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玲沒接話，她敢動手，就不怕奶奶怪她。
兩人到家時，林莉英比他們先一步到了，原本不讓她再進門的人，又進門了，還在大客裡訴著委屈。
自從朱衛東出事後，朱家四兄弟就搬回大院住了，這個時間，朱家的人都在。
季玲和朱要武一進門，林莉英從受委屈立馬換了張嘴臉，變成了指責。
她衝著季玲喊，“你不是敢動手打我嗎？我現在送到家裡讓你打，你打啊。我提朱衛東怎麼了？那是我侄子，我想提就提，還輪不到你來管。”
季玲換鞋，隨手將包放到鞋櫃上，徑自走到林莉英面前，在場的人還沒搞明白她要幹什麼，跟在後面的朱要武卻是知道事情不好。
他拖鞋也沒穿好，就跑過來，一把扯住季玲，“嫂子，你先消消火，這事我和家裡說。”
朱要武的話不多，動作卻讓在場的人明白過來季玲要幹什麼。
“林莉英，到底怎麼回事？”先一個怒氣開口的是朱創，“以前你胡鬧，爸對對不住你，我們也不管你，由著你鬧。衛東出事，你跑小玲那去，你到底要幹什麼？”
孔思雅摟緊懷裡的孫女，“小姑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麼像個沒腦子的孩子似的呢。”
開口的人，一個聲音蓋過一個，妞妞沒有害怕，還一臉好奇的盯著林莉英看。
林莉英指著季玲，“大哥，你看到了？她剛剛還要動手，你不說她反而罵我？”
孔思雅抱著孫女起身，有意走在林莉英的前面，用身體擋住她瞪季玲的目光，然後將妞妞塞到季玲懷裡。
“妞妞還小，別讓她看到這些醜陋的一面。”
季玲接過女兒，只覺胳膊被握住，她微抬頭，就對上婆婆安撫和心疼的目光。
她心中一暖，“媽，那我先帶妞妞上去。”
“去吧，這裡交給我和你爸。”孔思雅將人送到樓梯口，目送著人上樓了，才回到客廳。
這其間，林莉英想攔著不讓季玲走，還沒等開口，就被朱老爺子淡淡的目光一掃，老實的閉上嘴。
孔思雅坐回丈夫身邊，一向脾氣好的人，此時臉色也難看的厲害。
“要武，你說。”孔思雅更是先聲奪人。
朱創心疼妻子，拍拍妻子，示意她放鬆。
孔思雅牽怒的將丈夫手甩開，朱創悻悻的摸摸鼻子，自欺欺負人只當沒有人看見，嚴肅的坐好。
要不是爸爸示意他先不要開口，他早就說了，現在母親一問，他就把下班時，在單位門口發生的事都說了。
在座的人，聽了之後無不變色的。
“林莉英，你要幹什麼？”朱老太太紅了眼睛，“外人還沒有往我們心窩子上扎刀，你倒是第一個衝出來，我和你爸對不起你，你就這麼報復我們，讓我們難受是不是？”
“媽。”朱創看老太太氣的渾身顫抖，不由得擔心，給兒子們使眼色，示意上前勸勸。
朱家兄弟幾個也正惱著林莉英，心裡又覺得小姑敢這麼鬧，就是爺爺奶奶給慣的，那就得自己承受後果。
朱創眼角都抽抽了，結果四個兒子，沒有一個動的。
林莉英冷哼，“我說的有錯嗎？衛東為什麼被人害？你們心裡也清楚，要不是季玲上學時得罪人，會報復到衛東身上？我是不姓朱，可我身上流著的是朱家的血，從小我最疼的就是衛東，他現在出事了，我說幾句真話就是罪人了？”
“小姑子，你心疼衛東，也沒必要往小玲心上扎刀。衛東出事，還與連啟珍有關，也不能都推到小玲身上。要我說是衛東自己識人不清，他和顧寶山在一起工作幾年，沒有看清楚對方什麼人，只能怨他自己。”
“孔思雅，那是你兒子，出事了你不傷心嗎？”
“我傷心，可他大了，總不能讓父母為他扛一輩子，我也正不能因為傷心，把錯推到別人身上。”孔思雅不管公婆怎麼想，“小姑子，這是朱家的事，你已經不是朱家的人，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關心衛東我們謝謝你，可顯然你現在的關心，只會給我們添麻煩。”
林莉英咬唇，眼裡的光似能噴出火來，相比之下，孔思雅仍舊淡淡的看著她，並沒有被她的目光嚇退。
“是啊，我是外人是吧？”一直等不到有人站出來，林莉英傷心的開口問。
孔思雅，“小姑子，你是爸媽的女兒，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也是做母親的人，過好自己日子就行，孃家的事就不用你跟著費心了。”
林莉英：.....“孔思雅，這是朱家，不是你當家。”
“我嫁進朱家，是朱家的兒媳婦，那這就是我家，我是不當家，可你欺負我兒媳婦就不行。”孔思雅一句也不讓。
林莉英嘴不如孔思雅厲害，見父母又不開口幫她，心下越發覺得委屈，眼皮因為先前哭過，腫的像香腸，年紀又大了，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會讓人心生憐惜，只會讓人不忍直視。
不說朱家人厭了她，沒人同情她。
便是仲雅麗這個做女兒的，雙眼半垂，盯著地面，木著一張臉，對於耳邊母親的哭訴聲，只覺得呱噪，在聲音刺耳時，眉頭才會忍不住跳動一下。
“爸媽，我被小輩打了，現在大嫂又護著，你們就由著我被欺負嗎？”林莉英最後還是低下頭，向朱老爺子夫婦求助。
朱老太太從剛剛起，便背過身去，被女兒點名，她回過身來，一隻手放在心臟的位置，另一隻手快速的抹了抹兩邊眼角。
隨著老太太的動作和神態，空氣明顯停止了一下。
“我怪我心太軟，才釀成今天的場面。”朱老太太仰頭，胸口鼓起，長長吐出一口氣，“上次就不該放你進來，我說過以後你不要再上門，你上門也不會放你進來，是我失言了。”
林莉英白了臉，“媽。”
“別叫我媽，以前讓你叫，你怎麼也不叫，現在叫，我卻不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