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放心,君何哉此人若是不來還好,倘若他當真敢來,管保叫他有來無回!!”

渡魔冥王躬身一禮。

江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此人縱然現身,也絕不會是現在……

不過跟他玩的這一場遊戲,到了這個時候,也快要到是收尾的時候了。

讓渡魔冥王將這天魔寶鑑收好。

江然轉身離去。

渡魔冥王看著江然的背影,忍不住問道:

“尊上,我們何時出發?”

“等該來的人來了,咱們就走。”

該來的人?

渡魔冥王不清楚這位該來的人到底是誰。

而該來的人,一直等了三天才到。

渡魔冥王這才知道江然等的人是誰。

“是你!?”

看著一身黑衣,坐在那裡喝茶的柔姨,渡魔冥王白眉一挑:

“柔丫頭,好久不見了。”

“見過冥王。”

柔姨起身,對渡魔冥王躬身一禮。

渡魔冥王身份尊貴,柔姨不過是江然的乳孃,於教中地位和渡魔冥王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而且,因為江天野的緣故,那會他們彼此也算不上是和睦。

不過到了現在,已經是時移世易。

又因為江然而重聚,也沒因為過去的齟齬而產生什麼不可化解的矛盾。

江然坐在主位之上,端起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

“柔姨應該已經明白,本尊叫你來的目的了。”

“沒錯。”

柔姨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然……尊上你已經知道了那件事物所在之處了?”

“沒錯。”

江然點了點頭:

“萬事俱備,只等柔姨。

“柔姨既然已經來了……那咱們明日便就出發。”

“好。”

柔姨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

“這一趟過來,也非我一人。

“也帶來了幾個幫手……

“不過這些人雖然都可以信得過,可咱們此行隱秘,所行之事更是非比尋常。

“故此,諸位言談之間,可莫要說漏了嘴。”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嘀咕。

感覺這位柔姨做事,多少有點不合時宜了。

明知道此行隱秘,還帶來了一些外人……但凡有人走漏訊息,豈不是危險至極?

不過看江然對此並無異議,而且,她畢竟是江然的乳孃,江然小時候吃過人家的奶……正所謂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

這個面子,怎麼也是得給的。

果然,江然抬頭一笑:

“無妨,柔姨自行安排就是。

“嗯,本尊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先去休息,明天出門。”

簡單的商量了幾句,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當即該休息的休息,該守夜的守夜。

夜色也逐漸安寧下來。

同一片夜色籠罩之下,京城的點點燈火倒映天上繁星,彼此相映成趣。

屋簷頂上,一個小老頭,腰間掛著一把木刀,好似頑童雕刻出來的玩具。

另外一隻手上舉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對月豪飲,酒水咕咚咕咚落入腹中,小老頭咂了咂嘴:

“好酒好酒……

“公主府里美酒佳釀數不勝數。

“臭小子天天在這溫柔鄉里享福,還能記得要打斷老子的腿,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孝順,還是該說他不孝。”

“自然是孝順的。”

老酒鬼身邊站著的是一個蒙面人。

他負手而立,眺望京城夜色,時而目光看向皇城方向,微微思忖,輕聲說道:

“也不看看,他是誰的種。”

“我呸。”

老酒鬼哼了一聲:

“那得看他是誰教出來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天生歪根,後天修葺。”

“你是不是欠揍?”

“以為老夫怕你!?”

面具人豁然轉身,掌勢凝聚內力,老酒鬼凌空而起,單手握住了那柄木刀。

眼瞅著兩人就要一觸即發。

那面具人盯著老酒鬼握刀的手,瞳孔收縮了一陣之後,卻又恨恨的放了下來:

“有本事,別用他送你的東西。”

“那孩子孝順,送我的東西,我為何不用?”

老酒鬼得意洋洋:

“有本事你就動手,打壞了這把刀,看他到時候打不打斷伱的腿。”

“豈有此理!”

“那又如何?”

兩個人說話之間,又要嗆火。

就聽得腳步聲快速到來,一回頭,就見到兩道人影,各自扛著一位,在公主府的屋頂上上躥下跳。

眨眼就已經到了跟前。

看到兩個人相對而立,聶紅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對身邊的年輕人說道:

“我就說,他們兩個死不了。”

“死不了是死不了……但是你沒發現,他們要動手了嗎?”

年輕人看著眼前這兩個,一時之間有點惴惴不安。

這兩個都是當今天下,第一等的大高手。

他們一旦動手,彼此之間或許尚且沒什麼大事,但是旁邊的人那可非死即傷。

他們這一趟過來,只是為了找兩個人。

如果將這公主府拆了,回頭那魔尊歸來,勃然大怒,可誰都擔待不起。

就眼前這兩個,在外人面前固然是強極一時,可面對那位魔尊……兩個人總是莫名其妙的矮了一頭。

老酒鬼天天被人家魔尊惦記著打斷腿。

另外一個連個真實身份都不敢在人家跟前暴露。

可見這倆人的出息了。

不過魔尊跟他們的關係也終究不同。

哪怕雷聲再大,最後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但自己和聶紅衣可沒有那份關係在……回頭魔尊一怒之下,把自己腿打斷了,又該怎麼算?

