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還以為金夫人要休養好幾天,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喊了過去。

不愧是女強人,顧菀走進廂房,只見金夫人穿著常穿的華服,頭上拿抹額遮住了額頭的傷口,精神奕奕的樣子,不見半分昨日的頹喪。

她正在跟幾個管事說話,顧菀也沒有上前打擾,只在邊上靜靜地喝茶。等金夫人事情處理完了,看到顧菀在邊上,臉上頭一次出現了笑意。

“你過來。”她招手示意顧菀。

“您也不多休息幾天。”經過了昨天一遭,顧菀覺得兩個人似乎親近了不少。

“家裡還有一堆事,哪裡有空歇息。”她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說了一早上的話,她嗓子都快冒煙了。

“昨天的事情謝謝你了,我想了很多,決定從今天起就讓庭軒跟在我身邊學習,準備接手金家的事情。”金夫人淡淡的宣佈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訊息。

“您要退出?”顧菀聽懂她話裡的意思,大為震驚。

“我只是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金夫人搖搖頭,環顧四周,唇角浮出淡淡的微笑,“自從我嫁入金家之後,不管我做出什麼成績,世人都說一句,我沾了金家的光。為此我把全身力氣都花在了金家的事業上,生怕有一次不周全,就對不住金家對我的信任。”

“可昨天生死關頭,我想清楚了。金家不過是圖個不要錢的長工,我何必為他們賠上一輩子?金家的事情,還是讓金家人自己來管吧,我將產業教回到他們自己人的手裡,就當是全了老爺子當年對我的知遇之恩,剩下的時間,我想做點自己的產業。”

她的話語十分蕭瑟,提起金庭軒這個兒子時,也沒有了平素的狂熱,不知道是真的傷透了心,還是想開了。

“也好。”顧菀想了想,點點頭從袖子中取出那斷裂的玉珏,昨晚回去後她心裡頭難受,便讓工匠修了下,做成了金鑲玉的首飾。

“這不是我那條斷掉的。”金夫人見狀十分驚訝,她拿到手裡,端詳了片刻後感慨道,“斷就斷了,這糟心玩意兒我也不想要了,費這個功夫做什麼。”

但是片刻之後,她又笑了,收起來道,“也好,留個教訓。有時候我想心軟時,就看看這個吧。”

看看自己當初有多絕望,提醒自己,這世間唯有自己可依靠。

“那金老爺那裡?”顧菀終究沒忍住,低聲問了一句。

“他愛去誰就娶誰,我以後不會再管了。”金夫人神情淡漠的從旁邊櫃子裡取出一個匣子,“我之前計較,只是把他當夫君。如果以後只把他當合夥人的話,那他的私生活我不會再管的。”

“我又不是不能找人。”

她這話說得極其含糊,卻又清楚明白。

顧菀輕輕一嘆,不再說話。

金庭軒終於獲得了他想要的自由。

雖然可能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對了,我找你來是道謝的。”金夫人將匣子放到了桌上,推給顧菀,“輕飄飄的語言太沒有份量,所以我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我不需要什麼禮物。”顧菀想把東西推回去,卻被金夫人按住了手,“開啟看看吧。”

顧菀一頭霧水的低頭開啟,才發現裡面不是她想象的金銀珠寶,而是一沓紙。

“我剛接手金家不久之後,因為金氏商行的貨物太多,租借船隻經常發生延期的事情,於是便力排眾議的組建了船隊。只是新行當入手,不能賺錢的話,總會被族老們非議,所以為了加重船隊的砝碼,我與朝廷合作,利用空船期幫他們運貨。”金夫人笑吟吟的看著顧菀,“我談成的第一筆生意,就是幫修河的力工們運輸糧食,合作的物件,就是你爹。”

那是一沓日記,說是日記也不確切,更像是手記+賬簿的組合體,有大量的資料和隨筆事件記錄。

“這是……”顧菀不敢相信這些意外收貨,翻閱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我那時年輕,怕事情處理的不周全,所以養成了隨手記賬的好習慣,這些日記就是那個時候記下的。”回憶往昔,金夫人有些唏噓,“你既然在想辦法替你爹翻供,那這些東西應該用得上。”

“多謝夫人。”顧菀起身,鄭重的行了個大禮,“昨日不過舉手之勞,您送我這東西,卻有再造之恩,我代我爹在這裡謝你。”

“起來吧。”金夫人扶起了顧菀,“顧大人在我家的生意上也幫助良多,我之前怕事才不願意多加理會,希望你不要怪我。”

