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燈的燃油是什麼油?貴嗎?如果這燈油不貴,這燈將是我大頌照明的一次翻天覆地的變革,這是史無前例的進步。”研究過氣死風燈和大小煤油燈後,龍廣寧坐回錦墩上問呂文寬。

“皇上,難道你沒發現我剛才點燈用的火摺子麼?”呂文寬拿出一隻打火機,叮的一聲打燃。

“啊…這火摺子也是馬漢山弄出來的?”龍廣寧奪過呂文寬手上的打火機說。

“是的,也是他弄出來的,這個東西不叫火摺子,叫火水打火機,而這些燈叫火水燈,火水氣死風燈。他們都是用一種叫火水的油料,這種油料比我們用的燈油要稍貴一些。但是,這種火水卻非常耐用,我已測試過,我們用的油燈燃一晚的油料要比這個火水燈二號燃一晚的油料多。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的油燈,不僅亮度沒這個燈亮,而且還有菸頭……。”呂文寬把火水燈和打火機的好處一一介紹了一番,絕對是專業銷售那麼專業和賣力。

“好…好…既然如此,那宮裡就先置換了火水燈吧…哦,這些燈具吧……。”龍廣寧堂堂一國之君居然也根根計較了。

他也不想這樣啊,雖然說大頌是千年來最富的朝代,但現在國土只剩一半,人口卻沒少多少,更抵不住連年征戰,以及年年賠款,這兩年又天災不斷,使得國庫空虛,內府也開銷困難。

所以,他這個皇帝也不得不學會了“省吃儉用”,不過,也因為這樣,龍廣寧的思想卻是越發進步,真的懂得憂國憂民了。

“燈具現在較貴一點,據馬漢山說,現在這些燈,很多零件都是需要手工製作的,等他的什麼模具製作好,使用機械製造零件的時候,燈具就便宜了。”馬漢山確實這樣對蓋仁聰說過,呂文寬是親耳聽到的,所以照搬出來了。

“哦?較貴一點是多少錢?”龍廣寧像一個商販一樣追問。

“他說過這大號的火水燈二兩銀子,小號的一兩,圓形的氣死風燈五兩,方形的四兩。”呂文寬看了一眼龍廣寧說,“價錢有些貴,但好在,這些燈,只要不摔破,應該可以用一輩子。”

用一輩子可能有些誇張了,但只要不摔破,這些火水燈用一二十年絕對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一擔上等精米換一盞小號燈,對於百姓來說,確實貴了些。”龍廣寧點點頭說,“他說的模具和機械又是什麼東西?”

“回皇上,臣也沒見過,不過,馬漢山曾跟臣解釋過,說他的機械就是用水帶動代替人做工的東西。他說,目前他已研發了水動力衝床,水動力煅壓機,以後還會有很多水動力的機械…而模具,則是讓銅皮變成燈具和打火機上配件的成形工具。聽他的描述,好像這些東西很厲害的樣子,他說一臺衝床做一天的工作,可能是一百人做一個月的工作。”呂文寬確實也不知道是啥玩兒,只是鸚鵡學舌的複述給龍廣寧聽而已。

“噝,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這小子真是妖孽啊,他的機械豈不是比諸葛先生的流牛木馬還要厲害?”龍廣寧再次震驚不已。

“這傢伙確實是一個妖孽…皇上…範統制和蓋知府已跟那妖孽訂購五千匹西峽馬…皇上你看……。”呂文寬把話題扯回到軍馬購買上,他這次進京,就是為軍馬來的,雖然地方廂軍也有自主購買權,但襄樊沒錢……。

“不急…不急,先說說那小子…呂文寬,你說那小子是不是一個人才?”龍廣寧現在卻不願意談軍馬。

“那小子是一個奇才,不過,如果皇上想控制他,怕是不可能的,這種人,絕不會受誰控制。”呂文寬弱弱的說道,他雖是莽將軍,但腦子卻很好使的,龍廣寧這樣問他馬上就知道皇帝想什麼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把馬漢山吹的太過了,皇帝要把馬漢山“收歸己有”,換別人肯定高興,但他很清楚,馬漢山絕對不會當奴才的。

“如果不受控制,這樣的人才跑到別國去,那豈不是對我大頌非常不利?”龍廣寧雖然算不上明君,但他也不是昏君,知道像馬漢山這樣的妖孽,如果被敵國所用,對大頌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呂文寬聞言,大驚,哎呀,他媽的,我真是豬啊,把馬兄弟說的那麼好乾嘛,皇帝這樣說,心裡是生出了顧忌啊,如果收服不了,便會毀掉啊。

一個奇才,如果被敵人利用,其破壞力絕對要比數十萬兵還要嚴重。作為一國之君,有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太正常了。

“嗯,從他對付胡兵這件事上看,他應該是一個愛大頌的人。”龍廣寧沉思了片刻又說,“軍馬多少錢一匹?他是怎樣在重重封鎖中買到馬,你們可知道?”undefined

“嗯,從他對付胡兵這件事上看,他應該是一個愛大頌的人。”龍廣寧沉思了片刻又說,“軍馬多少錢一匹?他是怎樣在重重封鎖中買到馬,你們可知道?”

