘和翠喜真是越來越有“隱私”概念了。

見我要下床,景沅拉住了我的袖子。

“迎英雄,未見吾身,不降也。(我去迎接英雄,不見我人,它不會飛下來的。)”我解釋道。

“不意,與孤競之則鳥也。(沒想到,跟身為皇帝的我爭寵的會是一隻鳥。)”景沅笑著鬆開了拉著我袖子的手。

我沒敢說要養貓就是擔心景沅會說我只顧擼貓不擼他!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粘人又愛吃醋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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