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罡陣毀，一鎮傾覆
第53章 天罡陣毀，一鎮傾覆
眾人一擁而上，探手察氣。
可這名喚“阿西”之人，哪還有半點氣息、人樣，渾身焦黑皮開肉綻，簡直慘不忍睹。
眾人無不恨得咬牙切齒，臉上怒氣沖天，舊恨未消，又再添新恨。
直欲殺石堅而快。
“用繩索。”
一個年輕人怒吼道。
正是方才喚“阿西”的兩個人之一。
這人赫然便是千鶴道長四大弟子中的阿東，位列四大弟子之首。
接連損失兩個師弟，他此刻已然怒急攻心，血灌瞳仁，眼眶青筋暴凸數條，一雙紅目近乎要脫出眼眶。
反手從背後摸出一捆嬰兒手臂粗的繩索，抖手遞出一截給身旁僅剩的一位師弟阿南道：“師弟，動手。”
名為阿南的年輕人沒有半點遲疑，探手抓起一頭，拔足快步前衝，衝出十幾步將這股麻繩拉的筆直緊繃。
麻繩約摸二十米左右，兩人同時提步，牽動麻繩從側面靠上樹幹，卻見那樹身霎時電光再起，轟然將觸身的麻繩擊成了兩截。
好在不是鐵器，這次並未有電光傳導，只是崩斷了麻繩令二人腳下不穩，卻都沒有受傷。
“怎麼辦？天罡鎮邪大陣正處在激發當中，樹身上流竄著閃電奔雷拳的力量，靠近它的東西都會被擊碎。”
人群中有人提聲喝道。
“用符火燒！我就不信，一點傷不到它。”
眾人頓覺有理，立刻行動。
僅剩的十人各據一個方位，將大樹圍在中央，紛紛從隨身袋中摸出黃符，手掐道訣，異口同聲喝一聲“敕”。
黃符立時憑空點燃，射出一條火線。
十個人便是十條手臂粗的火線，似如十條火蛇。
直撲大樹。
霎時。
任何物體都無法靠近的大樹，轟然被點燃，縱有電光激射，仍不能將火蛇撲滅。
這大樹乃木樁大法凝結木氣而成，堅逾金鋼，卻唯獨怕火。
因木可生火，火亦可焚木。
不過此物雖怕火，卻也不懼凡火，唯有這能把殭屍都點燃的符火，才可能將其焚盡。
火焰一起，這顆蔥蔥郁郁的大樹竟好似枯材一般燃燒飛快，幾十個呼吸的功夫，整顆大樹都籠罩在了火焰之中。
“好。大陣一破，師父他們聯手，石堅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下山，不能讓石堅跑了。”
眾人呼嘯而去。
山頂上火樹流光，耀人眼目。這般動靜，驚動了隱在另一座山上的趙影。眸光未瞥，眼前便已浮現出一抹紅黃火光。
眼底似也生出那顆火樹的倒影。
“那是……”
眸光一觸，依稀便見條條人影從山道上飛奔而下。
“陣基位置！他們……破了天罡鎮邪大陣！”
他親自在那山頂挖的坑埋的木樁，自然很清楚那山上埋的正是天罡鎮邪大陣的陣基。
陣法一破，石堅閃電奔雷拳的力量豈非大跌？
趙影連忙移動視線，望向任家鎮，果見那天穹上的雷光正在層層消散，劈落地面的一線電光，也在撲落地面的中途不斷變小，不及眨眼細了數倍。
照這形式下去，天穹上的雷光徹底消散後，電光的威力還會再度大跌。
趙影心頭一動，追隨著電光的魔源，立時轉移方位，向殘破的義莊撲去。
待魔源落於殘瓦斷牆下，不斷飛竄，他當即催發骨氣凝出翅翼，撲上天空。不過並未展翅飛高，而是貼著叢林的樹冠伏低飛縱。
兩三里地，也不過一千多米，不多時他便已來到了義莊外不遠的一片叢林，像只大蝙蝠一樣伏在一棵樹的樹冠上。
意識一動，魔源返體。
一幕幕畫面浮現在意識中。
他總算發現那被雷電追著打的人是誰，竟是請神上身變成了肌肉壯男的四目道長。
他身體雖龐大，速度卻一點不慢，身法變幻莫測，竟連電光都劈他不中。可惜也只有閃躲之力，並不敢向電光揮拳。
這些畫面飛速在意識裡掠過，很快開始浮現殘破義莊下覆蓋的場景。