因此今天晚上分頭行動的時候,他就很想跟望風組的換一下。

不管怎麼樣,只要這兩個人不湊在一起,那應該就都能控制。

結果聶紅衣死活不願意……說這兩個人短時間內湊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大事。

現在看來,好在自己和聶紅衣回來的早,否則的話,這大事不就來了嗎?

年輕人正是幻世海樓的少樓主。

上一次他們這幾個人現身,老酒鬼不在邊上。

這一次卻是相約京城。

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來公主府……偷人

“就是他們?”

老酒鬼扭頭撇了一眼。

少樓主如夢初醒,當即說道:

“得手了,咱們走!”

“莫要著急。”

面具人輕聲說道:

“要走,也應該應付了客人之後再走。”

話音落下,他一步跨出,人影倏然不見。

少樓主看的齜牙咧嘴:

“他這【蜃樓幻世經】練得比我都好,以後不跟他出門了,萬一人家誤會他是我爹怎麼辦?”

老酒鬼聞言瞥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

話音剛落,就聽得砰的一聲響自一側角落傳來。

就見兩道人影騰空而起,分別落在了屋頂的左右兩側。

左側是面具人,右側則也是一個面具人。

只是這個面具人鬚髮皆白。

可見年齡不小。

只聽他開口說話,聲音蒼老:

“尊駕武功高明,究竟是何許人也?可知道,這公主府是何等所在?爾等所行可謂猖狂!”

“我等到來之時,你就已經躲藏在這附近了。

“冷眼旁觀至此,既沒有同時巡城的兵卒,也未曾召喚同伴。

“似乎只是一個尋常看客……

“然而,你能夠接我一掌而不死,可見非比尋常。

“卻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又是誰?”

面具人輕聲開口,言語之中自有一種叫人難以抗拒的氣勢蘊藏其中。

老者微微蹙眉,忽然腳下一轉,便要飛身而去。

可這剛一回頭,就發現方才還站在自己對面的面具人,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來,你不打算告訴我。”

掌勢一起,其背後天空之中,星辰都是一轉,形如漏斗,扭曲天地四方。

那老者臉色一變,似乎認出了什麼,眼神之中第一次呈現出了駭然之色。

顧不上其他,單臂一震,嘩啦啦,四野八方瓦礫顫抖,碎石飄飛,卻又砰砰砰化為齏粉。

隨著罡風一走,漫天飛揚。

緊跟著這老者一掌打出。

漫天飛塵凝聚成了一隻碩大的手掌。

朝著面具人壓去,眸子裡也是泛起了一抹厲色:

“裝神弄鬼的東西……受死!!!”

兩者一觸,卻是無聲無息。

面具人掌前之物,那漫天飛塵凝聚而成的手掌,頃刻之間就已經土崩瓦解,半點餘力也無。

繼而再往前,扭曲崩碎的則是這老者的手臂。

天地之間宛如有一座巨大磨盤,磨盤的核心便在於這面具人的手掌。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掌之下,都瘋狂扭曲。

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砰砰砰,砰砰砰!

掌勢落定,在打碎了這人的一條手臂之後落到了他的胸腹之間。

那人胸腹狠狠一扭,繼而恢復原樣。

他身形一震,抬頭看向面具人,有心開口說句話,可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便已經死屍倒地。

“參差轉輪決……”

面具人輕笑一聲:

“當真久違了,可惜,這二十年來,你似乎並無多少長進啊。”

“就你長進。”

老酒鬼在一邊不陰不陽的說道:

“誰不知道你神功蓋世,就怕人家不知道你是誰,一出手就是【斗轉天經】,那你還戴著個面具幹嘛?摘了算了。”

一邊說,一邊來到了那屍體跟前,解開了他胸前的衣服。

拿手一探,搖了搖頭:

“面板完好,骨頭則全都錯了,五臟六腑給攪成了一團漿糊,特徵太明顯了。”

“無妨無妨。”

聶紅衣來到跟前,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

隨手自腰間取下了一個好大的葫蘆,猛地喝了一口之後,忽然對著那屍體一噴。

烈烈火焰自他口中噴出,屍體頓時燃燒起了熊熊烈焰。

這火焰當是有些名頭,落到屍身之上,不過一時三刻之間,就給燒的乾乾淨淨。

“殺人放火,毀屍滅跡,這是一套啊!你們殺人之後,難道都不這麼幹嘛?”

聶紅衣問。

“……倒也不是,只是沒你惡毒。”

老酒鬼隨口回答。

面具人則眉頭微蹙:

“過去殺人,殺就殺了,沒必要毀屍滅跡,又不怕了誰來……”

“行行行,你們都是爺!幾位爺,這裡可是是非之地,咱們得先走為妙。”

少樓主上前兩步:

“這火光灼灼,回頭公主府裡的侍衛追出來,發現咱們,到時候咱們打是不打?快走吧!!!”

