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八年
楚塵慢慢的起身，拿起曬乾的衣物，感受著衣服上陽光的味道。
很舒服。
小女孩站在那裡看著，看著他腹部某個位置。
那個位置上，跳動的第二心臟透過楚塵的肌膚現出一抹金紅色的波紋，就像是楚塵身上紋了一個閃動的心臟圖案。
楚塵穿上了衣服，沒說話。
喜娃走到父母可怖的屍體旁，瞪大眼睛，似乎在感受死亡的氣味。
然後她開始挖坑，稚嫩的小手很快沾滿了鮮血和泥土。
楚塵走過來，幫她挖了兩個大坑，埋葬了父母。
然後他拿出一些補給品。
喜娃一口口吃飽了肚子，就靠在他身邊。
太陽彷彿永遠不會沉落，這裡沒有黑夜和白天的變化，只有不停閃動的任務金字。
房間：【您沒有完成招募修正任務！】
一大一小兩人就背靠背在這公路上。
“喜娃，你為什麼回來了？”
女孩低下頭：“我修改了手機上的名字，改成了張白起，我要把他送到地獄裡受苦，他會被困在房間裡一輩子。”
“那為什麼還回來？”
“因為除了爸爸媽媽，我就只認識殭屍叔叔了，我只能回到這裡。”
楚塵想到了張白起描述過的場景。
又黑又瘦的喜娃出現，把手機給了他，然後他被迫成為了天命玩家。
彷彿一個圓環閉合了。
發生過的事根本沒法改變。
喜娃還是把手機給了張白起。
所以這個房間的任務該如何完成？
不知過了多久，喜娃背後出現了一條奇怪的光組成的繩索，繩索的一頭系在她腰間，另一頭卻在雨幕外。
房間：【她很快要在這個房間消失了，因為她現在不是玩家，楚塵，你得立刻想出辦法來解決這個任務，否則你無法走入下個房間，也要被困在7號公路了。】
楚塵睜開眼，從戒指裡拿出了一枚古代銀幣，一盞燈。
【幽冥海皇的七枚硬幣之一：冰寒海妖的呼嘯！】
【木偶大墓穴的油燈！】
“你喜歡哪一個，選一個吧！”楚塵看著女孩。
喜娃搖搖頭，不說話也沒動。
“必須選一個的話，你選哪個？”
喜娃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了硬幣。
冰寒海妖的呼嘯。
“為什麼選這個？”
“因為，有大海的氣味。”
“你喜歡大海？”楚塵轉過頭。
喜娃點頭：“我喜歡大海，我長大後想買艘自己的船，然後去航海。”
楚塵笑了笑，拿起她的小手，然後緩緩的將古代銀幣按到了她的掌心。
硬幣帶著絲絲寒氣，如火灼的疼痛讓喜娃掙扎起來。
“忍住……”
楚塵繼續按著，一直到她的右掌心出現了一枚硬幣狀的傷痕。
喜娃眼中流著淚，不明白殭屍叔叔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感受一下這枚硬幣的氣息……”楚塵將硬幣彈出，落到了雨水組成的幕布牆上。
他舉起喜娃的手。
喜娃右手的硬幣傷痕青紫一片，她在劇痛中卻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涼絲絲的氣息。
“這是神器，你手上的傷痕能跟這枚硬幣產生感應，現在認真聽我說……”
楚塵從戒指裡取出了珠寶盒，純金的牙，一些珠寶，還有那把象牙匕首。
“你很快會被迫離開這裡，重新回到現實，拿著這些東西，先不要著急出手。”
楚塵拿起匕首，比劃了幾個刺殺的招數：“這匕首是保護你的，你能想辦法賣掉金子，拿到錢就可以維持生活，再過一點時間，把珠寶和匕首也賣了。這筆錢足夠你長大，甚至買你喜歡的船。”
“但，你終究會回到這個無限房間。”
還是孩子的喜娃一臉茫然。
而房間也在詢問：【玩家楚塵，你在做什麼？】
“我在修正錯誤，現在只有這麼一條路，那就是讓喜娃變成我的隨從，利用BUG回到這裡，然後拿到古代銀幣神器。這樣，她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也繼承了張白起的身份，成為天命玩家。”
房間似乎思考了一會兒：【可以，如果她能活著回到這裡的話。】
