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很期待

零點的鐘聲響起,一圈圈地迴盪起來。

在繁華的城市地面不太明顯,但在高層的一條未來聽起來很明顯,他便從善如流地更改打招呼的措辭,“昨天的最後一刻,今天的最早一刻,你好,fbi紐約分局的赤井秀一先生。”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

詹姆斯還在說著話,因為沒留下給同伴回話的空拍,便沒察覺到赤井秀一的沉默有不對勁之處,fbi監聽室那邊卻已然是一片沉默,朱蒂亦沉默著自動遮蔽詹姆斯的聲音,專心聆聽從耳麥中傳出來的動靜。

一條未來有種微妙的、在玩公開play的錯覺,並深刻地反省自己:糟糕,被金髮同學帶壞了。

他誇讚赤井秀一,“你關於‘彌賽亞’和‘撒旦’的推測很好,我剛剛差一點就忍不住跳下去對你動手了。”

在一條未來說話的時候,監聽室中的fbi隱晦地把詹姆斯的音量降低、降低又降低,花了會兒功夫儘量不突兀地降至無聲後,直接把詹姆斯踢了出去。

赤井秀一不動聲色,“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達到伱的預期,推測出你和‘撒旦’的真正關係?”

他簡短道:“線索太少了,以fbi的角度,推測不出。”

線索確實太少了,主要是fbi對‘撒旦’幾乎一無所知,不知性別、年齡、人種,而對‘彌賽亞’的瞭解,雖然多了一些,知道性別、大致年齡和確切人種,瞭解了一些性格,但對他的來歷還是一無所知,無法找到他從前犯下的案件來研究和斟酌。

一條未來重複,“以fbi的角度,”

特意強調,那就是說,以個人的角度可以推測出嘍?

“但以個人的角度,”赤井秀一道,“我推測你們的關係是敵人,”

他淡淡道:“你敵視‘撒旦’吧,彌賽亞。”

只說彌賽亞敵視撒旦,不說撒旦是否敵視彌賽亞,是因為fbi和赤井秀一都缺乏撒旦視角。

能夠得出這個結論,其實很簡單:從在紐約出現開始,一條未來便只針對罪犯下手,且時不時給fbi喂幾隻罪犯,還留下指導。

正如鬼冢八藏看見一條未來連開三槍槍槍不中會覺得他槍法不太好,警校同學們看到他隨手一槍就是靶心,便認為他槍法很好一樣,fbi因此而覺得一條未來是‘執法者’型別的罪犯。

這類罪犯本身也是罪犯,只是作案動機一般為維持秩序或為民除害,往往自詡更高其他罪犯一等,但‘彌賽亞’沒有如此表現過。

他是漫不經心地把罪犯玩弄於手掌之中,還非常公平公正地玩弄fbi。

那‘彌賽亞’的代號和‘針對撒旦’又從何而來呢?

“你的家人,或朋友,”赤井秀一詢問,“是‘血腥地獄’的受害者?”

一條未來:“……”

fbi形成了一套應對罪犯體系的弊端便在於此了。

正常情況下,fbi可以根據知識體系迅速推斷出兇手的年齡、童年變故、刺激因等等一切連兇手本人都不太清楚的事,比兇手更加了解兇手,但在缺乏了資訊的情況下,便會形成誤導。

他發出了一下語氣詞,很彬彬有禮,很友好得道:“很有趣的猜測,”

“你猜,是不是對的呢?”

聽起來笑意滿滿,已經暗示了:猜錯了。

但赤井秀一眼都沒有眨,平靜重複:“線索太少,”

“我猜我說對了。”

人類的弊端便在此了,比起從他人口中得知的,還是更相信自己推測出來的。

一條未來微笑點頭,“好吧,”

“我聽出了一件事,”他慢悠悠道,“fbi和東京警方並非鐵板一塊,這令我有些驚奇,”

很簡單,赤井秀一不知道‘除fbi調查員,血腥地獄的每一個受害者,都是罪犯’這一點。

第一起案件集體搬遷的痕跡過於明顯,fbi不需要走警方渠道便可以瞭解到居民區附近集體搬進來了一批傢伙,且都不幸死亡,是無法隱瞞這一點的,而且沒有隱瞞的必要。

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fbi,是特殊案件。

霓虹警方瞞下的,便只可能是議員狙擊案了,現場人來人往,只消閉緊嘴巴看好屍體,便能令外界覺得撒旦是在隨意地大開殺戒,而不是有預謀地解決掉敵人。

就是‘閉緊嘴巴看好屍體’實在有些難,以霓虹警方的實力,居然真的成功了……看來警方高層是下血本了。

大概還有一部分因素,是fbi的實力也相當堪憂。

一條未來漫不經心地想著,聽到了赤井秀一不動聲色的回答,“什麼?”

在套話的時候,這傢伙幾乎百依百順,聽到什麼話題便從善如流地跟什麼話題,乖巧得像是一隻綿羊,而不是一頭狼。

思考了幾秒,一條未來冷不丁道:“你知道我是如何猜出fbi反監聽的嗎?”

他豎起第一個根手指,“有兩個原因,一,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非常太明顯了,一個幾乎悶聲不吭追三個小時、不理會任何挑釁行為,只沉著綠色的眼睛追,像是一匹追逐獵物追到習以為常的孤狼傢伙,連和同伴講話,大部分也是簡短接同伴遞過來的話茬,卻突然主動問問題,開始自己遞話……

簡直和現在順從地接話一樣,讓人看一眼就發現異常。

“二,”

一條未來又豎起第二根手指,漫不經心地晃著手,像是在比耶,“有電流聲,”

他笑著道:“你們的技術好像不太過關,有點影響訊號,”

“抱歉,其實我不想說的,但考慮到你問了‘我有沒有達到你的預期’之類的話,還是想問一下,”

“反監聽我的fbi調查員,應該只是你們小組內的成員臨時上陣,所以才技術不太熟練,對吧?”

“……對吧?”

赤井秀一:“……”

這不是在問問題,是在像用手背抽犬尾的臉一樣,漫不經心地用手背抽著fbi精英的臉。

fbi精英們在監聽室如何變幻調色盤般的臉,赤井秀一不知道,他平淡回覆:“不知道。”

“好吧,”一條未來並不強求,“那麼輕鬆閒聊時間結束,讓我們進入第二個環節,”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笑意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

——那位黑天鵝女士是不是第一位受害者。

——是。

“你們有兩條路,一,以保護黑天鵝女士為主,派fbi調查員貼身保護她,哪怕這會打草驚蛇嚇退兇手,”

“二,以抓捕兇手為主,不告知這位受害者她已經是兇手的目標了,冷眼旁觀她進入兇手的圈套,在兇手出現的時刻一擁而上,成功解救受害者,”

“……或者失敗。”

一條未來和赤井秀一併不是直接通話的,而是監聽對方,在兩層的監聽之下,往往要幾秒後,才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赤井秀一聽到了兩秒前的高空冷風聲和一條未來笑起來,像是蠱惑一樣的聲音,

“一位眼前受害者的性命,或幾人、幾十人將來受害者的性命,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題不是嗎,簡直就像是不平衡的天平一樣。”

一條未來溫和詢問:“和罪犯不同的正義執法者,您會選擇哪一個呢?”

“我很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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