一幕，一幕……
如過電般閃過。
不知見了多少幕畫面，意識裡終於浮現出一幕表面焦黑的櫃子，那櫃子下方正露出紙張的一角。
趙影移動雙目，此刻正好瞧見山上那些人影跑進了鎮中。
當即振翅衝下地面，未等落地起念一動收起骨翅，身形已化作一條黑影無聲無息向義莊摸去。
轟轟轟。
只聽天空忽起幾聲雷響。
道道細長的閃電如同長鞭一般在天穹上胡亂舞動，所過之處，房屋瞬息倒塌一片，一排接著一排的屋舍被抽打的憑空爆開。
不過片刻，已有數條街的屋舍被毀於一旦。
霎時間，哭聲四起，慘叫不斷。
這一幕何時殘酷。
“弱者之於強者，何如螻蟻草芥！”
“力量凌駕於人，生殺予奪，皆操持於一手之中。”
已然來到義莊位置的趙影，望著鎮中一排排爆開的屋舍，暗歎不已。
這一夜，任家鎮必定死傷無數。
無數相識的街坊，也不知會有多少難逃這一劫，他的心中生出一絲憐憫。不過，也僅限於憐憫，茅山道人可以為了拯救他們而捨生忘死，他卻做不到這般偉大，拿自己的性命去為他人博生機。
自己今天早上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任家鎮，若是這會兒又出現救人，難免會增加無謂的麻煩。
人性這東西，並不值得深思。
憑什麼只有你趙影剛好出門躲過了這一劫？大家都出了事，就你安好？你現在又莫名其妙回來了？
很難保證不會有人有這樣的想法。
甚至，九叔等人捨身忘死的返陣迎戰，也未必能得到他們的感激。
石堅那句話傳遍了整個任家鎮，若是他們確定了這麻煩是因為九叔等人而生，恐怕更多的只有怨恨和埋怨。
趙影不願自找麻煩。
再者，只要不是被閃電奔雷拳正面擊中，也不至於魂飛魄散，在這方能夠輪迴的世界，還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不算徹底絕了生機。
當然這些人無辜枉死，變成惡鬼、殭屍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尋著畫面中所見，趙影快步上前掀翻一節節破木，磚石，從殘木爛瓦中翻出一個木櫃。
木櫃中空無一物，內外焦黑，上面一層，已不見一物。下方有兩扇櫃門，通體依舊焦黑一片，顯然是被電光擦了一下，開啟櫃門，一堆黑灰蔓延而出。
趙影見這情形，已能看出是電光餘勁透過木櫃，將其中的東西也給擊成了灰燼。
他的目光登時凝固。
櫃中的東西居然一見不剩！
這副畫面魔源中並沒有，應該是看露了。魔源在斷壁殘垣下亂竄，沒有準確的方位，並不能保證將所有實物事無鉅細全部洞察。
他剛才在畫面中瞧見了紙張，是在櫃子下方。櫃中之物被毀，下方卻壓著書籍，大概也只有一個可能。木櫃是在傾斜的過程中被電光擦中，才讓掉出去的東西儲存了下來，而沒有掉出去的全都毀於一旦。
趙影垂目一觀，只見地面堆著一堆黑灰，而在黑灰旁尤有幾本藍皮的書冊。
俯身拾起一看，並不是什麼秘術，只是幾本到處都能買到的道經。
許是被人時常翻看，紙張已經有些泛黃。趙影順手翻開一本，頁面上印刷的字型映入眼簾，接連翻動，也未發現任何特別之處。
又在地面翻找半晌，也沒有再發現有任何書籍的蹤跡。
“就剩這些個玩意兒，白費功夫。”
趙影嘆了口氣，骨甲上突然分出一個大洞，順手將這些書籍收入了懷中。反手又將木櫃拉倒，蓋在了灰燼上。
“九叔都看的道書，多少應該有點道氣吧！”趙影心想。
來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有什麼就帶點什麼吧。
他也早想看些書，多學點知識。