“這裡面的水,可比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

從金家出來時,顧菀袖中除了那一沓書信外,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小玩意兒——小憐的長命鎖。

她昨天去幫金夫人修玉珏時,還順便取回了小憐的長命鎖。

她那天那麼寶貝,昏迷中也不忘守護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

“你可想清楚了,只要點頭,就能到我們府裡,吃香的喝辣的,享用不盡。要是你不同意,那您最近遇到的這些意外,可就不知道還有多少了。”

顧菀走近小憐的房間,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男人聲音。

“滾!”小憐的回答非常簡單粗暴。

“呵,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啪!”簡單粗暴的巴掌聲,還有小憐壓抑而憤怒的呵斥,“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這樣說話。”

“好,好,你有骨氣,是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了些,應該是被打腫了,他陰惻惻的甩下一句話,“那就看你的骨氣能堅持多久。”

說完,就聽到門被開啟,顧菀趕緊躲到一邊的門後,看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捂著臉怒氣衝衝的揚長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顧菀在心裡頭想著,然後推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憤怒的低喝,“我不是讓你滾了麼!”

“是我。”顧菀反手關了門。

小憐抬頭看她,又是意外,又是羞惱,臉色不善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還你東西。”顧菀走到她面前,沒好氣的把荷包丟在小憐面前,“要不是看你那天跟看命根子一樣的護著,我才懶得跑這一趟。”

小憐奇怪的看著面前的袋子,開啟一看,在發現裡面的長命鎖後,整個人是又驚又喜。

她如獲至寶的摸著那個長命鎖,嘴裡喃喃自語,“我的,是我的那個!我還以為丟了呢!謝謝老天爺,它回來了,還被修好了。”

“別謝老天爺了,要謝得謝我。”顧菀沒好氣的說道。

小憐抬頭看她,動了動嘴,但那句謝謝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顧菀也懶得逼她,看她這樣子,忍不住嘆息,“你啊,全身上下,就這嘴最硬了。”

“哼。”小憐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剛才逼你的人是哪家的?媽媽怎麼沒有管一下?”顧菀看著她這副討人嫌的樣子,感慨自己真是操心的命,忍不住多問一句,免得哪天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憐果然一張口就是嗆人的。

“你不告訴我,我去問其它人一樣能知道,不就是多幾句話的事。”顧菀無語,“到時候人家說什麼,你可就管不著了。”

“是阜家的人。”小憐也意識到這會兒賭氣無用,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告訴她了。

“為什麼?”顧菀納悶,“不是風傳阜新在追求你。”

“對啊,所以他讓管家來通知我,想要納我進府。”小憐換了個姿勢坐,面無表情的說。

“你不願意?”顧菀迷惑,一般樓裡的姑娘不都是想找個良人從良的嘛,她怎麼反其道行之。

“你樂意?”小憐嗆聲反問。

“呃,也是。他比你年紀大那麼多,何況府裡頭又有夫人,那裡的日子未必有樓裡好過。”顧菀想了想阜新的後宅,阜夫人可是個面善心硬的,小憐這種人進府,不知道能活多久。

小憐看她總算說了句人話,面色才緩和點,“所以我拒了,他不高興,覺得拂了他的面子,於是讓管家來警告我。”

“他說小心那種事再發生……所以那天你遇到的混混是他安排的?”顧菀想到那天晚上救小憐的事,怪不得當時覺得轎伕跑的莫名其妙,現在看來是事先安排好的。

顧菀不由得感到一陣噁心。

這是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毀掉啊。

“不一定是他安排的,”小憐搖搖頭解釋道,“他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想要為難我,根本不用動手。只需要使使眼色,自有人會動手。”

“也是。”顧菀點點頭總結,“這麼說來,他一邊抬舉你,讓所有人知道他中意你,想要巴結他的都來走你的門路,給你帶來好處。一方面又放縱那些對他有惡意的人針對你,讓你吃吃苦頭,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好乖乖鑽進他的金絲籠裡。”

“差不多是這樣的吧。”小憐同意顧菀這個說法。

“那你打算怎麼辦?”顧菀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還能怎麼辦,我賤命一條,死都要死在外頭,大不了他抬一具屍體進去好了。”小憐發狠的說道。

“也不至於這樣。”顧菀沉吟片刻後說道,“要不然我幫你想想辦法。”

“你幫我想辦法?”小憐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當是以前啊。現在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你拿什麼渡我。”

顧菀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這人明明是好心,非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麼?

“我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顧菀笑了笑,“你就等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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