“走。”

幾個人都有顧慮,當即不再停留,縱身而起,眨眼就已經出了京城範圍。

一直來到了一處無人所在,聶紅衣和少樓主這才把肩膀上的人給放了下來。

屈指解開了當中一人的穴道。

那人當即睜開雙眼,瞥了在場幾人一眼,伸了個懶腰說道:

“你們是誰?沒來由的將我帶來此處作甚?

“我還等著姓江的小子,回心轉意,跟我生個孩子呢。”

“生個屁的孩子!就憑你也敢覬覦江家骨血?”

面具人冷笑一聲:“夜樓蘭,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雙手奉上。如果不信的話……”

他說到這裡,一把拽來了那位少樓主,扔給了這姑娘:

“此人是幻世海樓少樓主,要是我說話不算,到時候他就是你的了。”

“啊?”

少樓主一愣,回頭看向面具人:

“你這就把我給賣了?我爹不會答應的啊!”

“就是你爹讓我這麼做的。”

面具人輕笑一聲:

“如此,方才算是表達我方誠意。”

“他……他……這老混賬,也算是我親爹?我算是明白了,你們這幫當爹的,一個好玩意都沒有!!!”

少樓主氣的破口大罵。

“幻世海樓?”

夜樓蘭……也就是那海上雲嵐隔代傳人,被江然一掌破去身上的雲霧鎖天關之後,現出身形的暴露狂。

跟江然說沒兩句話,就打算借種生子的那位。

此時她眼睛裡閃閃發亮:

“好,一言為定,你們要我做什麼?”

“這件事情可以容後再談,你只需要跟著我們便是。”

面具人說到這裡,又給聶紅衣使了個眼色。

聶紅衣點了點頭,解開了另外一人的穴道。

只是這人解開穴道之後,也是不言不動。

老酒鬼瞥了這人一眼,又看了看面具人:

“來,開始你的表演。”

“……你這都跟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跟我徒弟,怎麼了?”

“挺好的。”

面具人沉吟了一下說道:

“很有新意。”

“我呸。”

老酒鬼翻了個白眼。

面具人則嘆了口氣,來到了另外一人的跟前,輕聲說道:

“奇蘭……好久不見。”

原本好似已經當自己死了一樣的奇蘭姑娘,聞言眸子裡忽然泛起光芒。

她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了這面具人:

“你……你是誰?”

面具人緩緩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當看到他面具之下的那張臉時,奇蘭姑娘便是瞳孔收縮,緊跟著就是咬牙切齒:

“是你!!!你該死!!!”

猛然探出一掌裹挾風雷之勢,狠狠打了出去。

砰的一聲!

這一掌正中其人胸腹之間,四散的內力,掀起風浪,縱然是老酒鬼都連連咋舌。

少樓主被夜樓蘭拿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聶紅衣則是縮了縮脖子。

只聽那位奇蘭姑娘聲音顫抖的說道:

“你……你為何不躲?”

“我與你兄長是八拜之交,相交莫逆。

“你在我心中,便如同是我親妹妹一般……

“可是,我這做兄長的無用。

“在你和你哥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以至於,累得你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這一掌屬實是輕了……”

他看著奇蘭姑娘,伸出手來,輕輕的在她眉心劃了一下,滿眼都是憐惜之色:

“只是,我如今尚且還有要事要做。

“你和你兄長的仇,我還不曾報……

“所以,我不能死。

“今日這一掌,便算是利息。

“待等這一切結束之後,蘭兒你若是還恨我的話,便將我的性命拿去就是。”

“你……你不知道?”

奇蘭姑娘眸光顫抖的看著眼前的人。

同樣的答案她不是沒有聽到過,但是她不信。

可如今看著眼前這人輕輕點頭,她的心中便再也沒有疑慮。

下一刻她一頭扎進了對面之人的懷裡,放聲痛哭:

“江大哥……我,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他們說的是真的,救我的是害我的人。

“我,我死不足惜,可我害怕,我真的害死了你……”

“不怕,不怕,我還活著。”

他輕聲說道:

“你是被歹人利用……非你之過,無需自責。

“這一切,皆有源頭。

“所有的事情,也都有了結……

“嗯,好了,不哭了。都不漂亮了。”

“……江大哥,我如今容貌盡毀,又哪裡談得上漂亮?”

奇蘭姑娘緩緩起身,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深吸了口氣:

“你既然還活著,那……那嫂嫂是不是也還活著?

“你們兩個騙的我好苦。

“怎麼忍心,一直讓我在那惡人手下做事……

“嫂嫂呢?為何不見她?”

她一邊說,一邊朝著四處探尋。

然而等來的只是沉默。

原本已經有些輕鬆的心,忽然再一次提了起來。

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人。

就見他嘴角微微勾起,雙眸略顯空洞的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

“該死的,一個都別想活!

“奇蘭,奇竹兄如今身在何處?

“帶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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