神通解析字意，直接傳入意識，省卻了記憶、理解的功夫，只要肯學，短時間內便能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這些道經雖非孤本，但畢竟是先賢的領悟，涉及了一些修行道理，趙影覺得說不定會對日後創法有點作用。
“有時間，一定要多讀書，多積累知識。”
心一起念，人如利箭射出，轉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刻。
那任家鎮的上空，籠罩的霹靂雷光漸漸消散乾淨，唯有不時浮現的一道道細長的雷電，依舊胡亂抽打鎮中屋舍、街道。
慘叫聲、呻吟聲，一片接著一片。
轟轟。
屋舍接連倒塌，漫天揚塵，此時此刻大半個任家鎮都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沒有損傷的更是一處都沒有，無不被波及。
趙影準備換個地方繼續觀望。
卻不想，剛把位置找好，天空上鞭打屋舍的電光莫名停了下來，轉而在任家鎮中心的某一處，爆發出強大的電光響雷。
雷響電光不斷移動，數人正在激戰，傳開震耳欲聾的聲勢。
任家鎮大半屋舍已經倒塌，趙影隱沒在一里外一顆樹的樹冠中觀望，瞧得一清二楚。
那交戰的幾人，正是九叔、四目、石堅、千鶴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人。
之前跑進陣中的那群年輕人，卻一個都未瞧見，也不知是不是倒在了路上，還是沒有趕到。
而之前跟著九叔進陣的六個人，也只剩四個，另外兩個不知是否已經殞身在了某處。
在這幾個激戰的人中，四目道長完全是主力擔當，請動祖師降臨後一身神力可謂強橫至極。
揮手一拳，便能打爆石堅木樁大法凝結木氣，形成的木樁。甚至能硬接對方的閃電奔雷拳而毫髮無傷。
趙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請神上身的狀態，竟能硬扛閃電奔雷拳？他的肉身究竟被增強多少倍？
正逾此時，激戰中傳來一道怒喝：“四目，都是伱從中作梗，害我兒子魂飛魄散，我要你血債血償。”
街面之上，一身黑白道袍，披頭散髮的石堅手中電閃雷鳴，爆射數條電鞭如同觸手一般在周身狂舞。
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雷光之中，恍如雷神降世。
轟。
漫天狂雷電鞭轟然射出。
噼啪。
其餘人紛紛躲避，四目道長卻不閃不避，尤如發狂的巨象悶頭朝電鞭撞去。
衝入電光的一瞬，一身破爛衣衫在電光下瞬化黑灰，待到衝出了電鞭抽打的位置，整個人已成赤身裸體。卻仍未見他止步，速度反而提了一分，轟然撞到了躲避不及的石堅身上。
砰。
一條人影橫飛十米，居然並未倒地，反而穩穩立住了身形，剛穩住腳當即噴出一口鮮血。
血花飛濺，如雨點激射。
噼啪。
每一滴血中竟見電花四射。
這般情形，大抵趁勢攻擊的其他人也未料到，當即便有一個衝在前方的黃袍道人躲避不及，被無數血滴打在身上。
面龐，胸腹的血肉，剎那消融，露出森森白骨，腦花，臟腑腸子瞬間掉落在地。
其他人也各有損傷，有人被廢了隻手。
有人倒地不起。
便是九叔也被一滴閃著電光的血液擊中大腿，創口焦煙直冒。
趙影瞧這架勢，還以為戰局要徹底逆轉，卻忽見一擊過後，石堅竟趁著四目等人應付的功夫，轉身向黑夜中射去。
大抵剛才那一撞令他受了重創，已經無力再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