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六,晴方好,宜嫁娶。

樂安春先,鴛盟好合;蘭閨福茂,鳳卜遐昌。

樂安郡王府今日一片張燈結綵,為世子蕭寰與安國公府嫡長女之婚事,樂安郡王蕭誠廣邀賓客無數,酒席綿延百十來桌尤嫌不夠,又在王府兩旁道路上佈施,為百姓送喜果喜餅喜布。

衒機司但因奉少帝之命送嫁,被樂安郡王奉為上賓,江春和亦在郡王府內等候新娘子到來。

迎親那日,她便見識了回什麼叫作十里紅妝,今日再見,似乎已沒了那日的興奮。

或許是因知道新郎官不是個良人,適才影響了些她的看法。

不過比起她身前沒甚表情,活像來砸場子的沈郅,她還是合群得多,還趁著人多,向府裡的丫鬟討了幾塊喜糖。

等她吃完了喜糖,吉時亦近了,炮仗噼啪炸響,嗩吶鑼鼓聲中,喜婆的聲音遠遠傳來。

江春和順勢望去,就見一襲大紅喜袍的樂安世子從馬上躍下,而後按著喜婆的指示,踢轎門,請新娘。

安佳期頭戴鳳冠身披霞帔,一手執玉如意,另一隻手執牽紅,落後半個身位,蓮步輕移,纖弱的身姿顯得盈盈動人。

牽紅另一頭的蕭寰邁著四方步,不知是否因今日是自已大喜之日,他比往日看起來要有精神氣得多。

只不過面上並未露出過多神情,繃著臉反倒顯出幾分世子的氣勢。

不知怎的,江春和瞧著兩人,突然琢磨出幾分不對味兒來。她不由得向前探了探身,換了個視線更好的視角,仔仔細細盯著瞧起來。

只見二人踏入前院,拾階而上,蕭寰雖面無表情,行動上卻對安佳期隱隱有幾分關照,每每跨上臺階時,皆會輕輕抬起牽紅向她示意。

因這一身鳳冠霞帔實在太重,安佳期的行動不得不變得小心緩慢,為此蕭寰的步子也放緩了些。

她突然的動作自然引起了沈郅的注意。

沈郅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耳旁很快傳來幾聲小小的嘀咕——

“真奇怪,怎麼這會兒看起來,又有些相配了?明明前幾日還很不……”

小小的餘聲消弭在拂過的緋紅衣袖間,江春和抬眸瞧著彷彿沒事人的恩公,“禮尚往來”得戳了他一記,比劃著口型:恩公你不懂,世子前幾日還對安姑娘那樣過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待她比劃完,沈郅順手將手邊案几上的一碟龍鬚酥塞到她手裡。

這龍鬚酥入口綿軟細膩,倒是不噎人。

江春和瞅著他的神色,並沒有責備自已亂嘀咕之意,等自已吃完了,又接過碟子原樣遞了回去。

——恩公肯定是嫌悶了,給自已找些事做。

沈郅確實是給自已找了些事,不過並非閒的,而是為了遮掩打量郡王夫婦與蕭寰的視線。

今日的蕭寰過分沉默,不論郡王夫婦說什麼誇讚或是期望之言,他皆只是點頭,未曾出聲。

這倒是符合他抗拒聯姻,囂張無禮的態度;可他行事間偏偏又有幾分不同尋常的體貼。

沈郅依然沒往男歡女愛這方向想,他知道蕭寰是什麼德行,不可能一夜之間突然就愛重起妻子來。

他望向對方的視線有一瞬銳利非常,他倒覺得蕭寰並非是態度變了,而是整個人的氣息都有了幾分不同。

……

禮節繁瑣,待到眾人落座喜宴,已近黃昏,美酒佳餚不斷,院子裡人聲鼎沸,唯有新房安靜些。

喜婆知道世子的性子,不敢在此時多做打攪,匆匆說了些吉祥話,就捧來喜秤。

“今兒世子爺大喜之日,老奴恭賀您與世子妃喜結良緣,紅裝綰同心,花開並蒂蓮!吉時已到,還請您揭蓋頭~”

蕭寰聞言,雙唇微抿,視線落到那道鮮紅的蓋頭上,似是有些躊躇,未有動作。

他這反應落到幾名喜婆與嬤嬤眼裡,便是不喜歡世子妃的意思。

可今日她們都得了郡王妃吩咐,無論如何也得穩住世子爺,好歹新婚之夜,該行的事都得行了才是!

其中一名老嬤嬤見勢不對,立刻上前兩步,好生勸慰道:“世子,今夜可是您洞房花燭夜,郡王與王妃不知為今日高興了多久,如此大喜之事,若是誤了時辰可不好。再說了,咱們世子妃可累了一天,您快些揭了蓋頭,才好叫世子妃鬆快鬆快。”

蕭寰面上極快地閃過一抹猶豫,可今日安佳期的辛苦他確實看在眼裡,若一直拖著……

他盯著那杆喜秤,還是伸手取過,走近喜榻揭開了那厚重的紅綢蓋頭。

明亮燭火下,盛裝打扮後的安佳期與往日也有了幾分不同,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勒紅暈,往日只見溫柔端莊,今夜卻平添幾許清冷風情。抬眸的剎那,那雙映在火紅燭光中的平靜眼眸忽然動了動,望向喜秤的另一端,猶如一顆石子驀地砸進波瀾不驚的湖水。

不知究竟在誰心上撩起了漣漪。

蕭寰下意識避開了視線,恰逢喜婆與嬤嬤捧來花生蓮子羹,他繃著身體坐在喜榻另一邊,手裡捧著那溫熱的碗,不知怎的,好似卡了殼不知該做什麼,一動不動地,坐的身形挺直。

“世子,您得喂世子妃,然後問她話呀!”

嬤嬤看的著急,又不敢明著催,只好一再提點。

蕭寰始終半垂著頭,未曾對上安佳期的雙眸,視線在那紅唇繞了圈,便火急火燎的收了回去,險些將湯勺送歪了。

這一口花生蓮子羹有驚無險的吃了,可接下來,蕭寰便怎麼也沒肯開口,還是老嬤嬤親自上陣,笑著問道:“世子妃,這蓮子羹生不生呀?”

安佳期恰如其分地垂下眼眸,莞爾一笑,輕聲道:“生。”

屋子裡頓時響起一陣笑鬧聲,她的雙頰便在這笑聲中浮現出一抹紅,完美符合一位新嫁婦該有的模樣。

唯有蕭寰好似與這屋內的氛圍格格不入,面無表情地繃著身體。

無人瞧見,他耳尖亦藏著一抹緋色。

鬨鬧過後,嬤嬤留下早已備好的合衾酒,便極有眼色地趕走了其餘人,將空間留給這小夫妻兩個。

沒了旁人打攪,蕭寰卻更多了幾分不自在,下意識起身。

還沒走兩步,便聽身後那溫柔的聲音響起,聲音輕柔,卻落地有聲,猶如一把鉤子,鉤住人的腳步。

“世子,合衾酒還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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