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後知後覺的溫柔連扶門的動作都沒有來得及收回。

“我還沒有梳妝,怎麼能見人!”顧菀看著非常焦慮,“梳子呢?頭油在哪兒?口脂呢?你的胭脂水粉在哪兒?”

“我哪有那種東西。”溫柔不解的看著滿屋子亂躥的顧菀,“不梳妝就不能見人嗎?”

“當然了!你見過蓬頭垢面的仙女嗎!”顧菀嗖的一下躥到溫柔面前,頭挨頭的盯著她,憤慨的質問,“你覺得我這樣子能見人嗎?”

溫柔看著那因為離得近而變得格外清晰,連毛孔都比別人美一大截的大美人,斬釘截鐵說,“能!太能了!”

“嗨!我跟你說什麼!”顧菀站直了身子,又開始滿屋子找化妝品,“一個連胭脂都沒有的女人,根本沒有資格當女人!”

“呵呵,我腦袋進水了,才會買五兩銀子一盒的胭脂。你知不知道五兩銀子能買多少大米?”

“我不管,我絕對不允許自己以這種姿態出現在別人面前!”

**

當顧菀開始裝扮時,溫柔總算明白一個講究的女人能夠講究到什麼地步。

沒有頭油,那就用清水把頭髮篦的一絲不亂,然後僅有的一根髮帶兜兜轉轉,用令溫柔眼花的方式紮起頭髮,然後對著朦朦朧朧的銅鏡扯了半天,保證每根髮絲都以她想要的姿態慵懶的散落。

直女如溫柔,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梳整了頭髮又要扯亂,如果為了扯亂,為什麼又要把它扎的一根都不亂?

等到顧菀用她的衣帶攥頭花,用鍋邊灰描眉,用筷子簪發,甚至用雙手打臉,拍出腮紅時,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做女人真的好難。

她就不是個女人!

總之兩刻鐘之後,當顧菀親手開啟柴門,蹙眉清冷的望向來人時,哪怕不施粉黛,也美的如同仙子下凡。

“菀菀,菀菀,我終於找到你了。”來人也不辜負顧菀的妝扮,激動的聲音都高亢了幾分,撲上來就想一把摟住顧菀。

這男人哭的也太誇張了吧!簡直比他那閃瞎人眼的金色裝扮還要辣眼睛!溫柔在心裡頭吐槽著,來人動作太快,溫柔來不及看清他的長相,只知道渾身散發出“錢”的味道。

“砰!”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人還沒挨著顧菀的裙角,就看到顧菀猛然出腿,一腳踢在男人胸口上,然後那個打扮的像金元寶一樣的少爺,如一袋土豆般轟然倒地。

“抱歉。”顧菀迅速的收回腿,理好裙襬,一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呢”的表情。

溫柔脊背一陣發寒,確定了第一天顧菀給她的那些奇怪錢袋是出自哪裡了。

真不知道是同情顧菀,還是同情那些垂涎顧菀美色然後被反殺的小流氓們。

“少爺,少爺!”旁邊的小廝隨從反應過來,鬼哭狼嚎的衝上前,攙扶著“金土豆”站起來,溫柔這才看清來人的臉。

那是一張清俊中略帶些稚氣的臉,雖然因疼痛而有些面目扭曲,但眼淚汪汪的看著顧菀時,眼中的擔憂和關切卻沒有半分作假。

“他是你的……”溫柔拉長了聲音,試探的問道。

“未婚夫!”

“跟班小弟!”

**

“菀菀,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發誓,不管我爹孃怎麼反對,哪怕他們要把我逐出家門,我都會咬死了非你不娶,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金元寶坐顧菀新買的凳子上,抽抽搭搭,彷彿被始亂終棄的小媳婦兒。

“得了吧,我說過多少次,那樁破婚約根本就不算數,”顧菀坐在他對面,一副問心無愧的渣男模樣,冷漠無情的說,“就是你們家不悔婚,我也打算讓我爹去退親的。”

“菀菀……嗚嗚嗚……你怎麼這麼無情……”

“起開,金庭軒!你要是敢把鼻涕沾到我身上,我就把你踢出去!”

“不,我不走,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你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出來而已。”

“麻蛋!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打扮了。”

溫柔手持茶壺的在旁邊給哭到快背過氣的金元寶倒水,雖然內心有些吐槽這兩人雀佔鳩巢把她這小破屋唯二的凳子等佔了,害她這主人都沒地方坐。

但看在這場戲夠精彩的份兒上,她勉為其難的原諒他們了。

事實上,她還想買把瓜子兒在旁邊磕呢。

她這舍友,簡直是個開不完的大寶箱,時時刻刻都能給你新鮮感。

當你以為她是無害小白兔時,一轉身發現她是腹黑狐狸精。

當你以為她是出塵小仙女時,冷不丁才知道她是冷酷大渣女。

“那個,要不然你們倆慢慢談,我先去上工了?”感覺到已經快日上三竿,哪怕吃瓜吃的再歡快,一想到即將飛走的小錢錢,溫柔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她。

“你得留在這裡證明我們沒什麼關係。”這是顧菀的說法。

“你得留在這裡證明我們還是一對兒。”這是金元寶金庭軒的說法。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吧?”溫柔好奇的反問。

