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早餐的時候,馬漢山要繼續昨晚未完的話題,阿牛這回醒目得很,還沒等他說話,便先說了。

“少爺,我們研究過了,王憐花最大的優點是至孝。”阿牛看了一眼馬漢山接著說,“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最大的弱點,王憐花早年喪父,由寡母養大……。”

“揀重點說。”馬漢山一邊吃一邊道。

“是…王憐花的母親有一個相好…是一個白面書生…其實是一個痞子……。”阿牛期期艾艾的說道。

“她居然養小白臉啊,那王憐花豈不是要氣死了?”馬漢山頓了一下又說,“阿牛,你是不是說,這個小白臉可以利用?”

阿牛咧嘴嘻嘻的笑了兩聲說:“什麼事都瞞不過少爺,王玲花確實很生氣的,但他是至孝之人,想必是因為母親守寡多年養他成人,所以理解母親吧,他竟然對這事裝聾作啞。王母特別寵那個小白臉,幾乎言聽計從,而王憐花又特別聽他母親的,所以……。”

“嗯,這計雖然有點上不了檯面,但也不失是一個辦法。還有其他辦法嗎?任何事,在做之前都應該有備案。”馬漢山淡淡的說道。

“有…有備案……。”劉黑仔興奮的說道,“女人…王憐花非常喜歡一個女人,那女人也很喜歡他,但那女人的爹卻是史利遠一黨,而且非常不喜歡他……。”

“呵呵,黑仔,你是不是想做媒人啊…嗯,這個方法比阿牛的辦法高明,成人之美總是好事。那女人的爹是什麼人?”馬漢山很高興,這兩傢伙真是用心啊,一晚上就想出來了兩個辦法。

“那…那女人的爹是胡榘,現任官將作監,兼樞密院副都承旨。”劉黑仔彙報說。

“很好,很好,功課做的不錯,嗯,這個胡榘…官將作監是什麼官兒?”馬漢山雖然研究達大頌的官職,但太多了,他只記得一些重要的,這個官將作監,他真是第一次聽到。

“少爺,聽說是皇帝老兒的管家……。”劉黑仔撓頭說。

呵呵,劉黑仔這樣說,也是可以的,這個官兒確實也算是皇帝的管家之一。因為官兒管的就是:宮室建築、金玉珠翠、犀象寶貝和精美器皿的製作與紗羅緞匹的刺繡及各種異樣器用打造的官署。

看看,都是為皇帝老兒服務的事情,那不就是管家乾的活嘛。

“嗯,那麼這個樞密院副都承旨又是什麼玩兒?專門傳旨的?那不是太監的活嗎?”馬漢山笑說。

“少爺,這個我知道,不是傳旨,是存旨。樞密院的重要文書都經都承旨的手傳發和保管。”阿牛搶著說。

“哦,都承旨就是辦公室主任,這貨是副主任,嗯,很好了。他是幾品官啊…他的資料有嗎?準備一份給我。”馬漢山點頭說。

“他是從三品官,少爺。”劉黑仔說,“他的資料,已讓聯絡站準備了,明天可以齊備。”

“嗯,好…其他方面呢?還有些什麼訊息,你們這幾天都做了啥?……。”這兩貨的表現,馬漢山還是挺滿意的。

“賢弟…賢弟吃過早飯了嗎……。”阿牛剛要彙報其他的事,孟良珙卻大呼小叫的跑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孟哥,你怎麼來了?”不管是誰,打斷他談正事的話,他都很惱火的。

“哈哈,賢弟,你不歡迎我來?”孟良珙並不在意馬漢山的不高興,他接著說,“我是來帶賢弟你去看房子的。”

“什麼?這麼快你就幫我找到房子?孟哥,你不會是不想我在這裡久住,隨便找一個房子讓我去看吧。”馬漢山這個陰謀論者,有時候說話真的很噎人的。

“賢弟你說什麼呢?你在這裡住得越久,我越高興啊,怎麼會不歡迎呢?”孟良珙終於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說道,“剛才,我跟父親提起你要找房子的事,開始罵了我一頓,後來我說賢弟的人要長住都城,父親便告知有一座在報恩坊有一座宅子極好,不過因為…因為是前大學士劉仲洪的,所以一直沒人敢接手。”

“既然是好宅子為什麼不敢接手?難道宅子鬧鬼?”馬漢山馬上忘了孟良珙打斷他和阿牛的談話。

“不是宅子鬧鬼,而是因為…因為宅子是劉家的。你不知道,劉仲洪是前相韓齊胄的心腹,現在韓野都在罵韓相…所以……。”孟良珙看了一眼馬漢山說,“如果賢弟不怕閒言碎語,這宅子是極便宜的。”

“就是閒言碎語是不是?沒犯法吧。”馬漢山來興趣了。

他的宗旨是,有便宜不佔天打雷劈。

再說,他是最討厭投降派主和派的,對現在的丞相史利遠他是極為不屑的,所以,他對這宅子非常感興趣,只要不犯法,有什麼不敢買?