楚塵又說了一遍，然後沉聲道：“你長大後回到無限房間，會在3號房間遇到我，但是那條時間線上我還不認識你。”
喜娃愈發茫然了。
楚塵繼續說著：“你會輸掉3號房間的任務，但不要緊，現在我告訴你這個房間的隨從BUG，一個你可以離開3號房間，找到這裡，找到這個七號房間的地方。”
喜娃眨眨眼：“是長大的我找到這裡麼？”
楚塵歡喜：“你很聰明，這麼快就明白了。是的，長大的你，利用隨從BUG，躲進補給抽屜裡，就有機會重新找到這裡。”
楚塵指著雨幕上的硬幣：“當你在補給抽屜裡隨著房間運轉的時候，隨時試著感應，當感應到這枚硬幣的氣息，就像剛才那樣，你就跳出抽屜。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喜娃身上的繩索在閃光，雨幕外一股強大的力量拉著她向外走。
“叔叔，殭屍叔叔，我，我怕……”
“別怕！”楚塵死死拉住她的小手：“記住我的話，記住，我會在3號房間留下吐納術的修煉方法，必須要學會，只有學會了吐納術你才有機會……”
唰！
喜娃消失在了雨幕外。
楚塵那偽裝了許久的道心此刻一陣顫動。
他捂著臉，在荒無人煙的七號公路上，渾身顫抖著。
是的，從一號房間開始，他用所謂的修煉來壓制自己的情緒，但這一刻，跟喜娃那無法形容的羈絆差點選垮了他。
“我為什麼要對她那麼關心？”
“這是無限房間，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她不過是我遇到的一個……NPC。”
楚塵緩緩躺在路上，望著藍色的天空，還有四周的雨幕。
第二心臟緩緩跳動，斷指已經完全修補好了，補給抽屜也會在固定時間出現。
楚塵進入了單調的迴圈。
補充一點水分和食物，其他補給全部收入戒指裡，然後隨著第二心臟修煉。
洞玄法，太清宗，體煉術。
煉氣境第的引氣修為越來越熟練，靈氣進入丹海後先餵飽第二心臟，然後經過奇異的轉換，第二心臟會吐出一口凝練後的氣息，遊走四肢百骸。
這裡的時間似乎凝固了。
楚塵卻可以利用靈氣迴圈來計算時間。
他以一個大迴圈為一天，如此三百六十五次大迴圈後，也就是一年時間，身體底層組織完全修煉完成。
下一步就是人體的二百多塊骨骼。
骨骼組織修煉了三年整。
他剃掉的鬍鬚和頭髮都在戒指裡堆成了一團。
但時光並未在他身上留下衰老的痕跡，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年輕了。
骨骼修煉好後，他進入了神經和肌肉，筋脈和毛皮的修煉。
體煉術是循序漸進，一層層向上的。
這次過去了多久？
某一日，楚塵渾身一震，筋骨彷彿在體內化為了金屬，他站直身子，氣息自口中噴出，發出了一種類似龍吟的長嘯。
長嘯聲持續了許久許久，震動的四周雨幕都現出了無數波紋。
十年！
十年的苦修，讓體煉術終於大成。
從小女孩喜娃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八年整。
楚塵看著空間戒指裡，自己剃下的鬍鬚和毛髮已經堆成了小丘。
現在進入體內的靈氣經過第二心臟的轉化，已經不再遊走全身，而是被凝練，壓制，化為了最為純淨的先天氣息。
楚塵知道，自己進入了煉氣的第二關，凝氣境。
凝固後的氣息再次迴圈，繼續從身體最底層組織開始體煉，但這個過程變得十分緩慢。
楚塵不再強求，現在他的身體早已超越凡人，體煉術在道藏裡描述很少，因為道門修煉的目的本來就是解脫，解脫身體的桎梏，楚塵從體煉術開始入門，按道藏的說法，那是走了下乘。
他抬頭看著雨幕上依舊明亮的古代銀幣，不知道喜娃什麼時候才能出現。
而空間戒指裡已經塞滿了東西，大部分是補給品，連一絲空間都沒有了。
十八年的等待，對楚塵來說，只是為了一個承諾。
他已習慣了這種枯燥單調但是每天都有收穫的日子。
楚塵閉上眼，再次盤腿坐下。
就在此時，雨幕上的硬幣忽然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