“我是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我們倆從小就在一起長大,自從我懂事起,就認準了阿菀是我的娘子,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僅著她。”金元寶委委屈屈的說著,邊說還邊偷看顧菀。

“你先僅著我,是因為如果不是有我幫你佔著,你會被人搶的渣都不剩。”顧菀沒好氣的說道,“我早就告訴你,跟在我後面跑腿的,那叫跟班,不是未婚夫。

“嗚嗚嗚……我不管……我不是跟班……我不要做跟班……我也不要娶長寧郡主。”金庭軒說著說著,又水漫金山起來,隨手將剛才哭溼的手絹扔在地上,重新從袖袋裡取了一條絲綢帕子,再度擦起眼淚來。

溫柔驚訝睜大了眼睛,悄悄伸出腳,把帕子踢到了自己身後。

顧菀沒眼看的捂住了眼睛。

溫柔清了清嗓子,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沒什麼真情實感的勸道,“哎呀,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哭個沒完,這樣的男人誰敢嫁啊。”

“我也不想。”被溫柔這麼一說,金庭軒又想哭了。

“唉,你別當真,想哭就哭,我拒絕你也不是因為這個。”顧菀嘆了口氣,無奈的解釋道,“兩家的指腹為婚不過是句戲言,除了他之外沒人當真。”

“我不是人嗎?”金庭軒憤憤。

“那你能說得動你娘讓兩家換庚帖,三媒六聘迎我進門?”顧菀冷笑一聲。

金庭軒頓時不說話了。

顧菀見狀,這才繼續跟溫柔說話,“親事是我們孃親懷孕時的戲言,後來金家改了主意,想要她家寶貝兒子娶一門貴戚,改換門庭,所以便一直對這事避而不談。我爹也不是受委屈的性子,所以這事兒一拖再拖,始終每個結果。”

“之前也就罷了,”金庭軒終於停止了哭泣,吸著鼻子悶悶的說道,“但如今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你家剛被抄了家,伯父生死不知,你繼母也不是能管你的性子,難道你這輩子就要住在這種地方,跟這些人為伍?”

他的聲音,到最後隱隱有些憤怒。

“咳,什麼叫這種人!你現在可是站在這種人的地盤上!”溫柔不滿的出聲。

金庭軒見狀,也不多言,只是隨手丟了粒金豆子給她,溫柔立刻滿意的閉上嘴。

“菀菀,你向來吃不了苦。”金庭軒低語道,態度懇切,“跟我走吧,這次不管怎樣,我都會為你要來庚帖!不管是三媒六聘還是八抬大轎,我都會弄來,不會讓你受點兒委屈!”

“真是太感人了。”溫柔捏著金豆子感慨道,“要是有人這麼對我,我立馬就答應。”

“閉嘴!”顧菀沒好氣的訓斥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雙目淚盈盈的金庭軒,最終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可惜我不愛你,怎麼辦?”

**

“為什麼不同意他的求婚呢?”關上了門,聽著那嚎啕大哭聲越來越遠,溫柔忍不住感嘆的問道,“他這樣的人可不多了。”

顧菀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來到她家賒賬都買那麼多無用小玩意兒就知道,她有多耽於享樂。

而金庭軒的出現,讓這一切都唾手可得。

金大少爺人如其姓,渾身金光燦燦,玉冠紫佩,金線銀絲,活像個行走的金元寶,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我有錢”。

況且他對顧菀的心都是真的。

這人軟弱愛哭,但縱使他有萬般缺點,可願與你同甘共苦,福禍與共,不因你的地位變化而對你改變,便足以勝過世間大部分男子。

趨炎附勢,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顧家不是沒有親朋故交,但在滅門之災面前,多好的關係都能緊閉大門,視而不見,唯有金庭軒傻乎乎的跑遍整個京城來找她。

“我也想答應他啊,只要一點頭,就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顧菀露出一絲嚮往的神色,“想想就心動。”

“那為什麼拒絕?難道是因為他娘?”溫柔好奇的問。

“那樣的人,我一根手指能按死十個。”顧菀卻不屑的嗤笑一聲。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顧慮?”溫柔之前只聽人說過婆母磋磨兒媳的可怕,既然顧菀不在乎這個,似乎就更沒有理由拒絕了。

“因為我不喜歡他啊。”顧菀懶洋洋的說道。

“嗯?”溫柔第一次聽到這種拒婚的理由。

“我若喜歡他,家財萬金都願意嫁。”顧菀對溫柔眨眨眼,然後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我若不喜歡,家財千金也不嫁。”

溫柔無言以對。

“鐘鳴鼎食之家有什麼好的,”顧菀懶洋洋的把玩著廉價茶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比比皆是,但凡有些好的,又清規戒律多如牛毛,一個個人被拘在那大宅中,比籠中雀還不自由。我好不容易脫了虎穴,又何必再進狼窩。”

“你啊……”溫柔也不知道她這話是真是假,但將一等一的富貴地視作虎穴狼窩,的確是這個女人做得出來的。

“我會回去的,”顧菀看著遠方,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依靠我自己的力量,不俯仰任何人的鼻息。”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靈氣復甦之我有一個小系統

天生綠葉

靳先生他最蘇了

蘇閒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