“那倒不犯法,這是劉家產業,朝廷又沒收,正常買賣,犯什麼法?”孟良珙搖頭說,“只是,現在朝野的輿論都被史利遠一派掌控,我擔心……。”

“呵呵,老子又不是官,閒言碎語我怕個屁…走走…去看看…哎呀孟哥,你倒是提醒我了,臨安還有其他所謂犯官的宅子或其他產業嗎?我統統收購了。”馬漢山忽然興奮起來,媽的,這是大好的發財機會啊。

孟良珙聞言,心頭一窒,哎呀,我這兄弟真是與眾不同啊,別人都避之則吉,他居然還要往前靠,唉,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這個…那個…應該有,但我得去打探。”孟良珙撓了撓頭說。

“嗯,你打探吧,只要收購成功,我給你返傭。”馬漢山笑說。

“啊…我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孟良珙紅著臉說。

有銀子收啊,那敢情好。

孟家雖然看起來風光,但孟忠這人,人如其名,太忠直了,所以孟家其實並不富有。不富有的將門之後,自然手上沒什麼銀子的了。孟良珙兄弟向來都手頭不寬裕,也因為如此,馬漢山送他股份的時候說有數百萬分紅,他差點都要樂暈了。

現在又說幫忙找房子居然也有銀子收,他哪有不樂的?他覺得,馬漢山簡直比親兄弟還親。

馬漢山一擺手說:“兄弟歸兄弟,生意是生意,這事,就這樣說定了,等會就去看那個啥大學士的宅子。”

“好好……。”孟良珙笑應道。

“少爺,我們也發現一處房子…極好…不過在城外……。”阿牛急道。

“啊?真的?哈哈,太好了,在哪兒?”馬漢山本來就計劃城裡城外都找置業的,沒想到阿牛居然沒用自己吩咐都已找好房子,嗯,不錯,不錯。

“在天宗水門對面,大運河北岸……。”阿牛小聲說著,一邊看馬看山的臉色,因為那地方,已是城郊,而且還隔著一條運河,一般人來說,是不喜歡的。

“啊,阿牛你說的是臨安園吧…那兒…挺好的,但就是…就是…賢弟,那兒真鬧鬼……。”孟良珙驚叫道,“臨安園與餘杭門外的城西瓦舍隔水相望,原來是一個富商的別院,佔地甚大,裡面不僅有庭院、園林,還有樹林花園……。只是…只是數年前,富商的小妾被正室害死在這座別院後便一直鬧鬼……。”

“真的?臨安園…牛啊,在臨安城對面建一座臨安園,哈哈,好,好,很合我的脾氣……。”馬漢山大笑。

雖然他現在對鬼神之說已動搖了,不像前世那樣絕不相信。但是,他相信不可能死了一個小妾就鬧鬼,即使真的有鬼,只要便宜,那也不怕,大不了捉鬼唄。

這貨膽子就是大,孟良珙看著他沒了言語,他想不明白,他這個馬賢弟為什麼膽子這麼大,總是幹別人不敢幹的事。

哪個時代的英雄和名人大腕的膽子不大?馬漢山雖然一直說他只是想建設瓦缸寨,想讓寨民們過上好日子。但現實卻讓他漸漸脫離了初始的理想,現實逼他漸漸走上時代弄潮的路子他還不自知。

“少爺真不怕?”阿牛抬頭問道。

“你怕嗎?你都不怕我怕啥?哈哈,阿牛,黑仔這事交給你們,馬上去聯絡賣家,我們看過大學士的宅子就去看那臨安園。”馬漢山特別喜歡臨安園這個名字,你大爺的,皇帝老兒有臨安城,老子有臨安園,雖然沒臨安城大,但老子住著絕對比你住在臨安城裡舒服。

這個倒不假,皇帝其實是最不快樂的人,即便是昏君也不快樂。說什麼天之子,說什麼所有的地方都他的所有人的都他的臣民,那又怎樣?當皇帝連行走坐臥都有人管著,何來快樂。

“是,少爺,我們馬上去聯絡。”阿牛和劉黑仔退下,馬漢山也和孟良珙、齊南嶽去看劉大學士的宅子。

劉大學士就是劉得秀,表字仲洪,號叫退軒。

這位劉大學士,不僅僅是個官,還是一個詞人,之乎者也的。不過,他卻不是馬漢山討厭的酸丁腐儒,相反,他是一個思想相當先進,相當激烈的文人。他是反對理學第一人,理學是偽學就是他提出來的。

劉仲洪進士出身,授左迪功郎,知南康軍戶掾。後一路高升,在官場四十多年幹過三十七個職務,很多職務剛到任又升職了,講到官職之多,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最高榮譽封郡開國公,致仕特進勳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更牛的是,這貨居然不是被史利遠害死的。史載:以疾薨於正寢。享年七十三歲。遺奏上聞,聖意惻然,為輟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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