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向不喜歡長得漂亮的姑娘,這莊子裡但凡相貌整齊點的,沒多久都被找茬趕出去了,也不知道溫柔那丫頭怎麼就能留下來。”老婆婆感慨的說道,然後看了一眼顧菀,提點她道,“你既是她的親戚,那就想想辦法,儘量早點把她弄出去吧。”

“您為何要這麼說?”顧菀心中一驚,面上卻還笑著。

溫柔辭工是件隱秘的事情,如今也就管事和花夫人兩人知道,這路邊的老婆婆不可能聽說,那又為何讓她發出如此感慨?

“大好的年華,若不脫身,難道還讓她耗死在這裡不成?”老婆婆嘆了口氣,“那孩子手腳利落,就是人有點憨,當初簽了長契。夫人無法把她趕出去,心中落了惱,自然就換個法子磋磨她了。”

顧菀聞言,恍然大悟。

既然不能眼不見為淨,那看著她悽慘,倒也解氣。

若那花夫人的癥結在此,這辭工一事還得重新籌劃了。

“一個女孩子家的青春能有幾何?經得起這樣虛耗?”老婆婆還在唸叨,“她家中沒個父母長輩,無人指點,旁人也不好說什麼。你既是她親戚,便行行好,救救那孩子吧。”

“嗯,我明白了。多謝您指點。”顧菀想通癥結,十分誠懇的道謝,“您真是個好人。”

“嗨,我算什麼好人。不是老婆子多話,只是前年我落水時,若不是那實心眼的孩子下去救我,只怕我早就見閻王爺了。”老婆婆理了理線,勸顧菀道,“你走吧,夫人今兒不在,若是有事,改日再來便是。唉,你別是來這裡找工的吧?瞧你這相貌,比溫柔還俊些,只怕也是夫人容不下的,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

跟老婆婆絮叨完,意識到溫柔辭工,不單單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可以解決的,顧菀決定今天先打道回府,來日再戰。

她也理解溫柔為什麼不把這些話告訴她,首先是以她的憨憨性格,能不能察覺到花夫人那微妙的妒忌是一回事,其次就是,就算察覺得到,因為我太美了得罪了她,所以導致她故意針對我這種話,也不是誰都可以隨便說出來的吧。

當然,顧菀自己除外。

她的確是會說出這話的人。

顧菀一邊往回走,一邊考慮是是要先去約定的地方等溫柔,還是直接忍著心裡不適去她上工的地方找她,就聽到前面忽然傳來一聲叫喚,“喂,對的,就是你,給我站住!你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顧菀停住腳,循聲望去,才發現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列丫鬟。

一列長相平平,或者說頗為兇惡的丫鬟。

“回稟這位姐姐,我是來莊子上看我妹妹的,不小心迷了路才誤闖這裡。”顧菀看著丫鬟們後面健婦抬得軟轎,心裡頭一跳,面上立刻切換出了一副“膽小懦弱”的樣子,怯生生回答。

她該不會那麼倒黴,正想要退卻,就碰上正主了吧?

“你妹妹是誰?”

果然,她話一落音,敢質問她的丫鬟還沒出聲,就聽到軟轎中的人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是一個約三十餘歲的夫人。

容貌不錯,但衣品略俗豔,頭上更是簪滿了整整一套的十二月令簪子,使得原本有八分的美貌,也減的只有六分了。

但身材玲瓏有致,眼角含媚,舉手投足間的那股成熟韻味,是男人喜歡的樣子。

“回夫人,我妹妹是溫柔。”顧菀飛快的瞄了一眼來人的樣貌,然後就低下了頭,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極了沒見過世面的。

“溫柔?她不是孤兒嗎?我可沒有聽過她有兄弟姐妹。”花夫人走上前來,站在半蹲行禮的顧菀身邊,伸出手掐著顧菀的下巴往上抬。

她剛才是聽丫鬟們說看到路邊出現了一個狐媚子,這才停轎的。

如今仔細看,卻發現這個評價還真是低估了她。

沒有人比女人更懂女人。

這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瞬間就讓花夫人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是遠房表親,是才來投親的。”顧菀忍著不適,低眉順目的回答道。

“哦。”夫人應了聲,鬆開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帕子,嫌髒的擦了擦手,然後順手丟在腳邊,漫不經心的說道,“那來我們莊子做什麼?”

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順著她的意思,還是逆著她的意思?

要裝作跟溫柔關係好,還是關係差?

現在趁機解決溫柔的長約問題,還是先退一步,徐徐圖之?

