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骨氣化生，羅剎惡形
第48章 骨氣化生，羅剎惡形
林廕庇日，光線暗淡斑駁。
趙影緩步移足，踩踏的地面枯枝落葉枝丫作響，熹微光亮將他的身形拉成了一條細長幽影。
影隨人散，人隨風消。
他的身形恍惚間沒入叢林深處，似隨這林中清風須臾盡散。
夜。
漫長的夜。
星月長明。
月色勝雪凌霜，燦爛如銀，星輝點點，熠熠生輝。
叢林裡，一條黑影晃動，縱掠如飛，速逾奔馬。銀霜月色之下，形同山魈精怪逢夜而出，準備尋機做惡下山食人。
兩側之景速變速換，一株株大樹眨眼落於身後。那黑影忽如展翅大鵬飛撲掠起，凌空一展身軀直上三米，輕飄飄落於一條樹枝之上，只見樹枝微微一晃，黑影隨勢而動靈動如猿，須臾攀上了樹梢。
輕巧，靈活。
黑夜穿梭幽靈影。
是人？是鬼？
重重密葉之中，忽露一雙幽深瞳目，瞳目中閃爍一點米粒黑光，光華深不可測，深沉如夜，在這般靜謐幽深的場景下尤添幾分詭譎怪誕。
樹葉沙沙輕響，一顆腦袋撥開樹葉透了出來，月光星輝落於樹梢恍恍惚惚照亮了一張臉。
男人的臉。
其眉眼如刀橫眉生鋒，滿頭烏髮只有寸許，又濃又密。麵皮微黃，迎著月光好似一塊溫潤黃玉。
深邃目光凝望於前方，似吐兇光，瞧著就像一頭時刻可能掩身襲人的惡虎。
那前方是一片凹形山坡。
四方皆生長挺拔樹木，唯有中央空出一塊空地，停放了數十口棺木，粗略一數不下四十具。每一具皆離於地面，用兩根長條凳托起。
這便是棺材山。
林既然是殭屍林，這呈放許多棺木的凹形山坳，自然便是棺材山。
趙影探著頭，細細觀望。
這地兒天黑之前他已來過一次，把一切都摸清，又在附近找了塊落腳的洞穴，將行李安置妥當。
趁今夜月華正盛，棺材山的殭屍會出來拜月，故又趁夜伏出。
藏身於樹梢趙影陰眼不斷掃視，須臾凝固在山坳中央一具閃爍綠光的棺木上。他猶然記得劇中九叔說過閃爍綠光的棺木，便是那喉間長出了棺材菌的強盜頭子。
也就是這群殭屍的老大。
不過肉眼是瞧不見綠光的，要開啟陰陽眼。趙影陰眼乃是鬼眼，能見鬼怪之形，肉眼不可見之物，與自身肉眼相合，也需開眼，算起來也算是陰陽眼。
嘎吱嘎吱。
耳中忽聽一陣異響，極度刺耳難聽。
正月當空。
山坳處緊緊閉合的棺木突然紛紛滑開，一具具殭屍自棺中立起。
身形後仰，仰面對月，張開大口作吞吸之狀，猝然一道道凝聚光柱從天而降，將四十多具殭屍盡數籠罩。
這些光柱道道細如線條，卻唯獨有一道，粗若小指。
趙影立分魔源，一道黑色光點飛射如箭須臾沒入那殭屍體內。
分靈已蛻往日之形，不懼地陰濁煞之氣，直透皮肉，沒入其身骨之內。
卻不料，只一瞬息，他便感覺已解析完畢，心中一起念，一道米粒黑光飛撲竄回。
【跳屍……】
一道道熟悉的資訊沒入意識。
“嗯？不是走僵！”
趙影皺起眉頭。
所有資訊消化，終於察覺到了一點不同的資訊。
這具跳屍，已有些許走僵的本質，生出了簡單靈慧。只不過身骨仍然僵硬，耳目也未復甦，只能嗅人氣。
“白費功夫。”
原本以為必定有收穫，卻不想毛都沒撈上一根。
“罷了，瞧瞧他喉間的棺材菌我能不能吸食！”
趕幾十里路來一趟，趙影哪能空手而歸，好歹也要得點好處。
米粒黑光再現，射入小指粗的月華光柱，隨月光而流，灌入殭屍頭子的喉間。
卻不料意外再生，黑色光點落入喉間竟未察覺有可寄託之物。
趙影眉頭微動，魔源返體。
“奇怪，怎麼沒有棺材菌？時間不到沒有成形？還是已經被人取走？”
“我記得九叔對那玩意兒的解釋是殭屍封在棺中，一口怨氣谷上喉嚨……殭屍已出棺，縱然沒有成形，不可能連那口怨氣都不見了。”
“看來……有人在我之前來過！”
他眸中激閃兩下，“當日那黑骷髏便是朝殭屍林的方向遁逃，會不會……是他……”
趙影臉上一凜。
“……”
“棺材菌能把石少堅爛肉補全，軀體恢復如初，或許有白骨生肉之能，若是那黑骷髏奪了棺材菌……，莫非……他想白骨生肉。”
涼風幽幽。
一道幽靈似的人影無聲無息滑落樹梢，扭頭望了眼山坳，提足縱步如飛矢般射去。
山洞。
漆黑一片。
山洞中擺放著石制、木製的家當。多數都已殘破，其上留有深深印痕，瞧印痕行跡，應是被利刃砍切而成。
這些痕跡四下都留有不少，認真找絕不會少於百處。
趙影緩步走進洞中。
這個山洞是他偶然發現，按他的發現估計，不出意外應當是那群強盜在變成殭屍之前的據點。年頭已經不短，許多木製的家當都已腐朽的不成樣子。
地面上的烏黑色澤，很像是血液經過漫長的時間而形成的痕跡。
顯然在很多年以前，這座山洞中發生了一場慘烈的大屠殺。
