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要殺了他

東京凌晨四點,一通跨國報警電話撥打了出去。

“嘟、嘟、嘟、咔嚓。”

紐約下午時間兩點,警局的接線員接通了,語氣沉穩而有條不紊,熟練地報上了開場白,“紐約警局,您好,請問有什麼緊急的事嗎?”

報警人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安靜地閉口不言,只有呼吸聲傳過去。

接線員皺眉,卻沒有輕視,反而慎重起來,立刻壓低聲音重複,“您好,請問發生了什麼?”

原因很簡單:報警人在急促地呼吸。

是任何人一聽,便知呼吸者處於極度驚恐或憤怒狀態的急促呼吸,像是一隻沉重打呼的獅子。

在漫長的沉默和急促呼吸中,終於,報警人開口說話了,“這、這裡東京。”

聽聲音,是一位大約三十歲的男性,他的聲音非常顫抖,語調怪異,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說話斷斷續續,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

人類是能共情的生物,但凡是共情能力正常的人,都會被這種彷彿‘無辜市民遇到了殺人兇手,對方還正在站在市民身後,笑眯眯舉槍頂著他的後背’的語氣所感染。

這令人能迅速判斷出報警人的狀態:極度驚恐。

紐約警局接線人頓了頓,輕聲道:“ok,先生,請問您是去東京旅遊的嗎,遇到了什麼緊急事件?”

她詢問,“需要我幫你轉撥到東京警局嗎?”

“不,不不不,”報警人幾乎是瞬間叫了出來,語調更加怪異,“我是一名fbi。”

“……紐約fbi派了一隊調查員去東京跟進了恐怖襲擊案,我是其中的一位fbi調查員,是倖存、倖存者。”

他像是夢囈一樣,顫抖著道:“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就在大使館!”

“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的女兒才剛三歲,她剛剛才迷迷糊糊地叫過我爸爸,求你了,救救我!”

報警人痛哭起來,他情緒激動地抽噎著,但聲音一直很小。

接線員因報警的內容驚呆了一瞬,“什麼?”

“請您冷靜一下,詳細描述案發經過和現況,”她急促而咬字清晰,“您處於躲藏狀態中嗎?請控制住情緒,注意隱藏自己。”

“我現在就轉撥fbi!”

“我叫羅根,”報警人冷靜了些許,帶著驚恐彙報著自己的資訊,以便讓人能查到,“今年三十一歲,畢業於喬治敦大學,是於五年前成為的fbi,在一個半小時以前抵達東京,是提前於約定時間到達東京的,直接進了大使館開始開會。”

“會到中途,我們進行了為期半小時的休息,”

他幾乎要發出痛苦的呻吟了,“我、我去外面休息,翻看手機的相簿,裡面有妻子和女兒的影片,這是我常用的放鬆手段,我女兒才三歲,剛睡醒,對著手機螢幕發出含糊的笑,那麼可愛……抱歉,我,我不該說這些的,但是我,”

“沒關係,”接線員知道報警人處於崩潰狀態,只能安撫和不動聲色地引導,“結束通話電話後呢?”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回到會議室,卻發現、卻發現、”

突然,他戛然而止,連急促的呼吸都一併消失。

通話一時寂靜下來,因此,腳步聲便顯而易見起來。

有由遠及近的重重腳步聲響起,腳步的主人似乎有些腿腳不便,走路時有一隻腳的腳步聲更重幾分。

在寂靜中,腳步聲距離電話越來越近。

接線員屏住呼吸。

她聽到腳步聲停頓了下來,電話另一端再次迎來一片冰涼的寂靜。

但很快,幾秒之後,腳步聲又重新響起來,有些一腳輕一腳重地走遠了。

接線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報警人也鬆了一口氣,他再次抽噎起來,“他、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求求伱們,救……”

突然,他再次戛然而止。

這次是驚恐的戛然而止,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

電話裡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是經過變聲器處理的粗糙聲音,“啊,你在這裡。”

聲音很近,幾乎是在手機上方半米處響起的,也很輕,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有些輕鬆。

卻非常悚然。

求救電話結束通話。

這是一通令人震悚的電話。

電話的每一分每一秒,無論是那位名為‘羅根’的報警人所吐露的一切,還是最後結束通話的方式,都不美妙到令人印象深刻。

fbi很快查證:fbi和東京派遣隊中確實有這麼一位fbi。

經過其妻子的辨認,報警者確實是本人。

而大使館……

電話不通。

於是,在東京凌晨五點,琴酒靜靜地聽著這通求救電話。

沒人見過東京凌晨五點的太陽,琴酒也沒有,因為東京的凌晨五點根本沒太陽,只有想死的衝動。

當然,是想讓別人死。

聽完一遍,琴酒耐心地聽第二遍,聽完兩遍,琴酒耐心地聽第三遍,聽完三遍,琴酒已經走了三遍,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沉穩道:“可以接受。”

“不要告訴我,你還不瞭解那個癲狂傢伙的本性,”他的語氣有些嘲弄,“貝爾摩德。”

“不過就是滅了大使館而已,有必要大驚小怪嗎?你不會感同身受兔死狐悲了吧。”

“才滅了大使館裡的fbi,又不是滅了整個紐約或東京。”

“只是部分fbi,沒動整個大使館,東京還很安靜。”

“這沒什麼,東京警方還沒行動。”

“沒有出緊急新聞,倒是好事。”

“動靜很小,頗為難得。”

“不是全滅大使館。”

“殺了他。”

琴酒道:“我要殺了他。”

貝爾摩德:“……”

精神狀態堪憂。

她有些同情地勸道:“只是幹掉了一些fbi而已,全滅不是‘撒旦’一貫的作風嗎?”

“你應該早有準備。”

“現在只是多加了一個大使館裡的fbi小隊而已,”下午三點的紐約,貝爾摩德坐在陽臺,對著暖洋洋的太陽舉起紅茶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化身判官做出宣判,“誰讓那些臭蟲一到東京就去大使館?是他們的錯。”

“不過,這通電話……”

她轉動茶杯,對著波光粼粼的紅茶茶水面眯了一下眼睛,“很奇怪,不是‘撒旦’的作風。”

“他是不會給倖存者打求救電話的機會的,更沒有坡腳的習慣,腳步聲太沉重了,難道是受傷了?”

“這其中似乎有些蹊蹺。”

貝爾摩德想了想,放下茶杯,提議,“你打電話,詢問真實情況?”

琴酒一字一頓:“我要殺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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