“馬價比之西南馬有點貴,他提供的西峽馬和北蒙馬一百二十兩,西伊梨馬一百三十兩,大宛馬四百兩。”呂文寬說的是馬漢山交給軍方的價格,他當然是不敢加一文錢的。

“哦,他還能搞到大宛馬?汗血馬才四百兩?這價是他報的?”說別的東西龍廣寧也許不懂,但馬,他是懂的。

“不,只是大宛馬種,不是汗血馬,他說汗血馬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千金一匹,他也不保證能找得到。”呂文寬悄悄偷看龍廣寧的臉色,發現皇上臉色平靜,竟然不為馬價所動。

皇上是什麼意思呢?龍廣寧沒表情,呂文寬心裡反而忐忑了。

“愛卿,你還沒說他是怎麼把馬運進來。”龍廣寧在殿中踱了幾步問低頭站在一邊的呂文寬。

皇帝站著,臣子當然不能坐著的,龍廣寧站起來踱步,呂文寬只能站起來俯首站在一邊。

“他交付的馬,不運進國內,只在邊境交易,而且,每次交易地點不定,所有邊境線都是他的交易地點,在邊境把馬交給我們後,他便不再管了。”呂文寬應道。

“哦?在邊境交易?萬一,對方使詐呢?”龍廣寧皺眉說。

“皇上,我覺得這樣交易挺好。”龍廣寧抬了抬聲音說,“皇上是不是擔心敵兵會乘機而動?我覺得不會。那小子是一個妖孽,他一定也會想到皇上擔心的問題,他既然想到了,自然就會防範,否則,他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置於刀口之下?”

呂文寬還真是猜對了,馬漢山當然會防範,如果讓胡人隨機衝破邊關,那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不過,他也沒太好的防範的辦法,他只能讓沈浪多派人監視交易地點附近胡兵的動靜。他也想過,是不是固定在復陽縣範圍內交易,雖然還沒和耶律財商量,但他覺得不可能,馬不同於其他東西,幾千匹馬,根本很難悄悄的弄到復陽縣,如果硬要在復陽縣交易,第一次交易應該可以安全完成的。但是,絕對會給蔡慶圖帶來大麻煩。

在馬漢山看來,相比於蔡慶圖的“安全”,幾千匹馬的交易並不那麼重要。

“呂文寬,你處處替那小子說話,是不是收了他的好處啊。”沉吟了一會兒,龍廣寧突然質問呂文寬。

“回皇上,臣…臣沒收他好處…臣只是傳述事實,並無其他意思。”呂文寬一驚,連忙抱拳鞠躬行禮。

“是嗎?你和他沒關係?小心回答,朕,雖然在深宮裡,但朕知道的事要比你們想象的多。”龍廣寧又問,甚是嚴厲。

“臣…臣和他是結義兄弟……。”呂文寬驚了一身冷汗,最後不得不交代和馬漢山的關係,不交代不行啊,萬一皇帝早知道了呢?

君心難測啊,剛剛還風和日麗的,突然就烏雲蓋頂了。

“結義兄弟?這就不奇怪了。”龍廣寧依然還是那麼嚴肅。

“皇上,臣雖然與馬漢山結義但絕對不會徇私謀私,我所以與他結義,其實,只是為了讓他給我襄樊送更多馬而已。皇上,前線缺馬啊,荊湖統制七軍,兵數萬,將校數千,然,合格的軍馬只有區區二千。皇上,一旦發生戰事,我軍的步卒如何抵擋胡狗的鐵騎?”呂文寬抱拳躬身大聲說。

大頌兵很多,但絕大部分是步兵,而東胡和北蒙都正好相反,若非現在東胡內部及北疆都不穩,大概早就南下了。若大頌不趁此機會補充自己的騎兵,一旦開戰,真的很麻煩。

“呂卿,坐下說話吧。”龍廣寧忽然又恢復了之前的和顏悅色。

“臣還是站著回皇上的話吧。”呂文寬哪還敢坐下說話。

“那就隨呂卿吧。”龍廣寧也坐回了他龍椅,看著廳中的呂文寬說,“我想見一見那妖孽,呂卿可以安排?”

“皇上,臣認為還是不見為好,因為那小子是一個狂人…我怕他出言無狀衝突皇上……。”呂文寬又冒汗了,媽的,這回兄弟有麻煩了,皇帝沒那麼好見的啊。

“他很囂張?”龍廣寧更感興趣了。

“是…是有點恃才傲物……。”呂文寬只能這樣說了。

“常山說錯了,那小子確實有才但不傲物,不過,有點狂是真的……。”忽然,殿外跑進來一老將,後面一個太監一邊追一邊叫武衛將軍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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