不過趙影卻還有一個疑惑，替這群強盜收斂屍骨的人是誰？
棺材山的強盜皆因出賣被殺，殺人者怎麼可能會好心為他們收斂屍骨，充其量放上一把火直接燒乾淨。
並且山洞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一掃而空，連條破布都沒有，十有八九也是被殺人者奪去了。
噼啪。
漆黑的山洞，忽然燃起一道火光。
趙影半蹲在地面，面前枯枝燒得噼啪作響，跳動的昏黃火苗，將他的面色對映的好似陰晴不定，
他面無表情，默默咀嚼手中的食物。
“廣西騰騰鎮還沒聽說有屍禍的訊息，短時間內想尋一具走僵，恐怕不易……”
“看來，得把目標轉移到《守屍法》上，若能煉出骨氣，我的實力必定大增。”
“找人試法太過麻煩，光是讓對方參悟功法便需花費大量時間，不如自己來，邊煉邊用本源解析，錯漏之處自然見明。”
汲骨守屍，汲百骨之精入骨，守自身不壞。
歸根究底是一種煉骨之法，骨氣凝形，成骨甲骨兵，可控制自身骨骼自如生長。
把自身之骨煉得如鋼似鐵，骨氣透體凝聚的甲兵便如身骨一般堅韌。
“我已蛻凡骨，修行此道必然一日千里，骨氣化生凝甲凝兵亦如鋼鐵般堅韌……”
趙影默默屏息，催動《守屍法》以自身骨骼凝鍊骨氣。
這門功法的缺陷其實很明顯——骨生邪靈。
但最大的問題，卻是根本不知道錯在哪一步，連創功之人都不知道。按葉不歸所言自己練了數年，忽有一日骨骼生出邪靈，掙脫了皮肉，生翅而飛，全然沒有一點徵兆。
換句話說，就像是突然有人奪舍了他的骨骼，然後強行掙脫皮肉，壞了他的形神。
這邪靈如何化生？從何而來？因何而造成？他沒有一點線索。
有可能這功法第一步便錯了，亦有可能是意外造成，葉不歸併沒有機會去驗證，故而才將這部彙集了半生心血的法門給留了下來。
此功以自身之骨化生骨氣鑄造根基，再汲白骨之精鍛骨，堅韌骨骼，從而化生更充沛的骨氣。
此為修，其後為用。
為用之道，便是骨氣透體凝形之法，煉就此法骨氣隨心變化，可成諸般形體，為甲為兵……
而對趙影而言，蛻了凡骨，煉這門功法便如高屋建瓴，省了汲百骨之精鍛骨的步驟，只用了一夜功夫，趙影便凝鍊出了充沛的骨氣。
魔源解析了骨氣化生的每一步關竅、骨氣的本質，可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對之處。無論是骨氣還是骨骼自身都沒有出現化生邪靈意識的狀況。
“不是骨氣化生這一步的原因……”
“這麼看來，錯在汲取百骨之精或者為用之道。”
這門功法便是由這三個部分構成。
骨氣化生之法無錯，錯便只能在其後兩步。
不過趙影更傾向於錯誤在汲取百骨之精，為用之道只是簡單的透體凝形，不太可能會滋生邪靈。
洞中枯枝早已燃燼，天色大亮，一線光芒透入其間，趙影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他忽得挺身而起。
伸手一探，便見一道黑氣透體而出，直射一米，那凝而不散，須臾竟化出固態形體。
一柄劍。
漆黑的骨劍。
寒光鑠鑠，隱露鋒芒。
“我汲取濁煞之氣煉形，已成一身黑骨，凝鍊的骨氣……居然有濁煞之氣的本質在其中。”
趙影心頭一喜，抖手一刺，骨劍如刺豆腐一般，沒費多大氣力便刺入了山洞石壁。
寒光盡掩，直沒入柄。
簡直鋒利至極。
“妙哉。濁煞之氣能破滅損傷意識，若人若鬼被刺上一劍，定然魂飛魄散。”
他忽又把手一抖，骨劍散成一道凝而不散的黑氣，重新演化。
或刀或槍，或錘或戟，十八般兵刃器械，隨心而成。
少時，趙影身上黑氣蔓延，轉瞬功夫身上便披上一身骨鎧。
好一具惡煞骨鎧。
雙肩各頂一惡鬼羅剎頭骨，胸前尤見枯骨之相，漆黑如墨，似能吞光。
甲冑貼身，裹足裹身，衣衫盡掩。
面上亦生一張凶神惡煞的羅剎骨面，這骨質面具無繩所繫，好似長在麵皮上，僅露瞳孔，唇鼻，其餘一切盡掩。
“哈……哈哈……”
趙影桀然一笑，魔源一催，頭頂烏黑寸發無端瘋漲，須臾功夫便已披散至腰間。披頭亂髮無風自動，渾身魔源煞氣暴湧，手一抖，一條墨色骨質大戟已倒提在手。
殭屍煉形，爪發牙長。
一線光芒落於羅剎骨面之上，趙影咧嘴一笑，白齒下黑氣一湧，四根尖牙無端生出。
骨氣催生，伸縮自如。
提步出洞，見了天日。
羅剎骨鎧黑氣蔓延，骨氣再漲，脊背陡生兩具黑骨翅翼。
平地生風，翅翼翻飛，披甲提戟之人赫然已離地飛騰，直衝叢林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