無數念頭在顧菀腦海中掠過,所有的策略都不是憑空得出的,她需要去觀察花夫人此刻的表情,確定她的性格。

但她又不能直視她。

顧菀微微側頭,看到了旁邊的池塘,心生一計。彷彿緊張過度,蹲不穩似的,身子一偏,就跌坐在了水池邊。

“回,回稟夫人。”顧菀結結巴巴的張口,“我是最近才來頭沒表妹的,聽到她在這裡工作,便來看看。”

“只是看看?”花夫人步步緊逼,走到了顧菀身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顧菀。

顧菀偏頭,似乎不能承受這份壓迫,實際上卻偷瞄水中的倒影。

平靜無波的湖面,彷彿一面鏡子,清楚的倒影著花夫人臉上的警惕,嘲諷,以及掩飾的很好的恐懼。

“嗯,倒也不全是。表妹,表妹說她要離開這兒了,我聽她把莊子說的極好,便想,便想趁機來看看。”顧菀低頭,懦弱的說道。

“好地方?”花夫人的聲音有些尖利,但瞬間後又冷笑起來,“可不是嘛,這裡對她而言,跟樂土有什麼區別……既然如此,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我也是這麼想的。”顧菀看著她臉上的猙獰,當下就有了主意,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讓自己的聲音透著著那麼一點兒嫉妒和不滿,“表妹命好,什麼都有了,既然如此,又為何什麼都想要佔呢?”

“什麼意思?”花夫人果然聽到了她話裡的那絲不滿和嫉妒,當下反問。

“我,我沒什麼意思。”顧菀抬頭,露出一張蒼白而惶恐的臉,“我,我也是剛來,跟她還不熟,我什麼都不知道。”

欲蓋彌彰,莫過如是。

花夫人跟她對視著,片刻之後,那張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她蹲下來,與顧菀齊平,有些溫柔的摸著她的臉哄騙道,“好孩子,不要害怕,大膽的說便是,有我跟你兜著呢。”

顧菀看著她,彷彿一隻受驚的兔子般,看看她後面的人。

花夫人立刻心領神會的吩咐道,“你們先退下去。”

“是。”

她身邊的婢女們,終使不甘,卻也都退了下去。

“你知道溫柔是為了什麼而辭職的嗎?”花夫人語氣溫和的問道,跟剛才判若兩人。

“我,”顧菀咬咬唇,似乎終於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惡意和嫉妒,脫口而出道,“她想去發財。”

“發財?”花夫人眉頭微蹙,面露不解。

“是。”溫柔坐直了身子,靠近花夫人,拉近兩人距離,營造出一種分享秘密的親密感後,這才低聲耳語,“表妹家翻修時,在地底挖出了一罈銀子,足有百兩之多。我原本勸她與我平分,當做我們倆的嫁妝,卻不料她竟然用這筆錢買回了抵押出去的祖產,說要自己做生意賺錢。”

“做生意?”花夫人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笑的上接不下氣,“哈哈哈,她這個小丫頭片子真有意思,做生意,賺錢?你們以為生意是那麼好做的嗎?”

顧菀茫然的抬頭,露出屬於少女的單純,“難道,難道不是嗎……我們以前是沒有錢,可如今有錢了,又有店面,無論做點什麼,都不會虧。”

說完,她不等花夫人回答,又憤憤的,略帶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憑什麼,同樣是父母雙亡,她還有一份財產,我卻什麼都沒有,不得不千里迢迢來投奔別人。她,她一點都不為我著想……她本來就比我條件好,若得了鋪子,就,就更要比我嫁得好了。”

顧菀說到最後幾句話時,不僅充滿了妒意,聲音裡還更是帶了幾分哭腔。

“真是天真,做什麼營生,需要多少本錢,貨源從哪裡來,又賣給哪裡,哪有那麼容易……”花夫人嘲諷的喃喃自語,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聲音卻越來越小,近乎於自言自語的囈語“你們只當窮人是虧無可虧,卻不知道,錢才是把你拉入無間地獄的敲門磚。”

只是她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那膚淺虛榮的女孩子抱住了她,她期待的看著她,一臉焦灼的哀求道,“夫人,你不要讓她辭工好不好?就讓她呆在這裡,這樣她每個月都有一份工錢養我,那批本錢也可以給我做嫁妝,助我攀上個好人家。等我發達了,我一定不會忘記夫人的提攜之恩的。”

“你不是來莊子閒逛,是專程來找我的吧?”花夫人看著那張自私漂亮到讓她噁心的年輕臉龐,笑著問道。

顧菀臉一紅,瑟縮了下,咬緊了嘴唇。

“你放心,只要你聽我的話,我會幫你嫁個好人家,讓你表妹過的比你慘一百倍。”花夫人笑著拉起了顧菀,“不過把她綁在這兒可不行,你想要報仇,第一步就得收起你的小心思,裝作為她著想的樣子,助她逃離這裡。”

“啊?”顧菀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白痴。

“來人啊,把溫柔叫過來。天香,你去賬房把溫柔的契書拿過來。”花夫人拉著顧菀的手上軟轎,“等會兒見了你那表妹,記得說是你勸動了我,讓我給她自由的。”

“夫人,不要。”顧菀小聲驚呼了一句,然後在花夫人的注視下,漸漸消音。

“她會感謝死你的。”花夫人笑著說道,“而你就是要她相信你,才好出其不意的捅她刀子啊。”

“乖,我教你鈍刀子割肉的方法。”

“是。”顧菀聲如蚊吶的應了一聲,似乎是被花夫人攥入手心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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